“听口音客官是北方人吧?客官所说的箫该是洞箫,而我们江南盛行的是这样的琴箫,音色比起洞箫更轻柔婉转些。想来客官也是爱箫之人,不如买一支留作纪念?”乐铺的伙计却是个灵秀的少年人,唇红齿白一副典型江南人的长相,端的是口齿伶俐。
云起被哄的眉开眼笑的买了下来。
“你还会吹箫啊?”长安上下打量了云起一阵,满脸新奇地问道。
“当然!”云起得意地仰起头,正好对上长安那古怪的眼神,炸毛道:“嗨!嗨!你那什么眼神?我怎么就不能会吹箫了!你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云起最厉害了!那你给我吹个曲子吧?”看金主生气了,长安忙讨好安抚道。
“不吹!你让我吹我就吹?那我面子往哪儿搁?”云起翻了个白眼,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
“就知道你不会!”长安小声嘀咕着,看到云起疑惑地看向她,忙改口撇清自己,双手叉腰竖眉怒道:“谁敢说你不会!让他站出来,看老娘不拍死他!”
云起嘴角直抽,想到一个多月前还娇憨可爱的一小姑娘,跟着他们这帮大老爷们混得如今开口老娘闭口他大爷,实在是觉得愧对人家爹娘和未来夫君。
“长安啊,听我给你说哈,你看你小小年纪的,自称老娘,多不合适啊,对不对?以后人前咱可不能这么说了!啊!”云起笑得尴尬,一改刚刚“大爷样”的神态,搓着手,低眉顺目地打着商量。
长安边啃着饴糖栗子吐着壳,边口齿不清道:“为什么呀,你不也是常老子长老子短的嘛!”
云起整个人更不好了,初相识的时候长安虽然也是跳脱爱闹的性子,可仪止却是丝毫不差的,边说话边吃东西边掉渣这种事,是绝不会有的!如今这样,跟乡下王大妈家的二孙子也无甚区别了。
“是是是,我以后也不这么说了,咱们一起改一起改啊!”
“哦!”长安一脸的莫名其妙,勉为其难的应道。她想了想,还是不太甘心的问道:“可是为什么呀?”
“因为不雅!”
“你一个游侠要那么雅作甚?再雅世家老爷也不会看上你招你做婿啊!”
“我是为你好!”云起咬牙运气,扯着已经僵硬的笑意道。
“哦,可是为什么呀,我觉得我这样挺好啊,我从没这么自在过呢!”
“滚滚滚!你再问一个‘为什么’试试,老子保证不拍死你!”
第14章 黑市()
两人好吃好喝的大爷了几日,不无意外的荷包开始急速缩水。云起提议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了。
长安闻言,开始兴奋地碎碎念:“我们是要找房子住吗?找个几进的好呢?带个园子的如何?最好是种着果树的,这样还能有果子吃”
云起一脸牙疼的表情看着她,最后实在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爆栗:“租房子不用银子啊?还几进的,你以为你刺史夫人啊?”
长安摸了摸被云起敲疼的脑袋,失望道:“你又没银子啦?”
云起瞪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喂了哪个白眼狼的肚子!”
长安心虚的笑了笑,也知道自己最近吃的有点多:“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住的地方?”
云起挠了挠头:“先去黑市问问有没有无主的房子可以暂时落个脚吧!”
几乎每个大城镇都会有自己的黑市。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交易都会在黑市进行。
长安紧紧抓着云起的衣角,惴惴不安地跟着他来到黑市,既新奇又害怕。
云起一边往回拽着自己的衣角,一边还不忘吓唬她:“你以后若是不乖不听话,我就把你带来这里发卖了!”说完还不忘露了露森森白牙。
长安闻言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他,那模样说不出的好笑。云起笑得直抽抽,拍着她的脑袋揶揄道:“怎么就吓成这样,瞧你那点出息!”
云起所料不差,黑市果然有介绍无主黑房的营生。
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掮客很热情的带着他们去看房。
长安轻轻松了口气,默默把她脑海里那些贼眉鼠眼、一脸刀疤、带着独眼眼罩之类的黑市中人的形象通通驱除掉。
无主空房多半是凶宅、鬼宅或是因为其他特殊原因无人问津的。
长安听着掮客的介绍,刚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毛骨悚然地问道:“就没有既非凶宅又非鬼宅的房子?”
掮客想了想,道:“倒是有那么一间。屋主是个赌鬼,向我们借了银子,结果赌输了,他人跑了,我们也找不到他了!房子倒是不错,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大叔你真是好人!”
云起笑看了掮客一眼,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后面。
房子位于一条紧邻河道的巷子尾。虽然看上去有些陈旧,里头却倒也还齐整,估摸着是常有人打扫的。
长安蹦蹦跳跳地在屋子里转悠个不停。这在旁人看来有些简陋的屋子却在这个天之骄女的眼里有种奇异的吸引力。
“云起云起,快看,这里有扇小门,门外就是小河,还泊了条小船呢!”长安发现了杂物堆后面的小门,惊喜地叫道。
云起走过来仔细瞧了瞧,轻笑一声:“可不是?好巧的心思!”
掮客忙谦虚道:“小兄弟过奖了!这是原屋就有的构造,可不敢居功!”
云起笑了笑,四顾了一下:“这里也不差什么了,长安,你今晚就住进来吧!”
长安一张阳光灿烂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跑过来拽着云起的袖子,急急道:“云起云起,你不住这里吗?”
“今晚我些事要办!最晚明日傍晚前就过来跟你会合。”云起摸了摸长安的脑袋安抚道。
“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呀!我不要一个人住!我害怕!”长安从出生起,便是群仆环绕,离宫后又从没和云起分开过,从没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里过夜的经历。
“你都不敢一个人还整什么离家出走!”云起无语地揪了下长安的头发,看着她真是被吓到的样子,又安抚道:“你听话,我今晚要去办的事不方便带上你!我等会走的时候帮你把门锁上,这里是十里八街出了名的荒宅,不会有人想着进来行窃的,一准安全!早点睡,睡不着就先闭目养神,明晚我就过来陪你!”
“可我怕的是鬼啊!”长安的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听说的鬼宅凶宅的事。
“小兄弟多虑了!这一带干净的很,可从没闹过鬼!”掮客接话安抚道。
长安噘着嘴依旧不甘心地晃着云起的手道:“云起你做什么去啊,怎么就不方便带着我了!”
掮客脸上带出几分猥琐的笑意:“小兄弟,你不懂,大人自然有大人的事,你长大就明白了!”
长安眨巴了一下眼睛,困惑地看了掮客一眼,转过头继续对着云起纠缠道:“我就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就要跟着你!”
云起微微沉下了脸:“你再这般胡搅蛮缠,我可生气了!”
长安是什么霸王脾气,从小到大谁敢违逆她的意思?顺着毛撸还好说话,摆脸色教训她即使是她父皇母后她也不一定会买账。
她对着云起就是一阵胡乱踢打:“你讨厌你讨厌!你爱生气就生气!我再也不理你了!”说完转身跑进了房,把云起关在了门外。
虽然长安的小胳膊小腿对云起来说不痛不痒,却也实在被长安的蛮横激得有几分火起。长安这一路上都挺乖巧,云起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撒泼的样子,顿觉大开眼界。
掮客尴尬的笑了笑:“小孩子都有不听话的时候,小兄弟别跟她一般见识。忙自己的事情去吧,放心好了,这里安全得很。”
天一擦黑,长安就开始后悔了,心里又气又怕,蒙着头躲在被窝里,以此缓解内心的恐惧。
她不知道的是,正被她埋怨着的云起此刻却正躲在院外的一角,紧紧注视着屋里的动静。
三更打更声刚响过,屋里就有动静了。那扇临河的小门被轻轻推开,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猫了进来。长安喝了屋里带有迷药的茶水早已昏睡了过去。
“就是这小子吗?”
“就是他,怎么样,细皮嫩肉的,估摸着能卖个好价钱!”
“跟他一起的那小子看起来是个练家子,你确定不会有麻烦?”
“不会,两个人吵架怄气呢,绑了这小子,他多半也只会以为这小子是赌气自己离开了!”
两人边聊边扛着长安上了后门外的小船,迅速离去。
伏在房顶上的云起目睹了整个过程,然后趁着夜色紧紧坠在了两人后头。
长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睡在一辆正在移动着的马车上,车上除了自己外,还有几个跟她年岁相仿的孩子,顿时便明了了几分。
想到曾经云起说起过,江南一带,人口贩卖甚是猖獗,想来自己是遇到了这样的事了。
可是,她又是怎么会被绑来这里的呢?
她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所有的细节一一推敲想来,微微有了点头绪。
联想起云起当时的神态动作以及说过的话,她猜想云起在当时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这么一推测,她顿时觉得心安了。她对云起有一种说不清的信任感,即使他们两还在吵架怄气中,她就是确定云起绝对不会不管她。
她仔细分析了下云起当时说过的话,他说她是安全的,让她别怕,还说让她睡不着就闭目养神,这是让她继续装作昏迷未醒。还说最晚今日傍晚来跟她汇合。
云起之所以没有直接行动,而是给出了一个时间差,一定也是想弄明白这伙人到底要做什么,还有多少人也受困于此。
没过多久,车上的另外几个孩子也都陆续醒了过来,惊慌的哭闹了起来。
马车外面立刻进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对着哭闹的孩子就是一通打,还恶狠狠警告道:“哪个再敢闹一闹试试,老子做了他!”
顿时车里鸦雀无声,只剩低低的啜泣声和吸气声。
大汉满意的出去了。
整个过程长安都深深低着头,未发一语!只是紧紧捏着拳,生怕泄露了眼中的惊怒,更是在克制着自己不要冲动。
牙侩出去后,长安低声向另外几个孩子询问了昏迷之前的经历。这些孩子有男有女,有农户家的、商贾家的、有一个甚至是府衙一个博士家的孩子,基本都是落单时被迷晕。
马车又行了近一个时辰。停下后,车帘被掀起。突然打入的阳光让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孩子们眼睛都有些刺痛。
不久,一个细眼薄唇,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细细打量了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周头的眼光是越来越好了,这次的孩子都不错。”
只见刚刚还凶声恶煞的大汉一脸谄媚的搓着手:“您满意就好,您看,这个,这次能给个什么价?”
中年妇人叹了口气:“阿虎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如今上面的税可是越来越高了,”妇人用食指指了指上方,“我们也是难啊!你们再要加价,我们可也是没活路了!”
大汉搓着手:“瞧您说的,谁不知道,做这一行,建邺城你们可是这个!”大汉比了个大拇指,“上面不也得给你们三分薄面!”
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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