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搓着手:“瞧您说的,谁不知道,做这一行,建邺城你们可是这个!”大汉比了个大拇指,“上面不也得给你们三分薄面!”
妇人得意的笑了笑,拨着指甲道:“算你小子会说话!行了,今年的货就优先都从你们这儿走!至于加价,你们也甭惦记了,是真不可能了!”
“哎!哎!”大汉连声答应。
第15章 设局()
长安目光微沉,隐隐抓到了关键词,有些明白为何如此猖獗的人口贩卖,官府却毫无作为了。上面的税,“上面”指的是谁?
东汉光武帝时,曾明令废止人口买卖。本朝虽允许有文书契据的人口交易,却严禁略卖。她所说的“税”要从何说起?若“上面”指的是官府中人,想想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随后,他们被中年妇人带下了马车,放眼一看,已不像是在建邺城里。
进了一个农家院落后,发现里面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小的看起来五六岁,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按相貌被分了好几拨,不怎么美观的一拨,普通不起眼的一拨,容貌出众的一拨,大致也就能区分出这些个孩子的去处了。
他们这一车新到的孩子,梳洗好后,被要求站成了一排。
刚刚带他们进来的妇人锐利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看到长安的时候,眼睛骤然一亮,绕着她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
“啧啧啧,原来是个女娃娃!”她的手轻轻抚着长安的脸颊,湿冷黏腻的触感让长安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恶心,“真是个好苗子,姐姐定会为你寻个好去处!”
长安压下不适和恐惧,佯装惊怒道:“你放肆!敢把生意做到本姑奶奶头上了!枉我姨父那么看重你,连这点眼力界都没有,你以为我姨父就你们一家可以合作吗?”
妇人怀疑地看着她,试探道:“你姨父?”
“哟,还没怎么着呢就翻脸不认人啦?有本事以后别靠着我姨父保驾护航!”长安做出一副高高在上,蛮横不讲理的样子。
“这这,您是?”
看到妇人惊疑不定的脸,长安暗自松了口气,更加“怒不可抑”道:“还敢问我是谁?!你们在哪里抓来的我,还想不到我是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难得溜出来玩几天就碰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是是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奴家立马派人送您回去,改明亲自去刺史府登门谢罪!”听到长安提到了合作那么机密的内幕,也就不疑有他,以为真的是虎子眼瘸,误抓了乔装溜出来玩的刺史大人的妻甥女。
诈出了刺史大人,长安心里阵阵发紧,面上故作娇蛮道:“哼,算你识相,下次记得把招子放亮些!”
长安面上得意,心下却有些焦急了,云起如今在何处,能够找得到她吗?
正想着,一个小厮样的年轻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对着中年妇人道:“当家的,外面有一众官兵正朝咱们这边过来,如今怕是就快到了,您看,我们要不要先避一避?”
中年妇人不在意道:“官兵有什么好怕的,这地界,还有谁能越过刺”说到一半看了长安他们一眼,忙停住了嘴,转而说道:“约莫是在查逃犯吧,不用太在意!”
“可瞧着不像是大人府上的兵,我听说,近几日是有不明身份的兵士进了建邺城,拿着上面的令牌,估计是在执行什么秘密指令吧,大人也不好太多过问。”
“不明身份的兵士”中年妇人皱眉揣摩,心里竟有些发虚,“可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要撤走也来不及了啊!”
“他们也不一定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孩子没了还能再抓,我们先撤走避一避以防万一!”
他们撤走后,过一会,果然有人进来了,没想到先进来的却不是官兵,而是云起。
长安一时有些发懵,刚要开口,就被云起阻止了
“别问,先跟我走!”拉着她就从后门离开。
长安只觉得一阵失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站在了一棵大树上。大树离院落有一段距离,但因为站的够高,院落周边以及里面的情形都能一览无余。
长安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忙被云起捂住了嘴。
等她慢慢适应了,才放开了手。
长安又惊恐又兴奋,整个人八爪鱼一样吊在云起身上:“啊啊啊!云起,原来你功夫这么好啊!呼啦一下就上来了!你要教我啊教我啊!”
云起被她抱的尴尬不已,耳根都红了,毕竟长安如今已渐渐有了小少女的模样,再不是初相遇时的糯米团子了。
“放开放开!小娘子家家的,怎能对着男子随意搂抱呢?”云起粗着声,扒开长安的手。
“哎呀,你别动!太高了,我害怕!”长安吓得一声大叫,忙又搂了上去,“云起,你再扒我的手我要生气了!你又不是别人!”
云起悻悻不语,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吞吐道:“我不是别人,那是什么人?”
长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连脖子都红了,莫名道:“你是云起呀!”
云起闻言瞪了她一眼,碎碎念道:“云起怎么啦?云起是你爹啊?是你哥啊?想搂就搂,想抱就抱”
长安突然想起了正事,忙打断了云起的碎碎念:“对了对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扬州刺史在给这伙人保驾护航呢,哼,他们可是刺史大人的大‘税户’呢!”
云起沉默了半晌,道:“我大概也猜到了!”然后大巴掌拍着长安的肩膀调侃道,“不错不错,小爷果然没有信错你,是个机灵的,还知道诈人!”
长安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到院落外面有了动静,云起忙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一列数十人的官兵鱼贯而入,没过多久,就带着一院的孩子离开了。
“他们是谁?我们要跟过去看看吗?”
“不需要!孩子被他们带走想来能够安然归家。还记得我们在长安城外见到的兵士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长安城的宿卫军,恐怕是找人来的!”
“找找人?你如何得知?”长安心虚的别开了目光。
“我不但知道他们是找人,我啊,还知道,他们找的是如你一般大的孩子!”云起漫不经心的瞟了长安一眼,笑眯眯道。
“你,你如何得知?”长安浑身僵硬地重复着。
“这有何难?在长安城外的时候,他们可是独独对你打量了好久!”
长安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他们和长安城外我们遇到的是一伙人呢?”
云起懒洋洋地弹了弹长安的额头:“我猜的!”
他全然没有了适才脸红无措的尴尬模样,那副运筹帷幄,却又一脸竖子不足与之谋的得意样,看得长安牙痒痒。
“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长安此时才反应过来。
“是啊,我使计让他们怀疑他们要找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这伙人略卖了,他们自然会细查。若真有地方官牵涉其中,自然会有线索被查出,宿卫军不好定夺,自然会如实向上面禀告。”
“好一招借刀杀人!可如果宿卫军没查出线索,或是虽然查出了线索,但与他们的任务无关,不想横生枝节呢?”
“所以,宿卫军最多作为个佐证。我们下面要做的,才是成事与否的关键!我不但会让事情水落石出,而且还会让这位刺史大人自己主动认罪!”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说了你也不明白,等着瞧吧!”云起得意的按了按长安的脑袋,按得她差点一个踉跄。
长安追着他打了好几下,才不甘不愿地问道:“那我们下来要做什么?”
“等啊!”说着云起撅着臀蹲坐在树杈上,认真地掰扯着藤条叶子编起了小东西。刚刚营造出的高人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长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面战战兢兢的抱着树干生怕掉下去,一面还要忍受太阳的暴晒和蚊虫时不时的叮咬。
云起时不时瞟她两眼,用力忍着笑,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突然,他表情一肃,从包裹中取出两件铠甲一样的服饰,让长安换上。然后在长安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只见长安的眼睛越来越亮,到最后更是一改刚刚的不情不愿,一脸的崇拜。
云起得意的一笑,揉了揉长安的脑袋,道:“走吧,唱大戏去!”,然后便抱着长安匆匆往外掠去。
第16章 收网()
没过多久,就见一男一女小心翼翼地向着院落这边走来。仔细一看,正是乔装过了的中年妇人和小厮二人。
快到门口时,妇人忙拦住了要继续向前的男子,把耳朵贴着院墙,细听里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不久,便有细细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你说我两留在这边守株待兔有何用?他们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别废话了,校尉大人的命令,我等执行就是了!”
“这位刺史大人可真够狡猾的,我等入建邺城暗中巡查了这么久,这才刚刚有了点眉目!”
“谁?!”其中一兵士突然大喝一声,越墙而出。
两人慌忙疾步而退,但跑的稍慢的妇人还是被兵士抓了个正着。
仔细一看,两个兵士正是由长安云起二人乔装所扮。
长安看着已跑远的那个人,低声问道:“那个不抓回来吗?”
云起噗嗤一笑,亦低声回道:“让他走吧,抓了回来我们这出戏可就唱不下去!”
两人安置了妇人后,紧跟在了男子的身后。看着男子进了刺史府,云起开心地打了个呼哨:“这下我们可以收网了!”
果不其然,不到晚上,刺史府就有了动静。一只信鸽从内院飞出,被云起截了下来。
打开绑在信鸽脚上的信筒一看,却是向卫太尉认罪求助的。信里不加隐瞒的将他所做之事一一交代,并言明目前陛下有可能已经知悉,并恳求卫太尉看在同宗的份上代为掩饰和周旋。
云起嗤笑道:“倒是果决狠辣,懂得壮士断腕,可惜蠢了些!”说着,便把看完的信纸重新装进了信筒绑在了鸽腿上。
长安看着云起重新放飞了鸽子,急的直跳脚:“哎呀,你怎么又放回去啦!这可是证据啊!”
云起笑看着长安,道:“你觉得那位卫太尉看到此信后会如何处理?”
“当然是想方设法瞒下来,即使瞒不下来了也要绞尽脑汁的帮其开脱求情啊!毕竟是同宗,若是这位卫刺史获了罪,卫太尉少不得也是要受其牵连的,整个卫家恐怕都得不了好!”长安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云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长安,你须知,在这庙堂之上,除了人情练达外,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叫做权谋心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卫刺史就被缉拿审讯了。卫太尉却因大义别亲,检举揭发,一时之间被传为佳话。整个卫家都因此显得清贵了不少,全然忘了那个收税略卖的父母官却也是姓卫的。
当晚,长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梦到自己走在东宫长长的回廊里,怎么走也走不到头,身边不停的有人路过,阿兄、阿娘、父皇他们却都似不认识她一般毫不留恋的匆匆走过!她想叫住他们,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想拉住他们,却怎么也举不起手!
过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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