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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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词-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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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耽于私,不困于情,这是霁月对她的希望,要做到却也不是很难。她自嘲地笑了笑,霁月该感到欣慰了,他对她的教导和影响已经深入骨髓,

    “公子有礼了!难得见到公子这般的人物,小可心中景仰得很,小可想邀公子共饮一杯,不知公子可否赏脸?”正感慨间,一个壮硕的中年男子过来搭话。长安帷帽之下扫了他一眼,穿着仪表都不差,可惜满脸的酒色之气。

    “不可!”清凌凌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的情绪。

    周围响起了窃窃笑声。中年男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知!”白衣公子轻抿着手中的茶水,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连他身边那个小童都仿佛没有看到旁边多出了一个人,自顾自地低头喝着粥。

    中年男子面色涨得通红,只觉得又羞又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能让你活不出长安城?”

    白衣公子这才转过头,透过帷帽正视着对方,一声嗤笑自唇间溢出:“不信!”

    周围一片哄笑声,恼羞成怒的男子当即就向着白衣公子的肩膀推去。白衣公子往后轻轻一闪避了开去,她随手用食指和中指夹起桌上的筷子,刚要有所动作,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下后,又将筷子放回了原处。就这几息的耽搁,白衣公子的帷帽被掀落在地,整个食肆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太过缥缈绝俗的气质,反而使精致至极的五官沦为了背景,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如梦似幻的不真实。

    只听一声惨叫,那只抓着白衣公子的手被削去了一个手指。白衣公子却丝毫没有被惊扰到,仿佛在她眼前被削去的不是鲜血淋漓的手指而是一截大葱。

    长安望向了出手的那一桌,一人正对着她拱手致意,另一人却饮着酒望着窗外,仿佛丝毫没将这边的情形看在眼里。正是云起那一桌,而出手的是那个轻铠男子。

    长安起身,走到了那一桌前,亦拱手为礼:“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冲她拱手的轻铠男子男子受宠若惊地拉出了椅凳,请长安入座。

    长安亦没有推辞,道谢入座。

    云起此时却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似笑非笑道:“兄台这个‘谢’道得可有些没有道理!”

    长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是她那桌上刚刚被她拿起后又放下的筷子,此时已断成了两节。

    她笑了笑,亦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不以为意道:“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两位肯出手相助,自然是要谢的!”

    轻铠男子热心地为她斟上水酒,寒暄道:“兄台是哪里人士?”

    “在下出身山野,是被道观里的道士抚养长大的。”

    轻铠男子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兄台看起来不像俗世中人!料想抚养兄台长大的道长定是化外高人!”他有些好奇地追问道,“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是哪座山?”

    轻铠男子身上那种游牧民族特有的率直热忱,让长安颇有好感,遂亦爽快道:“云梦山。”

    话一出口,轻铠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云起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长安坦然迎视他的目光,并不回避,目光相触中,犹如短兵相接,彼此都在衡量对方的斤两。

    “兄台此次下山可有要事在身?”轻铠男子似无所觉,轻快地问道。

    长安收回了同云起对视的目光,回道:“方外之人,能有什么要事,不过就是下山到处走走看看,长长见识罢了!”

    “如今世道可不太平,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为上!兄台还是第一次下山吧?”

    长安垂下眼帘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让人看不清神色:“并不是,年少时亦曾出山游历过!只是这天下,却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轻铠男子吭哧吭哧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如今这满目苍夷的天下,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却是他们鲜卑的“功劳”。他有些不安道,“不瞒兄台,我等是鲜卑军士,不知兄台是否还愿意相交?”

    长安将三个人的酒杯斟满,淡淡道:“我本方外之人,汉人还是鲜卑人在我眼里也无甚区别!我们不谈国事,只论私交!”

    轻铠男子开心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好一个不谈国事只论私交!我们辽西虽属边塞,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兄台游历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我们鲜卑族最是热情好客,到时我一定作陪。”

    长安笑着点了点头:“若有机会,定是要去叨扰一番的。兄台这是要回辽西了?”

    “暂时先去幽州待一段时间!”男子忍不住抱怨道,“长安繁华是繁华,哪有边塞辽阔自在,我也是待得尽够了!”

    长安看了他一眼,道:“待腻味了才好!这样繁华的长安,也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对面的两人同时愣住了,不由地揣测起她话中的意味。

    长安却没再多说什么,她重新戴上了帷帽,道:“时候不早了,在下还要赶路就先行告退了!今日多谢二位了!”

    轻铠男子有些依依不舍:“这就要走了?对了,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方外之人,无名无姓,唤我怀止便是!”

    “怀止兄弟有何打算吗?”

    “或者出仕,或者游历,看机缘吧!就此别过,二位后会有期!”长安说完便牵过重欢,洒然而去,没有半分的留恋客套。

    轻铠男子不由感叹,到底是方外之人,即便是离别也不见半分俗世的作态。

    云起看了他一眼:“你还当真信他是方外之人?”

    轻铠男子倒是洒脱:“结识这样的人物本就是乐事一件,是与不是又有什么要紧?”

    云起轻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确实是着相了。

    轻铠男子想到白衣公子临走前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忍不住问道:“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猜测到了什么?”

    云起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然后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若我所料不差,不出三年,这位怀止公子必定名动天下!”

第48章 少女() 
长安走得潇洒,内心却并非这般平静,可谓是既庆幸又怅然。庆幸云起不曾认出她来,却也怅然云起没有认出她来。其实也确实怪不得云起,长安这几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离开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身高拔高了一大截不说,五官也完全长开了。气质上的千差万别,更是让她与过去完全的判若两人。

    长安走在东市的大街上,发现这几年长安城变化着实不小,她忍不住在心中嗤笑,难道燕王以为这样就能抹去前朝存在过的痕迹,让自己变得名正言顺起来吗?

    城内还多了很多异族面孔,他们跟普通的汉人百姓也没有什么两样,有的经商、有的受雇于人,通常都不擅稼穑。只是不知明日之后,他们的日子是否还能这般平静安逸。看着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鲜卑孩子,长安觉得心中实在难生恨意。

    “让开,让开,让开!”远远的有一列马队飞驰而来。当先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贵族少女,后面紧紧跟着几个看起来像是侍卫的男子。

    长安纳闷,难道燕王当政连规矩都改了,长安城如今竟是允许纵马了?她怕伤到重欢,拉着他退到了一边。

    随着马队的逼近,路上的行人也都纷纷一路闪避过去。只不过一些摊贩遭了秧,来不及撤走,摊子被踩翻无数。众人也都敢怒不敢言,毕竟敢在城内这么纵马的肯定是达官贵人。

    一个鲜卑孩子约莫是吓傻了,呆呆地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父母也不在身边,两边的百姓看到是鲜卑人,也就没有多管闲事。

    马队已近在眼前,眼看就要踏过来了,正在这时,一把大刀飞了过来,削去了最前面那匹马的一条腿,马嘶鸣着摔了下去,就见一个黑色的残影闪过,孩子就已被抱到了一边。大家这才看清,出手的是一个高大的黑衣劲装男子。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长安古井无波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阵阵暖意。真好,云起,依旧还是当年那个云起!

    她不知道的是,在云起出手之前,也一直都在观察着她。当他看到马队飞奔而来,她却自始至终无动于衷地冷冷站在一边之时,眼中难掩失望之情。

    不是她!

    长安善良热忱,虽出身皇室,骨子里却有一股子江湖人的侠义之气,遇到这样的情况,断然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云起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将这个从外貌、气质到性格,甚至性别都完全不同的人,联想到长安身上!可是四眸相对之时,那种奇怪的熟悉感云起自嘲地摇了摇头,今天一整天都在想长安的事,看来是该要好好清醒清醒了。

    另一边,惊叫着从马上摔下去的贵族少女也及时被后面的侍卫扶住了,免于了摔落在地。她惊怒地推开了扶着他的侍卫,朝着云起就是一鞭子。

    云起一把抓住了鞭子:“你闹够了没有?”

    “慕容雅,又是你!你非要同本宫过不去吗?不过就是个鲜卑小杂种,也值得你这般护着?哦,差点忘了,你自己就是个鲜卑蛮夷!”大家这才看清了少女的正脸,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长得很是娇美,可惜一脸的骄纵之色破坏了原本的美感。

    云起却丝毫没有被激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淡淡问道:“长安城内不准纵马你不知道吗?”

    少女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你是在说笑吗?整个天下都是我们家的,本宫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还要你个蛮夷指手画脚不成?”

    云起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父终日战战兢兢,生怕什么地方没有做好被人诟病并非正统,你就这样挥霍他的名声?”

    “正统?”少女嗤笑了一声,“若论骄纵蛮横恐怕谁也比不上当年的济阳公主吧,她总该算是正统了吧?”

    一直面色平静的云起却突然变了脸,他冷冷地看着少女,一字一顿道:“住嘴!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配提起她!”

    “我不配提她,难道你配?别忘了,当年破宫而入杀了她全家的可是你们鲜卑人!呵,原来传闻竟是真的!你当年还真跟济阳公主有些首尾!”少女背着手饶有兴致地围着云起走了一圈,脸上带出了几分恶意,“欸,她如今在下面待得尸骨都寒了,你真这么情深无悔怎么不下去陪她,跟我在这逞什么威风?”

    长安的生死原本就是这些年云起心中最大的禁忌,如何能允许他人拿这个来说笑!怒极之下狠狠扯了一下少女手中的鞭子,把她拽倒在地。

    摔在地上的少女气得面容扭曲,口不择言道:“慕容雅,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不过就是父皇手下的一条狗,是谁给你的狗胆屡次冒犯本宫!父皇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会被你们这帮鲜卑贼子的巧言令色蛊惑蒙蔽!”

    长安惊讶地抬起头,这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起了眼前的少女。此女外表骄纵,内里倒是有几分见识。

    “你不让我伤他们是吧,我今日还非伤给你看看!”少女极怒之下便朝着人群一路挥鞭过去。

    长安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叫痛呼声。当少女的鞭子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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