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了,他们便摸出了彼此之间的相处之道。长安在他们的心里,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所以即使训练的时候,长安对他们再狠,他们也不会往心里去,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心里是有他们的,他是真心希望他们在战场上可以活下来的!
长安有时站在校场之上,不由自主地就会有些走神。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跟当年的云起离的那么近!她站在他曾经站过的位置,做着他曾经做过的事他们都怀着别样的目的站在这里,但看着这些兵士在校场之上流血流汗的时候,她相信他们的情感和心情是一样的!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走进军营,走近这些兵士,她想她现在有些明白云起的那些跨越民族的大爱从何而起了。这么一群人,他们或是为了守家卫国、或是为了封侯拜将,或者仅仅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饭活下来,为着自己的目标每天每天,枯燥地打滚在这块尘土飞扬的校场之上,风雨无间!你怎么能够想象他们有一天或许会永远地闭上眼睛,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会对着你笑哪怕他们的立场与你对立!
长安深深呼了口气,幸好,幸好她现在还能安慰自己,他们如今有着共同的敌人,不管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她要做的是让他们变强!
“老大,外面有妞找!”守门的兵士突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对长安道,眼睛里冒着兴奋的光。
校场上的众人手上做着自己的事,耳朵却都一下子竖了起来。
长安微微皱起了眉,想不出来会是谁,不耐道:“打发走了!”
众人一下子都失望地耸拉下来耳朵。
“没听到吗?”看报信的小兵还站在原地,长安眉头的结打得更深了。
“是。”小兵颇为低落地转身去了。
没过一会,小兵又过来了:“老大,不好了!属下拦不住啊!那妞闯进来了!”嘴里说的委屈,那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校场上的众人耳朵又都刷的一下子竖了起来。
“拉下去,杖刑十下!”长安看着小兵,面无表情道,“不分轻重!不看场合!”
校场之上,顿时一片肃静,教头说的是守门的小兵,何尝没有敲打他们的意思。
小兵原本以为长安责罚他是因为连个女子都拉不住,后面一句话一出,他只觉得脸上发烫!他把女子放了进来,何尝没有想看长安的热闹的意思?长安平日里对他们随和惯了,下了训后,他们跟她几乎是没大没小,随意玩笑的。小兵的行为正如长安所说,是不分轻重、不看场合了。军队最讲令行禁止,上了战场也来个没大没小,谁担得起这个后果?
“先生!先生!”长安只觉得一阵香风吹来,手臂便被人抱住了。
长安推开了缠在他身上的人,仔细一看却是南平!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那日之后,南平就没再来找过她。她以为南平一定是对她彻底死心了,却没想到今日她会找到这里来,满脸笑意,好像对之前的事不再介怀似的。
南平不顾长安的反抗,再次抱住了她的手臂,理所当然道:“我来找你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这里!我到处找不到你,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南平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长安头疼地拧起来眉,往下一看,果然所有人都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她。看到她眼锋扫了过来,立马又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接着做起了自己的事!
长安收回目光,看向南平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
南平不接话,看着一身戎装的长安,眼睛发光:“先生这么穿可真是不一样了!真俊!”说着便在长安脸上亲了一口。
长安被她吓了一大跳,之后脸色便难看了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兵士们原本还看得高兴,发现长安脸色难看的跟锅底似的,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真怕她一怒之下,把人家小姑娘给怎么招了!
大将军忙过去安抚道:“兄弟诶,可别冲动啊!人家千里迢迢找来也不容易!这娘这姑娘我先带下去安顿了,你接着练兵吧!姑娘,跟我走吧!”怕人家姑娘心里委屈,还小声安慰道,“他不是针对你!他练兵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等下了训你再来找他,他保管就不生气了!”
“好嘛,好嘛,你先忙!我一会再来找你便是了!”南平原本想撒泼拒绝,看长安的脸色实在吓人,只好不甘不愿地同意了。
大将军长松了口气,带着南平回后营休息去了。一离了长安的视线,八卦之心又开始复活。拉着南平东问西问的,非得挖出点东西来。
南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刚刚长安这么对她,她正满心的不高兴呢!听人这么一问,立马编了套声泪俱下的故事来。什么从小被买进家里当童养媳,什么夫君进京搏仕途,将发妻留在老家,不闻不问好些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让她上京来寻他。
大将军原本听着还满心同情,愤愤觉得他真是看错人了,亏他还当他是兄弟,简直忒不是个东西了!后来一想,不对啊,怀止自小在山中长大,哪里会有什么童养媳?这么一想,嘴里便说了出来。
南平一听,火冒三丈,指着大将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瘪犊子什么意思?看不起俺们山里人怎么地?俺们山里人凭什么就不兴买媳妇了?”
可怜大将军多少年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了,都忘了生气了,被吓得傻愣愣道:“兴!兴!兴!买!买!买!”
南平哼了一声,揪了一下大将军的胡子,这才大摇大摆地进了长安的帐里。
大将军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不过几息间,身心都受到了巨创。内心不由对怀止生出了巨大的同情!难怪要把这个娘们扔在老家了!搁在身边,逮谁谁受不了啊!
下了训后,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这时才有胆子向长安打听起南平来。没想到平日里下了训便颇好说话的长安这次嘴巴闭得死紧,只说对方不是她夫人,除此之外,便半句不肯透露了。
众将士尽兴而来,败兴而归,很快便鸟兽散了。
长安心里暗自埋怨,平日里下了训拉她一起去用膳的人,左一个右一个。今日需要他们了,倒是跑得个干净,一个都不剩!长安这儿磨蹭几下,那儿磨蹭几下,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回帐去。
这么一下午,南平的火气倒是消了个干净。看到长安进帐,忙开心地迎了上去,伸手就要帮长安卸去头上的盔甲。长安条件反射似的往后一避。
南平缓缓地收回手,慢慢低下头,虽然看不清神色。整个人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哀伤。
长安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南平”
第92章 夜帐()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长安摇了摇头,柔声重复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南平甩开了长安的手:“我是一国公主,我爱去哪就去哪!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力管我?”
长安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早了,休息吧,等明日再说!”说罢,便拿起裘衣,走出了帐。ggaawwx
“喂,你去哪里!”南平犹豫了片刻,还是追了出去。毕竟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人在陌生的军帐里,有些害怕。
出了军帐,四处一望,已经看不到怀止的身影了,四周安静得可怕。这下,南平真的有些发慌了,大声喊道:“先生!怀止!”
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轻咳,南平低头一看,她急急在找的那个男子,此刻正靠着帐沿,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神情带着几分尴尬,几分忍俊不禁。
南平的脸“唰”得红了起来:“你怎么坐在这里?”
长安笑了笑:“你放心进去睡吧,我就在这里,有事喊我就行!”
南平的心一下子如同被热水浸润,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瞬间不见了踪影。这样的细心和包容,其实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呢!
再想到自己不管不顾就这么任性地来了,白日里打扰了他的事情不说,现在更是因为自己不肯走,害得他连自己的军帐都住不得,得在外头吹一宿冷风,不禁对自己有几分灰心丧气,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讨人厌得很!
“别多想了,睡去吧!明日一早我就送你离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一下就看破了她的窘境,安抚道。
南平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进了帐。
长安倚靠着帐沿,微仰着头望着夜空,表情空白。突然,她从怀里掏出一管玉箫来,放在手间摩挲了起来,温润的手感终于让她的嘴角微微泛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承儿不久前寄来给她的,他们如今写信有诸多不便,送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事却是无碍的。承儿大概是怕她独自在外会冷清孤单,时不时地会寄些小东西来。有时是他或者重欢的一些贴身物品,大概是怕她思念他们,想解解她的相思之意。最离谱的一次,收到过重欢还隐隐带着奶香的贴身小肚兜,差点没把她笑死。她猜想一定是承儿偷拿的,不知道重欢后来有没有发现,若是发现了呵呵想想都觉得很期待啊!
有时是一些他得来的觉得稀罕的小物事,想来是想给她解解闷的,像这管玉箫就是。它已陪着她在这个营地度过了好些个寒冷的夜晚,每每拿在手里都觉得心里发热
帐帘突然又被掀开,露出了个脑袋来:“要不,先生还是去大将军或是别的将军那里挤上一晚吧!晚上外面可凉得很!”
长安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箫,淡淡道:“不用管我,你自去睡罢!”
长安再怎么男装示人,终究改变不了她是女子的事实,又如何会真的去跟其他人挤一个帐去?
听在南平的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对方为了不让她害怕,宁愿守在外面吹一晚上的冷风她顿时有种眼眶发热的感觉,即使不是喜欢,至少对方是在乎她的!
她在长安的身边坐了下来,眼神却游移着不敢看她:“我陪先生坐一会吧!”
长安依旧凝视着手中的玉箫,不置可否。
南平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箫,试探道:“这管玉箫先生这般珍视,不知是何人所赠?”
长安的面色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是一至亲所赠。”
南平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不知道这位至亲如今还在不在世,怕引得长安伤怀。
“先生在这边过得好吗?”
长安笑了笑:“甚好,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南平闻言,脸上也松快了不少:“那便好!今日在校场上看到先生神色间开朗了不少,我看着心里也是高兴的!”
长安转过头看向南平,神色温柔而认真:“公主为何对我这般好?”
南平对她的好,让她苍凉的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正因为如此,她更不忍心让南平的真心错付。所以她今天必须逼着她把话说出来,然后让她死心。
世人眼中向来嚣张跋扈的南平公主此时却是眼神游移、羞涩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旁边传来低如蚊呐的声音:“我喜欢先生!”生怕长安听不明白,又轻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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