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乐:
真是亲系统没错了。
果然是百姓们在夜色中打着火把离开。
舒乐在营区前停了下来,大批大批的人群从他们面前互相搀扶着走过,见到他们的时候,枯黄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
昨天他们还是后周的百姓,现在却成为了后周的难民。
舒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突然有个人摔在了他面前。
那是个年级很大的老人了,胡子眉毛全都白了,穿得破破烂烂,有一截袖子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随着他的摔倒,像是与他同路的一位年轻妇人便牙尖嘴利的骂了起来:“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又脏又臭,拖累人!”
“还不滚起来给我赶路——”
难以入耳的话喋喋不休的传来,舒乐低头向下看。
老人像是很努力的撑着地想站起来,试了好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舒乐还没来得及动作,旁边却有一双手先一步伸了出去,眼见着就要扶住那个老人的手。
舒乐下意识往旁边一看,看到了周绥那张俊俏又养尊处优的脸。
在周绥的手即将抓住老人的前一秒,舒乐伸手抓住了周绥的胳膊。
随后又唤来一个士兵道:“将这名老人家扶起来,再给他带一包干粮。”
两个士兵听令将老人扶了起来,又摸出自己腰间的干粮递给老人。
老人苍老的手颤抖着接了粮食,慢慢的和那名年轻的妇人一同缓缓向前走了去。
夜风越发凉了。
舒乐冻得又抖了抖,放开周绥的手,转过身叮嘱福全道:“看着点陛下,切不可让陛下与生人接触。”
福全低声应了,舒乐便准备回帐中去睡觉。
还没离开,就听周绥在他背后道:“都是朕的臣子,为何朕不能扶他?”
舒乐看了周绥一眼:“你是君,他是民,君民有别,怎可乱了秩序。”
周绥冷笑一声:“是么?”
舒乐打了个呵欠,转过身来,终于叹了口气:“好吧,真实原因是因为——臣担心他怀里藏了匕首,想趁乱刺杀陛下。”
周绥面有寒意,好半天才道:“舒小将军未免忧思太重,后周臣民,难不成要因为区区蛮夷刺杀予朕?”
舒乐歪着脑袋,漫不经心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是不怕。不过大敌当前,臣还是有一句话想告知陛下——”
周绥皱眉:“什么话?”
舒乐飞快地又装了个逼:“自己的命比什么都要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周绥:“”
舒乐脚步轻盈的遁了:“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睡吧。”
说罢后带着侍卫进了帐篷,很快帐中的灯火便熄灭了。
只留下周绥站了一会儿,突然问福全道:“舒乐何出此言?”
福全感到非常绝望,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试探性道:“奴才去问问?”
周绥随他去了,没过多久,正巧边上又走来一个正在营地中巡逻的小卫兵,便伸手拦住问道:“你也是舒弘毅的旧部?”
小兵突蒙圣上召见,好半天才缓过神颤巍巍道:“回,回陛下卑职卑职是一直跟在舒小将军身边的,这次和舒小将军一起回的京,又被将军带来这里的。”
周绥眯眯眼:“哦?那你跟他多久了?”
小兵想想道:“已,已有差不多三年了”
周绥思考了一下,问道:“舒乐军中,可曾有过叛徒?”
那名小兵吓得面色惨白,慌忙跪下道:“陛下!陛下明鉴!舒将军带兵勇猛善战,从,从未叛国!”
周绥:“朕是问你,舒乐的军队中有没有出现过叛徒?他将那叛徒如何了?”
小兵这才冷静了些,苦思冥想:“没有!回陛下,有过一次!”
周绥:“哦?说来与朕听听。”
小兵偷偷看了看舒乐的营帐,见灯烛已灭,吞了吞口水小声道:“那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舒小将军身边认识许多年的兄弟,寒门出身,跟小将军一同入的军。”
“后来小将军做了主将,他做军师结果后来投了胡人,有一天晚上趁舒小将军睡着,想进帐中谋害将军”
“结果谋害不成被将军斩杀,不过舒小将军也因此受了伤。”
周绥没想到舒乐军中还发生过这事儿,随口问道:“他伤哪儿了?”
小兵这倒是记得很清楚:“左肩,舒小将军那道伤至今还留着呢!”
左肩
周绥突然想起那天他去镇国将军府看到舒乐睡觉时的模样,正巧也是露出左肩。
光滑白皙的皮肤上的确有一道突兀极了的褐红色伤口,像是一道令人难以忘怀的烙印,永远的停在了那人的身上。
周绥皱了皱眉,明明舒乐的伤按理与他并无关系,但他发现自己还是觉得格外不爽。
尤其是这道伤口来自于另一个男人时——
把心惊胆战的小兵放走,周绥一路散步回了自己的营帐,坐在桌前习了一副古字。
正习到一半,福全躬着身走进了营帐,将刚刚打听到的关于舒乐军中的旧事跟周绥提了一提。
福全能在周绥身边伺候,自然耳聪目明,八面玲珑,说的和刚刚那个小兵差不了多少。
但说完之后,福全又悄悄凑近周绥耳边道:“不过关于此事舒弘毅的旧部还有另一个说法。不过此说法很是荒谬,陛下可要听听?”
周绥反而被吊起了胃口,反正左右无事,便道:“你且说来听听。”
福全一躬身:“据传,那名军师是因为心悦舒乐将军却被舒小将军严词拒绝,一时将想不开”
周绥大惊:“你说什么?!”
福全小声道:“所谓的半夜刺杀舒小将军也并非真实,将军恰巧有几个旧部与奴才关系不错,他们告诉奴才——”
周绥面上的惊讶已经被压了下去,心里却完全静不下来:“告诉你什么?”
“他们说,那名军师是用药迷晕了舒小将军,想借此机会行夫妻之事然后将人俘去胡人之地,关他起来过,过二人之日。”
周绥:“”
周绥猝不及防的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才缓缓道:“此事,可真?”
福全压低了声音:“回避下,舒家亲军中有陛下的心腹,此事定假不了。”
周绥坐在桌前,只觉得心里的感觉奇怪极了,像是万般推拒,又像是有一只无法抵抗的凶兽马上就要脱缰而出。
坐了半晌,周绥才将面前的骨瓷杯端起喝了一口,面色不太自然的问道:“男人之间,也可行夫妻之事?”
福全还在旁边候着,面上飞快的滑过一丝了然之色,恭敬跪下道:“回陛下,男子之间也可行此事,之事陛下不好此道,自然不知。”
似乎怕周绥不信,福全还进一步悄声道:“其实先帝也曾在后宫中豢养男宠,并且据古书籍载滋味应该,甚是不错。”
周绥:“朕知晓了,你且退下吧。”
福全功成身退的下去了。
周绥喝完了两杯茶,发现自己心头还是挠得不行,像是被搔到了痒处,必须得有人亲自来解了这痒,他才能舒服。
又灌了一口凉茶,周绥将瓷杯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在营帐里转了两圈。
第165章 未央曲(29)()
此为防盗章
周绥站在队列最前方;着一身灿灿戎装,骑高头大马,倒是给这小将军加上了几分大将军的模样。
舒乐裹紧了大氅,正要往那边走,便看到一名侍卫朝自己疾步走过来,抱拳道:“舒将军;刚刚蛮夷来我阵前叫嚣;陛下已决定亲自迎战。”
舒乐眯了眯眼睛。
从他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周绥的侧脸,他沉着面容,十分冷厉的模样。
啧,性急的小皇帝。
舒乐扬扬手,对那侍卫道:“去把追风牵来。”
追风是舒乐的战马;从小马驹时就跟舒乐在一起玩,后来又一起上战场。
哦对,昨天还一起从川南称中落荒而逃。
可以说是非常难兄难弟了。
侍卫很快从马厩把马牵过来了。
追风打了个响鼻;顺便用马蹄子踹了那牵他的侍卫一蹄子。
舒乐“嘿”了一声,在追风马脖子上拍了一下:“你这么能耐,昨天在知府府中怎么不知道跑快点儿的?”
追风又打了两个响鼻;垂下脑袋弯起马腿。
舒乐拉起缰绳上马;一挥马鞭跑到周绥面前;露出一个笑来:“陛下起得真早!”
周绥瞥他一眼;淡道:“朕以为你要睡到酉时。”
舒乐嬉皮笑脸的凑上去:“微臣怎敢怎敢;看陛下是要带兵出征?”
周绥冷哼:“蛮夷的尖刀已架在朕脖子上;今晨还来阵前叫嚣;真当朕怕了他们不成?!”
看着架势还真是要亲自带兵迎战了。
舒乐没想到周绥竟然这么冲动,赶忙上前道:“陛下御驾亲征已是全军表率,怎可让您打头阵,那臣这主将未免太不称职了。”
周绥看了他一眼:“朕如何不能亲自带兵?”
舒乐笑嘻嘻的贴到周绥面前,伸手轻轻握住周绥的胳膊:“陛下,您长在中原,未曾与蛮夷和胡人斗过且听臣一言。”
说到一半他眨了眨眼睛,“臣不会骗您的。”
舒乐刚刚晨起,没穿戎装,只着一件羊毛大氅,白玉面具未遮住眼角甚至还带着些初初睡醒的晕红。
他朝周绥靠过去时,身上的大氅随着动作歪了歪,露出一条深邃的沟线来。
周绥比舒乐高出一些,他垂下头,恰巧便看到在黑色羊毛大氅的映衬下,舒乐那白皙的颈子。
格外纤细而瘦弱。
那人大半张遮着面具的脸都陷在大氅的绒毛披肩中,对比起军中令人审美疲劳的戎装男儿,实在太过吸引眼球。
更摄人的是,舒乐的神色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张扬和神采飞扬的英勇。
这种奇妙的对比为他整个人增添了无限魅力和引诱力。
让人想要
想要将他关起来,不停抱他,让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哭出来,最好只为自己一个人哭。
最好能够彻底征服他,然后彻底得到他。
周绥在一瞬间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惊了片刻,而随即眼中的深色却没有褪下去。
周绥看着舒乐,半晌后道:“朕如何信你?”
舒乐高高一勒缰绳,追风嘶鸣一声,马蹄在黄沙地上踏出一排痕迹。
接着舒乐扬唇一笑:“陛下该信臣的。就凭臣征战杀场数十回,从无败绩。”
周绥看了舒乐几眼,也笑了,声音低沉道:“随朕进来。”
说罢转身走进了御帐中。
舒乐跳下马,威武雄壮的跟进去了。
周绥在账中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舒乐道:“舒小将军,兵家相争乃是大事,朕不能凭你一口之言,妄下判断。”
舒乐心想你那点弯弯绕我还不明白,于是拱手道:“陛下需要臣作何保证,请说便是!”
周绥思考良久,似乎有些犹豫,正准备说的时候,账外突然传来通传。
“报——陛下,有京城来信!”
周绥只能将刚刚要说的话缓了一会儿,让信使走了进来,道:“何人来信?”
信使看了一眼帐中的人,上前几步跪在周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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