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用手指了指景幼南;然后又指了指自己;开口笑道;“当年咱们两人还在金石城羡慕金石城城主的儿子朱黎能入南华派;成为真传弟子;短短几年过去;景兄你已经是太一宗真传弟子;前途光明;我也是大罗天宫真传。时间啊;也是个好东西。”
“是啊;时间是个好东西。”
景幼南点点头;当时他刚来到这个时间;真的是如履薄冰;一直以来都在悬崖边上行走;稍一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那个时候;他是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奋力向前;一步都不能退。
现在自己已经是太一宗真传弟子;身后又有靠山支持;倒也不必再像以前一样弄险;是时候闻一闻了。
须知;上多山路终遇虎。
要是一直弄险;一直走钢丝;保不准哪一次气运不济就会吃大亏;严重一点身死道消都说不准。
心中这样想着;景幼南体内三海之中的水火真气齐齐震动;它们首尾相接;凝成一个水火阴阳鱼。
只是与以前相比;水火阴阳鱼少了那种锐利和霸道;反而多了几份圆润和自如。
真气一变;景幼南身上的气息也随着变化;周身的清气萦绕;隐隐有玄音透出。
“嗯?”
元朗是大罗天宫的真传;眼力是何等了得;他打眼看去;就见对面的少年玉面修眉;容貌伟朗;体佩虎文;项有圆光;天门上云气翻卷如潮;天音自生。
“真是恐怖的资质;喝个小酒也能有所顿悟;”
元朗无语地摇摇头;吩咐侍奉的童子玉女退到一旁;不要打扰到景幼南;然后大袖一展;向梅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就见一个亭榭出现在眼前;飞檐挂角;明珠高悬;莹莹的光亮如璎珞般垂下;叮咚作响。
叶小眉正在亭中闭目养神;她听到脚步声睁开眼;发现是元朗;随即整理下衣裙;柔声道;“夫君;你不在前面陪客人;来我这于什么?”
元朗走进小亭;在石模上坐下;揉了揉发胀的脸;道;“景道友略有所悟;我不便打扰;就出来走走。”
“喝酒也能有所悟;”
叶小眉也同样很无语;好一会;她才开口道;“夫君;我刚才看了下;景道友送给我们的丹药是金和太宝灵神丹;是一种非常珍贵的丹药;在外面有价无市。这个礼;送的有点重了。”
在玄门弟子之间;尤其是平辈或者地位差不多的弟子之间;相互送礼物也是有讲究的。谁都不是傻子;也不是善人;所送的礼物一般都要切合双方的地位和交情。
就像景幼南这次送上的一瓷瓶金和太宝灵神丹;价值很高;元朗和叶小眉就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那样的话;会被人笑话的。
一般来讲;两人要么是以后再送景幼南一件等价值的宝贝;要么就得欠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金和太宝灵神丹;”
元朗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开口赞叹道;“景道友的眼光真是毒辣啊;一眼就看出你到了筑基二重境界;有金和太宝灵神丹相助;晋升到筑基三重;甚至以后凝结灵种;都指日可待。这个丹药对你来讲很重要;我们想不收都不行
顿了顿;元朗继续道;“收下吧;我看景道友也没有别的意思;应该是结个善缘;以后真要是有事;好照应。”
叶小眉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环佩叮当;香气袭人;她蹙了蹙眉头;轻声道;“夫君;景道友随手就能拿出一瓶金和太宝灵神丹;看样子是真的财大气粗。就是玄门第一宗太一宗的真传弟子;也没有这样的大气。这样看来;景道友应该是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煊赫的身份地位。”
“这样的人物;很多事情都会自己摆平;不会让别人插手。但是一旦要动用人情之时;所涉及的事情肯定也远远超过别人的想象。”
“夫君;咱们在大罗天宫中的根基还浅;应该安安静静地发展;不能卷入漩涡中。”
“人情债;从来是好借不好还啊。”
元朗静静地听完;眉头舒展开;道;“夫人说的有道理;我们两者之间差距太大;咱们现在欠景道友一个人情;恐怕将来要换上很难。”
“要不;我把丹药换回去?”
叶小眉如此说;但心里很是舍不得;这金和太宝灵神丹可是关系到她境界的提升啊。
在亭中来回踱步了几圈;元朗咬咬牙;道;“金和太宝灵神丹对夫人你来讲;真的是很重要;我们不能还回去。
“那怎么办?”
“我们不是前段时间从遗迹中找到一件异宝嘛;就把它送给景道友;足以当得上灵神丹的价值。”
“那件宝贝不是你要上交给家族长辈的?给了景幼南;家族中怎么交代?”
“家族中的事情好说;夫人你提升境界要紧。”
“好。”
第九十五章 我歌夜徘徊 对月成三人()
二更天。
月明于林下;花开满山中;星辰烨烨下垂;阁楼宝光;轩亭幽寂;别有风味。
景幼南端坐云床;双眸似开似闭;天门上一缕水火真气上连天穹;下接地脉;与天地之间的韵律共振;璀璨生光
水火阴阳大磨盘自悬在脑后;莹莹如水纹般的篆文氤氲流动;流露出玄之又玄的气息。
平和;雍容;深沉;却又有一种浩浩荡荡的磅礴大气。
大磨盘每转动一圈;景幼南体内的水火真气也以一种玄妙的轨迹运转;敛去锋芒和霸道;变得朴实无华;演化一气化阴阳;阴阳成水火之意。
好一会;景幼南睁开眼;看向对面的元朗;面上无悲无喜;开口道;“刚刚略有所得;倒是扫了元兄之兴致。”
元朗上下打量了两眼;就见眼前的少年如同宝剑藏于匣中;锋芒内敛;雍容大气;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一种自己都看不清的气质流转;不由得心神一惊。
压住心里的惊骇;元朗哈哈大笑道;“比起景兄所得;几杯水酒俗物;又算什么。”
景幼南笑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眸子呈现淡青;气度俨然。
元朗在手中摩挲青铜古爵;然后放下;道;“景兄有所得;当浮三大白;我也借花献佛;送景兄一件小礼物;以作贺礼。”
说完;他也没等景幼南拒绝;用手一敲香案上的玉磬;叮当一声脆响;传出老远。
时间不大;叶小眉翩然而至;依旧是高鬓纱衣;细腰长腿;目光澄清;没有半点勾人之色。
叶小眉手托银盘;上面有一半截的葫芦藤;色成青紫;缠绕花纹;递上前去道;“景道友;这是我们两人的一点小礼物;务必请收下。”
景幼南一看盘中葫芦藤就颇有来历;价值或还在自己送出去的金和太宝灵神丹之上;登时就明白两人的意思;摇摇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捻起葫芦藤。
“咦;”
葫芦藤一入手;景幼南体内的水火真气自运转;上面半圆非圆的花纹竟然如活物般蠕动;又一会才恢复正常。
看到如此景象;元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抚掌大笑道;“看来这葫芦藤与景兄你有缘;我们夫妻算是送对礼物了
景幼南收起葫芦藤;细细想了想刚刚得到的信息;才抬头道;“元兄;叶道友;这葫芦藤对我有用;我也不矫情;就收下了。”
顿了顿;景幼南继续道;“今天我算欠两位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尽管去太一宗找我。”
元朗心里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不说别的;来;咱们喝酒;今晚不醉不归。”
这个时候;就听环佩玎挡;幽香细细;元晴手折梅枝;踏月而来。
她换了身百褶凤尾拖地裙;俏脸上画了淡淡的梅花妆;额头一点朱砂;纤腰楚楚;冰肌玉骨;简直如同月中仙子下凡尘;光彩照人。
款款在云床上坐下;元晴抱起大猫咪似地异兽;看向景幼南;眉眼弯弯;用一种细声细气的声音道;“景大哥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以后若有事;只需一封传书到大罗天宫;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声音不大不小;清脆悦耳;但蕴含的决心也令人动容。
元朗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闭口不言;小妹长大了;该有自己的担当和决断。
叶小眉则是小口抿着酒;美眸在景幼南和元晴之间打量;嘴角挂起浅浅的笑容。
景幼南摆了摆手;道;“元道友不用这么客气;当年要不是你送我一件破禁珠;我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该是我好好谢谢你才对。”
“一码归一码;”
元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修长的脖颈在月光下愈显得优美;轻声道;“景大哥的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的。”
“好了;都是玄门同道;就不必斤斤计较谁感谢谁了;”
叶小眉插口道;她看了看左右;对元朗道;“夫君;有酒无歌;岂不无趣。”
“对;对;上歌舞。”
元朗拍拍手;下一刻;九名霓裳少女从梅林中转出;个个肤色如雪;纤美动人。
为的少女先冲在坐四人一个万福;然后探手袖中;取出一颗莲子;轻轻一抛;莲子入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一点明光闪过;莲子以肉眼可见的度生根芽;茁壮成长;在三五个呼吸后;就亭亭玉立;开出九朵海碗大小的莲花;十里飘香。
九名霓裳少女褪去鞋袜;露出雪白赤足;她们踩在莲花上;随着风吹莲花的起伏翩然起舞。
为的少女十四五岁;歌喉婉转;细声唱道;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好花;好舞;好曲;”
景幼南拍案赞叹;不知怎么;却想起在绿柳山庄上见到的明媚妖娆的少女杨玉真;当年的她也是如此能歌善舞;惹人疼爱。
真是不知道;这个可人儿现在在何方?
景幼南大口大口喝着酒;被勾起的念头一个个涌现;压都压不住。
当初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仙侠世界;即使骨子里有在末世中沉淀的深沉和坚韧;但面对道术法诀的神奇;长生无路的艰难;心里依然有一丝不被自己查知的彷徨和不自信。
也正是如此;才会在绿柳山庄一见玉真就忍不住蠢蠢欲动;到最后还是一晌贪欢;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刚刚接触修道就敢出门降妖除魔;又见美色而不顾忌;实在是强于外表而虚弱于内;是个空架子。
要不是以后白云观大变;自己又得到纯阳宫真传道书《大阴阳混洞宝生经》;最终沉下心思在城里潜修;继续在外招摇的话;恐怕迟早有大祸临头的一天。
景幼南端起酒杯;对着天上的弯月;遥遥相祝;心里喃喃自语道;“杨玉真;以后有缘;或许能再相见。”
月明;歌舞;醇酒;梅林;思美人。
第九十六章 东行湖上行 无心柳成荫()
翌日;东行湖上。
正是风轻云淡;黛**袭人衣;环顾周围山色;掩映重波间;青天碧水;高柳潆堤;森森然梅香四溢。
景幼南站在游鲲飞舟前;锦衣玉冠;沉稳有度;他转过身来;大袖飘飘;对堤岸上的三人道;“元兄;叶道友;元师妹;不必再送了。”
元朗头戴星冠;身披白蟒袍;仪容出彩;手抚玉如意;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景兄一路顺风。”
叶小眉抿嘴笑笑;没有说话。
元晴抱着大猫咪;上前两步;大声道;“景大哥;以后有空来大罗天宫作客。”
景幼南摆摆手;一振衣袂;轻飘飘飞到舟中。
然后只听一声低沉的雷音;游鲲飞舟升起一圈圈的明光;百丈飞舟拨开云气;直上青穹;三五个呼吸后就没了踪影。
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