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景幼南点点头,然后转身对晏家家主道,“百丈之内,不准任何人接近,违者杀无赦。”
说完,他大袖一展,平地起了一道雷光,托住身子,轻飘飘地来到天龙台上。
轰隆,
仿佛感应到景幼南的气机,整个祭台晃动了一下,好似天龙在苏醒。
“不错。”
景幼南背着手走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纰漏之处,就在台上坐下,闭目养神。
他可是记得清楚,当初陈留王说过,祭炼龙角海螺必须要心无旁骛,全神贯注,要是状态不好,别说祭炼不会成功,自己恐怕都会受到反噬。
三天后,景幼南再次睁开眼,眸中精光透出,长有三尺,灼灼其华。
“就是这个时候,”
景幼南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来,接下腰间的龙角海螺,放到平台最中央用唤龙石雕刻成的龙口中。
轰隆,
祭台又是震动了一下,台上的玉龙上氤氲出如烟如雾的光华,原本空洞洞的龙目仿佛有星芒跳动,好似要活过来一样。
“真是神奇,”
景幼南喃喃一句,早已经准备好的血瓶拔开瓶塞,把里面金灿灿的蛟龙精血全部倒入到龙口饮水的玉池中。
金灿灿的蛟龙精血,如同有生命一样,一落到玉池中,登时分解出数以千百的细小蛟龙状篆文,满场游走,嘶嘶作响。
“开始,”
景幼南把手按在玉龙的龙头上,掌中的丹煞之力缓缓吐出,通过这一中枢阵眼,调动整个祭台的力量。
嗡,
下一刻,自半截白石到玉楼,从玉楼到赤阳台,从赤阳台到冰井台,从冰井台到天龙台,一层层晶莹的光华亮起,螺旋状上升,远远看去,简直如同一尊真正的天龙在云中扭动身子,抖动龙鳞。
哗啦啦,
赤阳台和冰井台同时冒出一股气机,只是赤阳台灼热似大日,冰井台寒冷如冰窖,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聚拢到天龙台上,落到龙口下的玉池中。
哗啦啦,
阴阳磨盘出现在玉池里,徐徐转动,每转动一圈,都有一缕精血被吸入其中,然后通过复杂的法阵,灌注到龙口中衔着的龙角海螺里。
“起,”
景幼南右手操控阵眼,左手打出法诀,一丝丝的蛟龙精血进入到龙角海螺中,迅速被这件法宝吸收。
嗡,
龙口中衔着的龙角海螺剧烈地颤动,龙吟声此起彼伏,好似转瞬就会化为真正的天龙,翱翔于九天之上?
“就是现在。”
等到九九八十一声龙吟后,景幼南心神一沉,借助蛟龙精血的作用,刹那间穿过龙角海螺中不可计数的禁制法阵,来到了他一直无法触及的法宝核心。
什么是龙族?
是血脉高贵,寿命悠长?是拥有天赋神通,能行云布雨?还是天生水神,可以纵横四海?
都是,或者都不是。
起码,景幼南在龙角海螺的核心处,见到的是这样的龙。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
它横卧在虚空中,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光华璀璨。
景幼南看着眼前如山岳般的龙,感受到的不是它的不可匹敌的强大,而是它的一种不可言表的意志。
龙,刚开始只是蛇身鱼形,可是到最后却聚集鳞虫之长,成为“九似”,到最后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说到底,龙并不是指的强大,而是在追求强大的过程中集千家之所长,融为一炉,不断地进行蜕变和进化。或者还有审时度势,风物宜放眼的长远。
不由得,景幼南想起了一段很熟悉而又很陌生的话语: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
渐渐地,景幼南灵台一片空明,似乎眼前的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符号,不停地闪烁。
百丈之外,晏家仿佛有所感应一样,蓦然抬头,就见山顶祭台上,一尊长有百丈的蛟龙虚影浮现,盘踞于天穹之上,垂髯若云。
“这是什么异象?”
“好似是龙,真正的龙啊。”
“怎么会这样?”
晏家的众弟子很是好奇,目光碰撞之间,小声议论。
“都到一边给我老实呆着,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
晏家家主先把他们训斥地噤若寒蝉不敢吭声,然后又吩咐道,“二弟,三妹,你们带人再坚持一下周围的禁制,切不可出现半点意外。”
“是,”
两人答应一声,他们知道,在得罪明道书院后,这个引起异象的少年就是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支柱。
第二十四章 拂去灵台尘 咫尺是真人()
五日匆匆而过。
山中白云出岫,晚霞经天,映照之下,赤红如珠,灿烂若锦。
景幼南头戴道冠,身披万雷法衣,立于天龙台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天门上云光连绵,雷珠碰撞之间,叮当作响。
他身上的气息在不停地变化,时而如骆驼般悠长,时而如鹿角似坚硬,时而如牛耳般,时而如蛇般扭曲,时而如蜃般变化,时而如鲤鳞般细滑,时而如鹰爪般锋锐,时而如虎掌般凶猛,九九合道,演绎出八十一种变化,高深莫测。
到最后,九九合一,化繁为简,只剩下一种如龙般的气势,自强不息,海纳百川,与世同移,不拘一格。
“嗯,”
景幼南睁开眼,眸子深沉,以往的浮躁半点不剩,取而代之的是如深渊般的宁静。
下一刻,龙口衔着的龙角海螺轻轻一震,化为一道流光,飞到景幼南的掌心,然后左右一绕,凝成一只古朴的龙戒,戴在他的小拇指上。
须臾后,龙戒上的光华敛去,变得普普通通,看上去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储物戒指,任谁都不会发现它居然是令四海水族疯狂的龙角海螺。
“真是想不到,”
景幼南用手指摩挲着戒指上的花纹,声音中有一丝喜悦,喃喃道,“飞龙在天,与世同移,诸般天机变化,尽在其中。”
说起来,他这次利用陈留王交代的祭炼之法,借助灾难真君洞府中得到的蛟龙精血,重新祭炼龙角海螺,最大的收获或许不是令这件蒙尘的法宝再次焕发出璀璨的光芒,而是他真正懂得了龙的意志,吸收了岁月的感悟,真正拂去灵台上的迷雾,元婴大道,彻底打通。
原本以他大梵玉枢雷经的积累,再有宗内的资源供应,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够凝婴成就真人,而现在他在祭炼龙角海螺中,接触到这件法宝核心的不灭意志,心灵终于臻至圆满境界,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
或许三两个月,或许一两年,他就能够踏出最后一步,金丹化婴,成就真人之身。
正在这个时候,天穹上一点星芒穿过云影,只是三五个呼吸间就到了玉楼前,然后左右一绕,化为一道符诏,瑞气升腾,玄音清越。
“咦,是宗内符诏,”
景幼南用手一招,符诏自动落在他的掌中,如流水般的信息浮现在灵台里,隐隐听到是墨真人的话语。
“这件事,”
景幼南沉吟少许,提笔在符诏上回了几句,随后念动真咒,一点明火冒出,把符诏点燃,一缕青烟冲霄而起。
做完这些,景幼南自云榻上起身,踱步到台边,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出,道,“晏家家主,请过来一叙。”
时候不大,晏家家主就到了天龙台上,他很识趣地没有去问这几日看到的异象,只是恭敬地开口道,“景上师,可有事吩咐?”
“没什么,”
景幼南摆摆手,从容地道,“我准备即日离开,想听一听你们晏家有什么打算?”
对于这个问题,晏家家主早有准备,毫不犹豫地答道,“愿听景上师安排。”
“好,”
景幼南自袖中取出一件玉符,递了过去,道,“你可以持玉符领你们整个家族的人迁移到玄都天外天,到时候会有人进行具体安排。”
“谢景上师,”
晏家家主大喜过望,接过玉符后,攥的紧紧的,好似生怕它长翅膀飞走一样。
事实上,最近这么多天,他是夜不能寐,头发都要急白了,毕竟他们得罪是明道书院的核心弟子,他们在这一带的不可动摇的意志,足以让传承几百年的晏家一夜间灰飞烟灭。
好在现在有了新出路,天下第一宗门的庇护,无疑让晏家因祸得福,以后或许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下去准备吧,我护送你们出了东胜地界再离开。”
景幼南吐出一口浊气,同是玄门十宗之一的真传弟子,他当然明白上玄门对待这种事情的反应,要是没有自己的护佑,肯定是雷霆一击,灭宗夷族。
上玄门对待普通的修炼家族和仙道小派,从来不吝啬霹雳手段,反正是灭了再随?扶植就是,他们掌控的资源惊人,可以随意行事,也没有人敢不满。
目送晏家家主回去召集族人,景幼南大袖一展,纵起一道雷光,拔身到了云中,只是一闪,就落到广陵城里。
哗啦啦,
一进入城中,原本布置的禁制法阵登时如同潮水般往两边散开,然后就是一点光华跃出,倏尔到了景幼南天门上,重新化为千灵重元玲珑宝塔,垂下丝丝缕缕的祥光瑞气,护住周身。
“咿呀,”
肉呼呼的胖娃娃一不小心撞到景幼南的腿上,反弹之力让小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它一手抱着头,一手捂着屁股,软绵绵地叫,眼泪汪汪的,很是委屈。
“胖娃娃,”
景幼南弯腰把人参女抱起,捏了捏它肥嘟嘟的小脸,然后目光一转,就看到眼神躲躲闪闪的灵芝娃娃。
这个小东西身子缩成肉团状,感应到景幼南的目光后,连忙把脑袋低下,一动不动。
“自找苦吃,”
景幼南瞪了灵芝娃娃一眼,这个小东西肯定是趁着自己不在,想往外逃,不过有千灵重元玲珑宝塔镇压,自然是不会成功,反而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看它身上黑乎乎如同烤焦的样子,要不是天生灵药恢复能力惊人,非得让它丢掉半条小命不可。
“咿呀,”
胖娃娃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它搂着景幼南的脖子,用自己粉嫩嫩的小脸去蹭景幼南的下巴,咯咯笑个不停。
不同于灵芝娃娃在朱云泽和周真真手里受尽苦头后变得有了小聪明,人参女却是被养的越来越娇憨可爱,而且非常听话。
到了现在这一地步,就是景幼南不再管人参女,胖娃娃也会跟在他的左右,不愿意离开。
“时间过得真快。”
景幼南叹息一声,记得他当时从洞玄派和南华派弟子手中虎口夺食得到人参女,到小东西成了自己的苦力每天锄草打理灵草药芝,再到如今其乐融融,一眨眼已经很多年了。
第二十五章 道德本生经 惊雷洗天青()
太玄洞天。
远远看去,十步一阁,百步一楼,层甍反宇,飞檐拂云,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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