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生命,许左成、许右成之所以同意许父许母分家不分锅的建议,其实就是贪着许昭的一亩四分地;顺便压榨着许昭,现在听许昭说“四分地儿”,而不是“一亩四分地儿”;两人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而许昭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他不这么说也没有办法了;因为原许昭早就把名下的一亩四分地儿,给出去一亩,并且十分傻气原许昭去年还去写了申请,偷偷把他名下的一亩地给了许家其他人,所以刚刚队长送来的四本公粮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只需要交四分地儿的公粮就行了。
许左成不知道这事儿。
许右成不知道。
估计整个许家人都不知道。
如果让许左成、许右成知道这白纸黑字上面写着他只有四分地儿了,那么许左成、许右成会立刻把他和许凡撵走,所以他必须为原许昭扳回来一点,不然太亏了。
“你四分地儿?”许左成问。
“对。”
“你只要四分地儿?”
“不是,我还要别的。”
“什么?”
“现在充公的米、面、油、咸菜、腊肉、煤油、鸡蛋、鸭蛋这些都有我一份。”许昭说。
许左成一听看向许右成。
许右成和许左成一个思想,巴不得把许昭榨干了贴补自己的一家人,要知道许昭、许凡一年吃再少,也不止四分地儿的粮食,如今许昭愿意带着四分地儿滚蛋,那正合他意,他望着许昭说:“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
“是你要单过的,别到时候到爸妈跟前哭!”
“放心,我不会。”
“那行,你那九块钱,我们就不要了。”
“它也不是你们的。”
“吃不上别来找我们。”
“不会找你们。”
许右成心生喜悦地看向许左成。
许左成也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赚了。
许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敢将手中的公粮本交给许左成、许右成,而是等到晚上,许左成、许成将米、面、油、咸菜等按照数额搬给许昭后,许昭才将公粮本交给许左成、许右成,许左成、许右成美滋滋地拿到公粮本以后感觉不对了。
“咦,大哥我家的地儿怎么变四亩七分了。”许右成说。
“我的也是四亩七分了。”许左成说:“我们之前不是四亩二分地的吗?”
“许昭去年把地儿划给我们了?”许右成问。
“是。”
“那我们为什么还给他那么多米面油菜的?”
许左成、许右成瞬间发现自己被许昭套路了,土地已经划过去了,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把许昭撵滚蛋,凭什么要倒贴那么多米面,还一副怕许父许母知道的样子,这下亏大了!
这个死许昭!
许左成气的不轻。
许右成恨的牙痒痒,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能怎么办?许昭占了东西还能吐出来吗?闹大了谁都没脸,许右成只恨不得许昭、许凡马上就饿死在马路上了。
然而,许昭、许凡非但没饿死在马路上,而且过的很开心,虽然米面等物品,将本就逼仄、昏暗的小茅屋,填的满满的,连下脚的空儿都没有。
但是许昭很开心,终于可以不用和许左成许右成抢着吃了。
许凡更是开心,两眼发光地看着茅屋,说:“哇,爸爸,我们有好多东西哇。”
许昭:“”这叫好多,儿子真单纯啊。
“爸爸,这都是我们的吗?”
“是啊。”
“哇,爸爸你好厉害啊。”
“”
“爸爸,有肉啊。”
“嗯,想吃吗?”
“想!”
“那我们晚上就吃,好不好?”
“好。”
许昭当晚就给许凡做了蒸腊肉,薄薄的一片,冒着丝丝的油渍,许凡大口大口地咬着,小嘴吃的油汪汪的,肉香随之被许家人闻到,许左成、许右成差点把后牙给咬碎了,但是二人转念一想,四分地儿有什么用?能吃多久,就让许昭得瑟得瑟吧,过些时候,许昭、许凡没得吃了,求上许家任何一个人,他他都要许昭、许凡好看!
想要再重新入伙大锅饭,可以!要干以前双倍的活儿,还不能多吃。
至于现在嘛,不急,他们就等着看许昭哭!
可是许昭非但没有哭,反而吃的很好,吃过饭之后,点着煤油灯,许昭坐在木桌子前算账。
许凡问:“爸爸,你在干啥?”
许昭说:“算账。”
“算啥账?”
“算赚钱的账。”
“哦,爸爸,咋赚钱啊?”
“用双手赚钱啊。”
“我也用双手赚。”
许昭抬头看向许凡。
许凡夏季只有一套带补丁的衣裳,晚上洗过澡,把衣服一洗,只能光着小身子,显得越发的瘦小可怜,但是许凡本质上是个积极向上的性子,好像只要和他在一起,许凡就会很快乐,此刻,对上他的目光,许凡开心的嘿嘿一笑,真好看,与他的长相有点区别,那一点点区别,应该是像了那个男人的。
那个男人算了,不想这个,先看眼前吧,许昭笑着说:“行,我们一起赚钱。”
“好!我要赚多多的钱钱,每天都吃肉肉。”
“你要每天都吃肉肉呀?”
“嗯,还要每天都吃雪糕。”
“行,明天我们去吃雪糕。”
许凡立刻睁大眼睛问:“爸爸,明天真的能吃雪糕吗?”
“真的能。”
“我们有钱钱吗?”
“有的。”
“太好了。”
“嗯,所以你先乖乖睡觉,明天我们就去买雪糕。”
许凡乖乖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许昭继续俯在煤油灯前算一笔账,他四分地的麦子收成一百二十斤,去掉已卖的六十斤,公粮十八斤,还有四十二斤,四十斤磨成面粉够他和许凡吃一段时间的,过了这段时间必须有钱,不然他和许凡别说买秋天的衣裳了,连吃饭都吃不上的,所以得尽快赚钱。
他现在有成本九块钱,卖冰棒的话,需要泡沫箱子,需要租自行车,需要做棉被盖冰棒,这些至少需要三块钱,那么他手上还有六块钱,冰棒、雪糕都按进价四分钱一根,那么他一次进一百五十根,一天能赚三块钱,十天三十,三十天九十。
九十块钱,其实不少了,但对许昭来说还是有点少,因为冰棒只能卖这一个多月,一个多月过去了,就没有收入了。
那么,如果这样操作,接下来怎么办呢?
昏黄煤油灯摇曳,将茅屋内布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顺着木窗子泻出三分流光到屋后,屋后的虫鸣因此响起,显得今夜格外静谧。
许昭终于在这静谧的夜晚想个差不多,起身朝床边走时,发现床上蚊帐没有拉下来,小许凡脸上趴了两只大蚊子,他赶紧上前“啪啪”两下,把蚊子消灭掉了,许凡还是呼呼地睡着。
可是第二天早上,许凡脸上却多了两个红包包,许凡对着拾荒拾来的一块小镜片瞅了又瞅,扭头便对许昭,生气地说:“爸爸,我不好看了!”
许昭问:“咋了?”
“蚊子把我咬丑了,我好生气。”
“没有,你还是很好看的。”
“有。”
“你还很好看的。”许昭坚守地说。
许凡生气。
“好了,快过来喝疙瘩汤,喝完我们去下地。”
“下地干啥?”
“等人。”
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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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干什么?”
“我饿了。”
“忍着。”
“”
上午,清风徐徐;吹的夏季茂密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许昭面无表情地回答几句之后,继续坐在南湾村村头的树荫下土丘上望着远方发着呆;他姓许名昭,意思是期许前途无限光明。
可是;他大学刚毕业,正准备在职场上实现这个前途无限光明的意思时;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仅仅是下楼取快递时,摔了一跤;就让他莫名其妙地摔到了八十年代的“许昭”身上,周围没有网络,没有电视;连衣食住都十分匮乏;却有一件令他觉得不需要但真真实实存在的事情。
那就是——他有个两岁多的儿子。
没错,是儿子;两岁多了。
不是原许昭和哪个女人生的,而是原许昭这个身体生的。
怎么生的?不是原许昭有非同凡响的生孩子能力;就是对方天赋异禀有让原许昭生孩子的能力;总之他是生了个儿子;给儿子取名叫许凡。许凡是个挺俊的孩子;眉眼长得都好看;就是不知道他另一个爸爸是谁。
当年原许昭在县城里上学;稀里糊涂和一个男人睡了,然后怀着孩子辍了学,回到南湾村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终于熬过两年,本来可以开启新的人生,谁知道原许昭的两个嫂子和原许昭妈妈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儿一个吵嘴,就把许凡是原许昭亲自生的这事儿给抖落出来。
一时间,整个村子都知道许昭生过孩子了,而且是未婚生的孩子,不管原许昭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仗着自己长得俊不好好学习在外面乱搞,搞大了肚子,说他在外面勾搭了不少男人和女人,说他因为行为不捡,被学校开除的等等。
原许昭家境贫寒,本来就受两个哥哥嫂子欺压、嫌弃,内心极其敏感,一时间想不开,跑到河边想自杀,结果哭唧唧地又没有勇气去死,但是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原许昭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还是掉进河里被水呛死了。
死了。
接着便是许昭穿过来。
许昭已经穿过来三天了,但是对这里的人、物、事,还是极不适应,尤其是单身了二十二年,突然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两岁儿子的许凡,他能适应才怪!
“爸爸。”许凡坐在许昭身边,再次奶声奶气地喊。
“干什么?”许昭语气寡淡地问。
“我饿。”
“忍着。”
“爸爸。”
“你又要干什么?”许昭对孩子真没什么耐心,而且此时正心烦意乱。
“我肚肚饿。”许凡摸着小肚子说。
“不是说让你忍——”
许昭一转头,看见许凡两只黑溜溜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一脸委屈、怯懦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上辈子自己生活在孤儿园的时候了,虽然那是二十一世纪,但是偶尔还会挨饿,挨饿的感觉不好受,小许凡应该也难受。
许昭心下柔软,他不能将心中烦恼发泄到一个两岁的孩子身上,太不人道,太无耻了。
“爸爸。”许凡又喊。
“嗯。”
“你饿不饿?”
许昭说:“饿了,走,我们回家去。”
许昭一下自土丘上站起来,他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不知道如何和孩子相处、交流,更不懂得照顾孩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再拍拍手上的,径直朝村子里走,听到身后许凡的喊声,他才回头看去,看着许凡小小的身体,穿着灰旧的打着补丁的衣裳,“啪”的一下整个身体趴在土丘上,顺着坡度滑下来,迈着小短腿晃晃悠悠地奔过来,感觉下一秒就要摔倒。
“啪叽”一声,许凡真的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