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皦思,你在做什么!”纪无妄见徒儿迟疑出声询问,皦思被师父的喊声惊到一颤,接着迅速抱起棺材中的那团鲜红,屏息闭目不敢去看。
纪无妄来到他身边,将手中的一盏青烛递到皦思手中,“焚她的下巴。”
“什么!”皦思一惊,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手中那坨血肉模糊,胸膛剧烈起伏。
纪无妄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从腰兜里取出一只玉瓶,将里面透明中泛着浅浅黄色的液体倒入小棺材里。结束后看见皦思仍旧抱着婴胎不动作,连忙催促道:“还不快!等这棺材中的尸油流尽就来不及了!”
“哦哦哦!”皦思看那刚注入的尸油已经呈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心中也急了生怕坏了师父的术法,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不会滴蜡的青烛火苗抵在了婴胎的下巴上。
一瞬间皮开肉绽,青色的火舌舔着血红的筋肉宛如万叶簇蕊,呈现出一种诡异万端的美感。待皮肉尽化,露出里面的脂肪层,脂肪层遇热开始溶解,一滴浅金黄的透明液体从狰狞的血肉间缓缓滑出,滴落在棺材中与原先的尸油混在一起。
渐渐的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皦思连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突然他感觉到手中的那小小血肉团似乎动了一下。幅度不大,但因为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双手上,所以那微小的动颤倏然放大几十倍,清清楚楚的传达到皦思的每一根血管里,刺激着他的神经。
“她她她她在动!!师师父!”皦思蓦地睁大双眼,喉结滚动,“她是活的师父!!!”
纪无妄长叹一声,“皦思,凝神定心!”
“不!师父,她真的在动她还没死师父!!”皦思胡乱大叫,他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致,眼泪混着生理泪水汹涌的夺眶而出。“师父!!我我我做不到了!!我我我……”青烛从他掌中掉落,摔在杂草之间,噗呲一下灭了。
整个山洞因这变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唏——————”
一声诡异婴啼打破寂静,皦思吓得将那手中的婴胎摔落回棺材,手脚并用的爬开去,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刚才经历的那片鲜红刺目还未从脑海中褪去,这更刺激感官的一幕便接踵而来!
只见顶上已经疯狂流动的青蓝之息伴着那一声一声尖锐刺耳的婴啼竟然开始离开原本的位置,在结界内胡乱逃窜。
“唏————唏————”
“唏——唏——唏————唏————”
这吊诡的婴啼一声比一声锐利,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癫狂。洞中无风,此声便成风声!洞中无雨,此息便可成雨!
一时之间,洞里的情形便开始不受控制,皦思缩在一旁半点也不能动弹,不知是真的动弹不了,还是压根不敢动弹。纪无妄见徒儿已经指望不上,也只得拼着自己余下的功力拼命一搏!
见师父要去触碰棺材,皦思连忙惊呼出声,“师父!您要做什么!!”
“来不及了,必须准备移魂!”
苍老的手指捻起发黄的咒符
138。恨血千年土中碧(六)()
恨血千年土中碧(六)
“这块玉佩不是我的; 难道还是你的不成!”宇祝生愤然振袖。
宇祝扬嘿然一笑,“大哥做了什么大哥自己心里明白; 如今却要我来说。我无缘无故被人摆了一道,又能作何辩解?”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这里血口喷人!”宇祝生一脸愠怒的指着他控诉,“你的玉佩丢了; 而我妻子自尽的房间里有你的玉佩!难道你这个身为小叔子的人不应该做点解释吗?!”
“大哥在此,解释会有用处?”
“你!”宇祝生指着宇祝扬的手瞬间变拳; 如一头试了控制的猛兽一般扑向宇祝扬; 却被一群眼疾手快的家丁拉住。
“大少爷,不可以啊!”
“大少爷这里是正堂老爷还看着呢!”
“大少爷我们明白您难受可现在没有什么证据您不能这么做啊!”
宇祝生面上一片悲恸难当,但心里却冷静的很。他明白宇祝扬这么做的用心,如果此时宇祝扬开口辩解,一定会遭人怀疑。但若是他坦坦荡荡一个辩解的字都吝啬出口; 那么反而会让人觉得他是清者自清; 君子无所畏惧。
高座上的宇老爷子将这场乱局看在眼里; 果然因为宇祝扬的态度对这件事情起了疑心。“来人,将你们大少爷与三少爷分别禁足; 宇莫,你来彻查此事。”
宇管家闻言上前一步; 俯身作礼。“是,老爷。”
“嗯。”宇老爷子一双眸子眯出一道精光,如一片薄而锋利的刀片从每个人身上划过; 堂下一片人心惶惶。
“真相没有查清之前; 全都不许私下妄议。若是让我听到一个字; 直接连坐。”
众人齐齐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宇祝生愤怒到胸膛剧烈起伏,但是再气也不能当着宇老爷子的面对宇祝扬动手。只能一边口是心非的应着宇老爷子的话,一边拿眼睛狠狠的剜宇祝扬。后者被他瞪了半天,倒跟个没事人似得,十分配合的就跟着家丁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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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宇祝生袍袖一带,将八宝架上的玲珑古玩全部扫在地上,价值千金的古董顷刻间碎的一文不值。
“宴香,宴香!!”
屋外候命的宴香听见传唤,连忙应着声跑进屋来,对着宇祝生福了一福“大少爷您找我?”
她低头等了半日不见宇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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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我宇祝生说出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纪无妄果真如宇祝生预料的那般,内心开始动摇。宇祝生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只需要再加一把力,纪无妄就会答应他的事。只是这一次他却不这么做了。一件事的诱惑太大,便会适得其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设套等着他钻。所以这个时候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道长?”
“不必说了。”纪无妄颓然抬手,止住了宇祝生的话头。宇祝生恰到好处的闭了嘴,他原本就不打算往下说。只是纪无妄此刻的态度,想必……
“你随我来。”言落,纪无妄便起身,颤颤巍巍朝着他放包裹的后院走去。宇祝生见有戏,心头狂喜,但他很快就收敛了眸中的精明之色,换上一副憨直随纪无妄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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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无妄的后院颇有曲径通幽之感,沿路栽着许多盆栽,偶有一两丛翠竹,清风如许紫气东来真是一块风水宝地。二人一前一后一绕一行,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小屋子前。
那小木屋伶俜孤立,与后院的景色并不协调,倒显出几分特殊的意味来。纪无妄走上前去,从腰间摸出一把用红色丝线穿起来的钥匙,落了门前的铜锁。接着开了一条小缝隙光够他一人进入,在他站在门槛处的时候恰好能够遮挡住内里的场景。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宇祝生只看得里头黑洞洞一片徒然生出几丝吊诡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也正探着脑袋往外偷瞧。他心生讶异,正欲再看得清楚些时,纪无妄已经关门落锁将他自个儿反锁在了里头。
宇祝生不解的走过去,看着开启又紧闭的木门上那将落未落的铜锁,心里一阵恍惚。这个地方他总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不知道这种感觉作何解释。
纪无妄在里面没呆多久就出来了,开门的那一刻宇祝生看到他手上抱着一只锦盒。宇祝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祥云金丝纹样的黑绸锦盒瞧,怎么瞧怎么觉得这锦盒长得就像一只缩小版可以托在掌心的小棺材。
“你可有带汗巾之类的物什?”纪无妄一出来便没头没脑的砸下一句来。
宇祝生听了这话正欲出声揶揄,待看到纪无妄一脸凝重紧张的表情时生生噎了回去。还没有完全得手,必须控制自己不能出一丝差错!他飞速的调整好情绪,点了点头。“有一块绢帕。”
“是你自己的吗?”纪无妄神情无比严肃。
宇祝生听了之后虽然仍不解其意,但是好歹明白了这物什必须是属于自己的,妻妾留下的东西不能用。他把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最终干脆利落的解开衣袍直接抽出贴身匕首把位于胸前的那块中衣丝料割裂下来,递给纪无妄。
纪无妄接过后直接用它将棺材状的锦盒裹住,托在掌心口中念了几句咒语,又往上面划了几个符,一番简单仪式做毕才将锦盒郑重的递给了宇祝生。
宇祝生忙伸出手,认认真真接过。然后对着纪无妄深深一鞠躬。
纪无妄疲惫的摆摆手,“无须如此多礼,只要记得贫道的一些嘱咐便是了。”
宇祝生立刻显露出一副乖乖听讲的模样,俯低了头。纪无妄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脚步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宇祝生眼疾手快将人搀扶住,然后就地寻了一块大石头,将纪无妄小心扶过去坐下。抬首时,纪无妄的脸就近在咫尺,宇祝生讶然后退一步。
仅仅须臾之间,纪无妄却似又苍老了十岁。
“宇公子……”
“在,我在。道长请说!”宇祝生连忙应话。
“贫道修炼一世,并无子孙绕膝之福。唯于因缘际会之时得一小徒,奈何世事无常徒儿被一场变故夺去了性命。九十载来到头,只有此物伴在身侧。今日将它托付与你,万望珍之重之。”纪无妄苍老的面容疲惫不已,说到此处更是牵心,竟然
139。恨血千年土中碧(七)()
恨血千年土中碧(七)
“什么!”鑫儿倒吸一口凉气; 嘴巴抿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
有人在学她说话?是什么人?什么人能在这里听他们说话并且学出声来?
家中的小主子一个一个在鑫儿脑海中过滤着; 但是宇家家规森严,纵然是最调皮捣蛋的辉哥儿也不敢跑到禁足中的少爷屋门外偷听屋里人说话; 毕竟乳母不是摆设扬少爷屋外那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也不是木雕。
就在面色惨白的鑫儿面前; 宇祝扬说了一句令她几乎开始发抖的话。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小女孩的声音?!”鑫儿直接瘫倒在地。
她清楚的记得宴香姐对她说过的话,宴香姐说那个夜晚正好是她去送饭,送饭途中在她小憩时; 她的饭盒被打开; 里面的糕点被人取走。后来
她在琴朝云的屋子里听到了小女孩的嬉笑声。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宇祝扬看着自言自语的鑫儿,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问道。
若隐若现的熏香自宇祝扬袖角衣带散出; 鑫儿心头一震一张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这下子倒是把恐惧感祛了大半。能冷静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扬少爷,宇家多了一个人。”鑫儿笃定的道。
宇祝扬听了先是凝眉思索了片刻,然后摆摆手,展颜笑道:“鑫儿啊,你怕是困盹了,快些去休息吧说的什么胡话。”
言落便转头回到案前继续抄写佛经。
“扬少爷你听我说,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那个小孩是出现在大少奶奶屋子里的; 千真万确是宴香姐亲口告诉我的!”
宴香早便与她说过这是秘密,但在李鑫儿心中; 姐妹再好也终究没有少爷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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