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简直要反天了。
灵晨气急,可还得按捺着怒气,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愤怒。
“都交了学费了,你知道不?”
这是最要紧的,又退不了,不是白花了!
顺子无奈,可跟着灵晨的表情,紧张又急切,咽了口口水,左脚换右脚,小声道:
“其实,其实我自己学完了,这一年的”
“今年的学完了?”
顺子猛的点头不止。
灵晨深吸口气,摁了摁额角直蹦哒的青筋,慢腾腾的开口:
“学完了——考试你能考班里第一?”
顺子毫不迟疑的点头,“能!”
这个信心他有。
灵晨微微勾起嘴角,“班级第一能行不?”
顺子想了一瞬,点头。
这个——应该没问题。
灵晨:“学校第一成不?”
顺子顿了两下,点点头。
回头——他再翻翻书就成。
灵晨:“县里第一?”
顺子迟疑了下,头没来及往下点。
“市里第一——省城第一?明年拿第一?后年第一?考初中没问题吧?考高中能名列前茅很简单吧?名牌大学一定能考上是吧是吧是吧——?”
顺子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灵晨。
深吸口气,再慢慢的吞下肚。灵晨努力的扯出一个非常不像笑脸的笑脸来,咬着后糟牙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能不能,你倒是说啊——!?”
顺子小心偷觑着灵晨脸色,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刮过,眼也不眨,急忙出口,
“不能,不能那啥,要不——”
灵晨收回手,顺子隐秘的松了口气,他敢拿那手腕粗的擀面杖打赌,刚才他要是敢说一个“能”字,一顿好揍肯定躲不过了。
呼——幸好!
“哼!”灵晨鼻子里呼了口气,斜着顺子,“好歹还有自知之明,你要真那么能,还能老实待在这儿,不早蹦到天上去了!”
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对了,灵晨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见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灵晨回身继续动作,她忙着呢!
“废话少说,学费都给了,你老老实实上学去。不光你,我也得上呢!虽然我现在请假是多了点可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也就这么一阵儿,过了这段日子,我就得好好学习了,你也是。顺子,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天塌不下来!”
顺子紧紧挨着灵晨站着,立在案板跟前,闷不吭声的给灵晨打下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小柜台就是咱们的,挣了钱明年就送小芳和青青她们上学去,咱们都要上学,不仅得上学,还得学好了,考上好大学。”
灵晨碎碎念,想起什么,忽的转头,手上面粉糊了顺子一脸,“你,还有小芳青青她们俩,都得说清楚咯,自己考上大学的,学费咱们给解决,可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甭说学费不学费的,看我不揍她(他)。”
晃了晃拳头,灵晨哼了哼鼻子,丢了个白眼,这才扭身继续干活儿。
这些话她老爹可都跟她说过,自然了,老爹可没舍得说揍她什么的,至于考不考上的,老爹一直认为自家闺女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机灵懂事能干哒,考不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哒!
顺子捏着手里的面团,再不敢捋虎须,只频频点头,“姐你说的对,我听姐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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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栋二楼小别墅里。
二楼卧室里,女人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坐在床边,手里叠着件灰色羊毛衫,床上皮箱敞开搁着,里头衣裳占了大半位置。
吕国栋解开中山装的领口,开门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愣,随即反手关门,走到女人身边儿坐下,笑的无奈。
“灵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你这急的什么劲儿?”
柴灵慧躲过男人伸过来的手,随手把羊毛衫往皮箱里一扔,头也不抬,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扑嗽嗽的往下掉,哭的无声,看着叫人心酸。
吕国栋眼泛疼惜,连忙掏出手帕,看着妻子撇开脸去,心底无力感顿生,暗暗叹了口气,却是好声好气的劝解。
“灵慧,你伤还没好了,既然如今想起来了,咱们一定要去看看爹,把爹接来孝顺也是应当的,不过,这一切不急于一时,都得等你伤彻底好了之后,不然,等爹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你舍得?”
柴灵慧劈手夺过帕子,脸上胡乱抹了一通,狠狠地揩了鼻涕,又将手帕丢回去,这才仰起头,瞪着男人,眼圈通红。
“你说的倒是轻巧,我都多少年没见我爹了。自从出来,跟了你——发生那么多事儿,我连我爹都给忘了,大不孝我爹不知道多急,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我爹身体好不好?吃了多少苦,出了我这么个不孝的闺女,我爹不知道受了多大的罪。”
她简直不敢想,她爹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日子是怎么过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更不敢想,她想都不敢想。
如今,她只盼着能飞回去才好,早点儿见了才能安心。
想到妻子因为护着自己,脑袋受到重创失忆,吕国栋心中越发自责,可当初那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及知道妻子家乡在何处,更遑论去跟老丈人报信儿尽孝。
思及此,吕国栋心里难受的不行,可一抬眼,白色纱布间晕染出来的丝丝红色,直击到他心底最深处。
强压下愧疚,吕国栋拽过妻子的手,语重心长,
“都是我不好,灵慧,这样吧,你先养着伤”
手心使劲儿,攥住妻子想要抽离的掌心,直视柴灵慧不满失望的神色,吕国栋语气低沉,
“都交给我,我去办这事儿,先好好查一查爹现在的情况,身体状况,等查清楚了,你的伤也好了,咱们带着孩子回去给爹磕头,往后咱们一天不少的孝敬爹,这回你就听我的,相信我,灵慧,我心底的急切不会比你少一分,可这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需要把时间把事情安排妥当,你看,好不好?”
柴灵慧倔强的下颚终是微微垂下,她还是被丈夫的眼神看的心软了。
艰难的点了点头,柴灵晨不甘心的转了转脑袋,撇开头。
“我可以听你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想住在这里了,我不想看见她们,更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和她们接触,你能答应吗?”
妻子容颜憔悴,吕国栋终是不忍心让妻子难过,点头应道:
“好,我答应你,咱们搬出去。”
妻子如今这般模样儿,碍于情面他不能当面做什么,可也不乐意妻子再吃委屈,搬出去住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19章 蒙谁呢()
柴灵慧脸色好看了些,眉间褶皱散去,嘴角不再紧抿。
这时,两声敲门声响起,不待人回应,房门被打开。
柴灵看慧向来人,眼底瞬间凝起一层厌恶,声音冰冷。却是转头同吕国栋,软声道:
“你先去忙吧!回头咱们再细说。”
吕国栋脸色早在来人之时,已经恢复工作时的严肃端正,只在面对妻子时显出一丝温柔,目不斜视,点头应道:
“好。”
说罢,起身出门,好似看不见来人一般,转眼没了身影。
门前女人端着鸡汤,气质温婉无害,只欲言又止的盯着远去的背影,咬着嘴唇,眼底闪过一丝不忿。
柴灵慧面上气怒渐消,转而取代一脸玩味,觑着女人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
“人都没影了,还看个什么劲儿?”
她不气,不气,呼——要真是较真,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她早让气死几百回都不够了。
红燕扭回头,看了眼柴灵慧,垂下眼,语调平淡无波,面色同样平淡无波。
“大姨让我给你送鸡汤,说让你趁热喝。”
“是么?早不送晚不送,国栋前脚回来你后脚就跟上来,看来你真是不打算要脸了,自打我知道你们那些个龌龊心思,我发现你连掩饰一下都不愿意了,好歹以前还一口一个嫂子的,现在可好,我被你们害成这样,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眼前,眼也不眨的盯着我男人,你还真是无耻的光明正大。”
柴灵慧脊背端正,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大姨?
见鬼的大姨!出了五服的同族,连亲戚算着都勉强的很,她也是真傻,真当妹子处着,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再不能信,一心当亲娘孝顺的婆婆还能这心思嗯,也不都是坏事,至少,她们这一推,她把丢了的亲爹还有其他——都记起来了。
因祸得福,嗯,就因着这个,她对着这个骗了她好些年感情的贱;人,还能再耐心几分。就算恶心了点儿,可大体上算,还是划算的。
红燕垂着眼,只嘴皮子翻动。
“你不用冷嘲热讽,反正我是不会走的,大姨也不会让我走,外头人都知道吕家有我这个人,我就是吕家的人,走到哪儿,人都得这么说。”
柴灵慧简直气笑了,
“这么说,我是拿你没办法,只得由着你这么个恶心的东西,继续膈应我了?听你这意思,是贼心不死,还跟你“大姨”商量的那样儿,先生米煮成熟饭,生个孩子,就能赖在吕家,啧啧,还不要名分是不是,你自个儿说的,瞧瞧这话委屈的,一辈子赖在我家里你就满意了?也算是你这么多年伺候你“大姨”辛苦的回报?你说的这些,我没记错吧?”
深吸几口气,柴灵慧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肚子的翻滚,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
她那个好婆婆啊,真是好啊!就这么着,还觉得不要名分就算对得起她了。
听得她目瞪口呆,真是不敢置信!
这些年,摸着良心说,她是对不住亲爹,可绝对对得起婆婆!
可结果
不提也罢!
思绪纷飞,红燕只管低头充哑巴,一句话不吭声,显见是死蹭到底,柴灵慧没什么心情说话了,说什么也不过是为着解气,可她没解气一点,就不浪费口水了。
为着这么个不拿脸皮当脸皮的人,不值得浪费口水。
“你出去吧,往后别往我屋里来,我不想在自己的卧室看见你,这话我只跟你说一遍,吕国栋也会跟你“大姨”说的,多余的我就不提了,走吧!”
柴灵晨有些怏怏的挥挥手,扭过头不想再看一眼。
反正他们就要搬出去了,等搬出去,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了,不想见的人也可以让她永远都到不了自己跟前。
呼,呼
她不急,不急,真是一点儿不急。
明儿就收拾东西开始搬!
红燕下了楼梯,客厅沙发上端着花茶的吕老太太招手,看了空了的盘子,问道:
“送去了?”
红燕挨着吕老太太身边儿坐下,垂着眼点点头,不吭声,浑身一股子的失落委屈模样儿,却叫人打眼一看就明白。
见状,吕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红燕的手,面现难色。
“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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