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人揍女婿,是个不能插手的结局——
灵晨看了看门口的人,默默转身,进了灶房,收拾了瓜果蔬菜,挑了一条三斤的大鲤鱼,两块儿肥瘦相间的五花肉。
日子过得好了,具体就表现在家里的伙食上,荤的素的,应有尽有。
如今可正好,派上用场了。
瞥了眼桶子里游的欢快的大鲤鱼,鳞片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一瞧就是野生的。
迟疑了三秒中,灵晨果断转身,直接略过伸手捏了三个西红柿。
算了,这些个需要动刀的活儿,还是留给顺子吧!
这会儿,估计满村子都知道柴家这儿的热闹了,她爸在县城离不开身儿,顺子指定要跑过来看看的,正好——粗活儿有人干了。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顺子一头汗的扎进灶房里,见灵晨忙着,二话不说的上前捞起鱼,把鱼头一摔,就开始刮鳞刨肚,一边儿还问呢!
“姐,那人——真是老爹亲闺女?”
看着架势,还不像一般人!
“嗯!应该错不了。”
拌了个黄瓜,灵晨跟小伙伴儿八卦来着,
“我瞧着怪像的,再说,我爹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亲的,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说,我这当小姨的,一会儿见面是不是得给压岁钱呢!”
父女团聚头一顿饭菜,她可是整治的精心着呢,不为别的,不能给她爹丢脸呢!
得让那,那什么——大姑爷看看,柴家很看重他呀,虽然一见面先揍了一顿,可那可不是嫌弃,一棍一棒可都是老丈人对你满满腾腾的疼爱哟!
想象了下自己脑海中涌现的画面,灵晨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做糖醋排骨时候,糖都不小心多撒了一勺。
顺子让灵晨一点儿不拿自个儿当外人的话给逗笑了,颇有些坏心眼儿的做挑拨状。
“你就不担心,那个女人回来,老爹就不疼你了?”
“你傻啊!”
灵晨奉送个大白眼给顺子,一脸“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傻了!”的表情,手里铲子翻炒,微微扭开脸,笑哒哒。
“大姐是老爹的大闺女,我是老爹的小闺女,哦,你是说我不是亲生的,是吧?”
灵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我,我不是这意思,我”
顺子一下子慌了,看着灵晨,连忙补救,却见灵晨抬手一挥,满不在乎的模样儿。
“没关系,这有啥,我早就知道了,你记得不,早先时候,嗯,我五六岁吧,村里有孩子撵着我后头喊着叫我“野孩子”,让我爹听见了,拽着我爸,把那孩子家砸了个稀巴烂,连着他爸都没逃过一顿揍,脸肿的跟猪头似得,还得让村长骂了一顿,踢了东西来家里赔礼道歉。”
顺子连忙点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这时候满心后悔,也没听清灵晨说什么,只见灵晨看过来,就不住的称是。
“是,是,我记得是跟猪头一样。”
“是吧!”灵晨满意的收回视线,这说话吧没人应着,还真是没意思,她说着都不来劲儿,还是有人时不时答一句,才能有兴致继续往下扯,不是,是说——
“从那回之后,我爹就跟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老早知道我不是我爹生的,我连个娘都没有——哪能是老爹亲生的,对不上啊!不过我爹最疼我了,就算大姐回来,爹肯定也最疼我。”
顺子抽了抽嘴角,这般迷之自信,真是叫人无言以对。
不过,就算是顺子也不得不承认,老爹对灵晨,简直是当成心肝儿宝贝疼爱的,村里老人闲谈时候,他还听说过,灵晨小时候,除了喂奶时候,送去张家婶子那儿,别的时候都是抱在怀里的,就是半夜孩子,夏天天热的厉害,灵晨睡不着,老爹就搬着个凳子,到小溪里头坐着,好叫灵晨能好好睡觉
这样的事儿真是多了去了,村里的小孩儿就没有不羡慕灵晨的。
怪不得灵晨能自信到简直要缺心眼的地步!
灵晨话还没说完呢!把蒜蓉油麦菜盛了盘子,嘴里巴巴的道:
“其实,大姐回来也听好,我爹年纪越来越大了,这些年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爹他老惦记着大姐,不知道大姐过得好不好?刚才我看了,瞧着穿戴,应该是受不了什么苦,甭看我爹抬手就揍人,要不是瞧着我大姐脸色好,不像吃苦的模样儿,不然,肯定都不惜的搭理他一眼。”
她也有她的道理,她也有她的想法。
“大姐回来挺好,我爹能安心,往后也多个人照看着我爹,多个人孝顺我爹,这多好!嘿嘿——我还能多个大姐,她指定也疼我,对我好,这么算着,倒是我赚了,是不是?”
是不是?
是不是得,顺子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他发愁啊!
哎哟,以前怎么不知道,灵晨她,她竟然是个傻大姐哟!
还疼啊好啊的!当你自个儿是钱呢,是个人都稀罕!
可这话,打死他也不能对着灵晨说,泼凉水,让灵晨不高兴这事儿,他是打死不干的。
顺子看着灵晨的眼神儿,暗搓搓的透着担心。
嘴里却是欢快的道:“是啊,你说的有道理,她大姐肯定对你好,对老爹好。”
唉——从今儿开始,他得比多操心再多操点心,务必得让大姐稀罕灵晨!
不然,这傻妞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哦!
顺子心不在焉的剥着葱,垂者眼帘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替灵晨盘算,嗯,这事儿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瞥了眼顺子,灵晨撇撇嘴,才多大的人,整天皱着眉头,想那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默默腹诽一通,灵晨再不管他,自顾收拾饭菜,等老爹收拾完女婿,再跟大闺女大外孙子叙完旧,几人通通眼眶红红的冷静下来时候,抬眼一看,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灵晨举着热毛巾,看着老爹擦了擦脸,又递雪花膏让老爹抹了抹,冬天脸就不容易皴裂。
至于别的啥人,甭管是不是新鲜出炉的大姐,灵晨只指着脸盆水瓶,笑盈盈的招呼,
“大姐,都是热水,你和姐夫赶紧洗洗吧,洗完咱们就吃饭,到了饭点儿,天冷菜容易凉。”
就这么些了,再多可没有了啊!
柴灵慧立在丈夫身边儿,看着灵晨不带磕绊的一整套下来,显见是做惯了的,再看她爹,叫小女孩儿伺候着,美滋滋的可得意了。
顿时忍不住就笑了,笑完之后就止不住的伤感,这么些年,她错过的是不是太多了。
吕国栋也不错眼的瞧着,早把屋里忙活的男孩儿女孩儿看在眼里,如今再看人家这做派,一瞧老丈人脸色,就算先前调查过,可是亲眼看见,心里头赶紧把灵晨的重要性再提升一大截。
甭管是不是亲的,只看人家对老丈人,老丈人这稀罕劲儿,得——这小姨子可不能小看了。
“你闭嘴——你说什么来着?不上了?不上学你想干嘛?上天啊!”
顺子心惊胆战的瞪着贴着鼻尖儿一晃一晃的擀面杖,面粉扑簌簌的罩了他一脸,一动不敢动。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干嘛”
简直要反天了。
灵晨气急,可还得按捺着怒气,压低声音,脸上却满是愤怒。
“都交了学费了,你知道不?”
这是最要紧的,又退不了,不是白花了!
顺子无奈,可跟着灵晨的表情,紧张又急切,咽了口口水,左脚换右脚,小声道:
“其实,其实我自己学完了,这一年的”
“今年的学完了?”
顺子猛的点头不止。
灵晨深吸口气,摁了摁额角直蹦哒的青筋,慢腾腾的开口:
“学完了——考试你能考班里第一?”
顺子毫不迟疑的点头,“能!”
这个信心他有。
灵晨微微勾起嘴角,“班级第一能行不?”
顺子想了一瞬,点头。
这个——应该没问题。
灵晨:“学校第一成不?”
顺子顿了两下,点点头。
回头——他再翻翻书就成。
灵晨:“县里第一?”
顺子迟疑了下,头没来及往下点。
“市里第一——省城第一?明年拿第一?后年第一?考初中没问题吧?考高中能名列前茅很简单吧?名牌大学一定能考上是吧是吧是吧——?”
顺子有些傻眼,愣愣的看着灵晨。
深吸口气,再慢慢的吞下肚。灵晨努力的扯出一个非常不像笑脸的笑脸来,咬着后糟牙一字一句的道:
“到底能不能,你倒是说啊——!?”
顺子小心偷觑着灵晨脸色,只觉头顶一阵凉风刮过,眼也不眨,急忙出口,
“不能,不能那啥,要不——”
灵晨收回手,顺子隐秘的松了口气,他敢拿那手腕粗的擀面杖打赌,刚才他要是敢说一个“能”字,一顿好揍肯定躲不过了。
呼——幸好!
“哼!”灵晨鼻子里呼了口气,斜着顺子,“好歹还有自知之明,你要真那么能,还能老实待在这儿,不早蹦到天上去了!”
你那么能,咋不上天呢?
对了,灵晨就是这么个意思。
眼见天边显出一丝鱼肚白,灵晨回身继续动作,她忙着呢!
“废话少说,学费都给了,你老老实实上学去。不光你,我也得上呢!虽然我现在请假是多了点可这不是家里有事儿吗?也就这么一阵儿,过了这段日子,我就得好好学习了,你也是。顺子,我知道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可你也别想太多了,你才多大,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更何况天塌不下来!”
顺子紧紧挨着灵晨站着,立在案板跟前,闷不吭声的给灵晨打下手。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个小柜台就是咱们的,挣了钱明年就送小芳和青青她们上学去,咱们都要上学,不仅得上学,还得学好了,考上好大学。”
灵晨碎碎念,想起什么,忽的转头,手上面粉糊了顺子一脸,“你,还有小芳青青她们俩,都得说清楚咯,自己考上大学的,学费咱们给解决,可要是自己不争气,考不上大学,甭说学费不学费的,看我不揍她(他)。”
晃了晃拳头,灵晨哼了哼鼻子,丢了个白眼,这才扭身继续干活儿。
这些话她老爹可都跟她说过,自然了,老爹可没舍得说揍她什么的,至于考不考上的,老爹一直认为自家闺女绝对是天下第一聪明机灵懂事能干哒,考不上那是绝对不可能哒!
顺子捏着手里的面团,再不敢捋虎须,只频频点头,“姐你说的对,我听姐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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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栋二楼小别墅里。
二楼卧室里,女人头上裹了一圈儿纱布,坐在床边,手里叠着件灰色羊毛衫,床上皮箱敞开搁着,里头衣裳占了大半位置。
吕国栋解开中山装的领口,开门看见这一幕,顿时一愣,随即反手关门,走到女人身边儿坐下,笑的无奈。
“灵慧,咱们不是说好了,等你伤好了,咱们一块儿回去,你这急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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