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纸玫瑰(52)()
一番笑闹之后,陆涤飞又是诱哄,又是强权,让白雁终于答应这个周六的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
白雁不是没办法拒绝,而是她知道如果她不应下来,陆涤飞就会如同一只嗡嗡叫着的苍蝇,不分昼夜地在她头顶盘旋不去。
陆涤飞现在是不是还在想着与她合作整倒康领导的事?白雁苦笑,有点无力。
白雁现在租住的小区,生活真的挺方便,对面就有一个农贸市场,每天早晨和傍晚,常常有新鲜的鱼虾和蔬菜卖。
白雁下班早,回家前,爱过来逛一逛。
白雁刚一跨进菜场,就看到江鲜区围着好几个人,走过去一看,几篓子新鲜的螃蟹张牙舞爪地爬上爬下,只只硕大肥美,壳青爪长,爪上的毛毛又黑又长,瞧着就是几年生的蟹,一问价格,还不算太贵。
围着的人,你几只,我几只,很快篓子里就没几只了。
“小姑娘,要不要买几只回去尝尝鲜?这个季节,蟹最肥了。”摊主看白雁只看不买,笑着问。
白雁被他说得心动,今天刚好又没什么吃饭,早饿得前心贴后肺,想着螃蟹又不会增肥,“给我四只!”
“四只不好听,六只吧!”摊主麻利地抓了六只蟹,扔进秤上,“一百二十块。”
白雁这个心疼呀,算了,难得奢侈一回,咬咬牙,掏出钱夹。
拎着螃蟹,白雁又到其他摊点转了转,买了几根黄瓜,一点圣女果,还买了豌豆苗,又称了点干面,跟小贩要了几根葱。
走在路上,她想着回家煮个麦片粥,做个鸡蛋饼,烫个豆苗,然后拌黄瓜,圣女果做餐后水果,螃蟹要用绳子扎起清蒸,就是晚上的大餐。今晚就当为自己庆祝恢复成单身人士,减肥从明天开始!
白雁很喜欢做菜,厨房里弥漫着水汽,油在锅中炸得“啪啪”作响,她觉得特别有家的味道。
以前在云县,穷,买不起什么。但商明天妈妈是个厨房高手,她坐在院中,看着商妈把一般简单的炒蔬菜都能做得色香味俱全,她看得眼馋、口馋。工作后,她也学着做菜,慢慢地练出了不错的身手。
白雁耳朵里塞着mp3,哼着歌,欢快地厨房里又是洗又是切的。天快黑时,客厅里的小餐桌上就摆满了盘盘碟碟,有红有绿,特别是中间那盘螃蟹,壳通红透彻,蟹油外露,看得人就直流口水。白雁想着自己最多只能吃一只,其他几只明天包了带去医院给柳晶她们尝尝。
吃之前,白雁特地去洗了下脸,拿下围裙,刚走出来,有人敲门。
她从猫眼里悄悄往外一瞧,康领导腰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
她“啪”地一下熄灭了灯,把门打开。
“灯坏了?”康剑纳闷地问,他上楼前,还特地看了看,家里灯火通明。
白雁挡在门口,“嗯,你今天要穿哪件衣服?”这个康领导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来也不打个电话。
康剑在黑暗里警觉地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敏感的鼻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家里还有谁?”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就我一个。”
康剑不信,把她推开,熟稔地找到开关,“啪”地一下,满室光明。
他先是不能置信地瞪了瞪桌上的饭菜,喉结动了动,然后快速地冲进室内,卧室,阳台,厨房,甚至连洗手间都看了一遍,脸上紧绷的肌肉迅即一松。
白雁跟在他后面偷偷挥了挥拳头,疑心鬼!他一回身,她没来及收回,干干地笑着,假装摸了摸头,“你快去换衣服吧!”快走,快走,她还要吃饭呢!
康剑点点头,进房间,把外衣脱了,只穿一件羊毛衫出来,接着进了洗手间洗了洗手,顺便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
“你干什么?”白雁瞪大眼。
“吃晚饭呀!”康剑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是我的晚饭。”
“你一个人吃得下这么多。”康剑松开领带,自己盛粥。
“我带明天、后天的。”白雁急了。
“饭菜还是吃现做的好,剩饭剩菜无味。快坐下,吃吧!家里有酒吗?”康剑看着盘中的螃蟹、久违的“白雁式独门绝艺”,漆黑的眼眸晶亮晶亮。
白雁噘着嘴,站在桌边,“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些是花我的钱买的,没你的份。”
“我以后向你交伙食费好了。深秋天,东西要趁热吃。”康剑把她按坐下,给她递筷子,端粥碗,自已先伸手去拿螃蟹。
白雁翻了个白眼,筷子打了下他的手,“螃蟹最鲜了,要最后吃,不然其他东西吃着都没味。”这个康领导是属狗的,鼻子这么尖。她搬出来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做饭,就给他碰上了。
“嗯嗯!”康剑微微一笑,喝了一大口粥,夹了一大筷饼,连菜都不要,吃得有滋有味。边说边夸,“白雁,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真好吃。”
白雁闷闷地嚼黄瓜、吃豆苗,不理他。
康剑的心情一点都不受影响,连喝两碗粥,扫光一大盘子饼,最后,还吃了两只大螃蟹。
“这几只,我明天过来吃。”康剑留恋地看了看盘中余下的三只大螃蟹。
“这是别人的份。”白雁哼了一声。
“柳晶?”康剑挑眉。
白雁没吱声。
康剑主动地帮着收拾碗筷,表现良好地抢着洗碗。厨房不大,两个人在里面,不时要碰到肩、撞到腿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相处和谐的恩爱夫妻。
白雁斜睨着康剑,把抹布一扔,他爱表现就让他表现个够,白食没那么好吃的。
她把电视开了,正在播新闻联播,她不爱看新闻,拿起遥控器就调台,“别,别,刚刚在说哪个省的开发区?”康剑摔着手上的水珠,跑了进来。
“反正不是咱们省。”
“不是咱们省,也要关心。”康剑抢过摇控器,挨着她坐下,专注地看着屏幕。
白雁歪着头,手托着下巴,像第一次认识康领导似的,左看看,右瞧瞧,这真的是那个和她离婚了快三个月的前夫?
“康领导,你过了年三十一,是吧?”
康剑目不转睛,“嗯。”
“你老大不小,是不是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不着急。”
“是不是没碰到合适的,我们护士长认识的人多,要不要请她帮你介绍下?”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把康领导的注意力给转移了,他侧过身,眉头皱着,“白雁,你今天怎么像我妈似的?”
白雁俏皮地弯起嘴角,“对呀,这事应该是你妈妈过问的事。我想说的是,这么晚,你这样呆在前妻的屋子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又没做儿童不宜的事。”
话音一落,两个人对视的眼神都情不自禁闪躲开了,康剑一对耳朵通红通红,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曲了起来。
“可是,我不想被邻居们说长道短。康领导,你拿着你的衣服早点走吧!”
白雁脸一冷,下了逐客令。
那夜,康剑失眠了。
睡在政府招待所雪白的床单上,被子是蓬松轻软的进口蚕丝被,中央空调让室内温度维持在舒适的十八度,他看文件直到午夜十二点,可是怎么都睡不着。
康剑从省委宣传部到滨江任市长助理,总结出当官最主要的两项工作就是喝酒和开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知要喝多少次酒、开多少场会。可是,这每一席酒、每一场会,又都是不能推辞的。以前,他还动动笔,自已写个什么,现在这些简单和小吴全包了。出门有车代步,吃饭是公款消费,讲话有人写稿,心情烦闷以开会为由出去旅旅游。这一切,做到他现在的位置,就接受得心安理得。
康剑有时质疑自已这是提高了精神层面,还是退化成了一个拥有年轻的皮囊的腐朽灵魂?
如果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就是他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个官场混子,他还实心实意地为滨江做点实事。同样是坐在台上唱高调、颂凯歌,但他的稿子多少有点真实的内容。这次的旧城改造,是他跑北京、跑省城,争取到了资金和项目,就此一项,可以让滨江旧貌换新颜,还会给滨江带来巨大的潜在利益。
市政府的四套班子领导,对一月份的城建市长选举,一致看好他,而对陆涤飞刚颇有微词,谈到就啧啧嘴。
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一个没有悬念的选举。
康剑现在的仕途发展,拨开康云林的遮荫,可以用“顺风顺水”四个字来形容。
换作以前,康剑脸上依然是一派平静,但心里面还是很得意,很有成就感。但此刻,他是真的没有一丝的快意。康剑分析原因是原来他心里面装的全是工作,现在,他心里面腾出一大半的地方让一个人住着。
这个人就是他的前妻——白雁。
说起来真好笑,人呀,就是贱,就在白雁向他提出离婚时,他才发觉深爱上了自己的老婆。他曾经对自己说,厚颜也好,丢脸也好,装聋作哑也行,一定不要去把白雁的话当真,他要抓住每一个机会,把白雁留在自己身边。
康剑不唯心,可他就有种预感,他这一辈子,极有可能的让他唯一一次动心、唯一一次对婚姻产生渴望的人,是白雁。
但他最后还是同意离婚了。
有时候,离婚不是不爱,而是把一切回归于原点。离婚是枚镜子,让他清晰地发现他与白雁之间的问题,去看清白雁真正的心,也让白雁看见他的心。
商明天对白雁那份强烈到可以用生命去呵护的情意,震得他整个人都散了。后来,他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只是精神上的相依相偎,并非涉及到男女间的情欲。他不感到欢喜,反而更惭愧。
怪不得商明天痛心地说他有多羡慕能娶到白雁,问怎么舍得不去珍惜的?
他满脸红肿,衣襟上沾满了血,脑子像团浆糊。
他没珍惜吗?珍惜的!可是白雁为什么还是要走?他找不出症结。
离婚之后,他慢慢地醒悟了。白雁的症结还是两人父母间错综复杂的牵扯,还有伊桐桐的存在,还有对他的不信任。
离婚之后,他更加感觉到没有了白雁,他的生命里再没有什么快乐而又值得期待的事了。
一个人哪怕事业做得再成功,没有一个和你分享的人,一切都没任何意义。
所以,想要让这一生不留下任何遗憾,穷其一切,他都要追回老婆。
他已有了足够的自信,能解开白雁的症结。
今晚,两个人坐得那么近,腿贴着腿,他屏住呼吸,能嗅到她头发上洗发液的清香,一侧目,能瞟到她毛衣裹着的秀美的胸。屋子里又那么暖,又吃了那么美味的一顿好货,尘封很久的欲望从脚掌心慢慢往上爬,他故作正经地看着电视,每一根神经却都在兴奋地跳跃,他敏感的男性象征正把宽松的西裤撑起,他绞尽脑汁想着以什么法子让自己多留一会,想着怎样能抱到她,他那笑起来酒窝闪闪的老婆大煞风景地把他赶了出来。
站在清冷的风中,康剑仰望着卧室窗口透出的灯光,那个挫败呀,欲说无言。
康剑辗转反侧,东方发白,才稍微合了下眼。
说起来,滨江这个城市很小也很大,对于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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