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瘾,因为只能绕小圈子,而且不敢跑太猛,怕扰民。
没办法,她就只能从院子里跑出来,在外面大道上跑。
早晨的大道上,人并不多,只有个别起得早的,啃着烧饼匆匆走在路上去赶公交车。这个时候路上车还很少,大部分都是自行车,早晨的时候车辆更是罕见,所以空气特别清新。
她跑在人行道上,嗅着那深秋时分干净的凉空气,回力鞋一下下地踩踏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声响,她大口喘着气,给自己计算时间,数着步数。
正跑着,身边有个人影追了上来,竟然也是跑步的。
大清早的,原来不止她一个人?
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却看到了一张清隽好看但实在并不受她欢迎的脸。
她收回眼,当做没看到他。
陆奎真也没主动要和蜜芽儿说话,就跟在她旁边跑。
她跑快,他也跑快,她跑慢,他也跑慢。
蜜芽儿看到最后,真是好笑,干脆彻底不搭理他,当没这个人。
虽然林红已经不会找自己麻烦了,但是可以看出,林红那是满脸幽怨,偶尔也有其他人打听自己和陆奎真的事,这种麻烦还是少惹,万一传出啥误会再来一个要和她打架的就麻烦了。她哪有功夫天天应付这种事。
陆奎真对于蜜芽儿来说,那就是瘟神一般的存在啊!
跑完步,她回家打了一桶水稍微擦洗了下,换上校服,这时候她娘童韵已经做好饭了,吃饭。
“多吃点吧,瞧你这一大早累的!”顾建国忍不住给闺女多拿了一个烧饼,干体力活容易累,这个时候吃饭就吃得多。
蜜芽儿也觉得自己饿得慌,比平时饿,胃口大开,果然多吃了一个烧饼。
第二天,蜜芽儿依然坚持六点起来跑步,不过她换了一个方向,从家另外一条道跑步了。
这一次总算没遇上瘟神陆奎真。
其实头一天她跑步,喉咙里冒烟,跟有火在烧一样,今天是第二天,她感觉喉咙好多了,但是浑身胳膊腿疼,疼得跟被大货车轧过一样。
蜜芽儿咬着牙坚持,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几天,慢慢地适应了就没事了。
第三天,她果然感觉好多了,虽然依然是腿酸,可没第二天那么难受了,正高兴着,心想继续坚持果然有效,谁知道斜地里突然有个人,正举着一个水瓶子对她晃悠。
她猛然看到,吓了一跳,定睛看时,还是陆奎真。
这下子她顿时无语了:“陆奎真同学,请问你这是干嘛啊,为什么我总是碰到你?”
陆奎真:“这条道儿又不是你家儿的,凭什么你能来,我不能来?”
蜜芽儿听着他那京片子儿化音,无奈地道:
“麻烦不要装作你是无意中碰到的,你就是故意来这里撞我的,能不能说说,这到底啥目的?是嫌我麻烦不够多吗?”
也许是蜜芽儿说得太直接了,陆奎真微微拧眉,看着她:“没什么,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跑步。”
蜜芽儿;“别别别,你啥身份,我啥身份,我是乡下丫头,不想和你这个城里来的一起跑步!”
陆奎真更加皱眉:“你能好好说话不?”
蜜芽儿摊手:“你要我怎么好好说话?好好说话的话,那就是——请离我远点。”
陆奎真顿时不言语了,他沉默地盯着蜜芽儿,轻轻咬唇。
他本来就长得清隽好看,十五岁的少年,利索的运动衣,清爽的短发,站在晨曦中,朝阳将他的短发映照得根根清晰,他浑身散发着少年特有的朝气蓬勃,俊美帅气。
可是现在他略带着些许委屈,拧眉那么望着蜜芽儿,好像蜜芽儿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样的陆奎真,如果是其他女生看到,必然已经心软了。
大部分女生没办法对一个这么帅气的男生说出拒绝的话。
可是蜜芽儿不一样,她不会轻易为陆奎真心软,可以说,从一开始见到陆奎真,就不太待见这位傲娇小少年。后来相处中虽然也还可以,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再多点友谊,那是真没有了——她也不敢,被多少人虎视眈眈呢。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走了。”她冷淡地这么说。
她的话,真是在人伤口上撒盐。
陆奎真其实骨子里是一个高傲的人,并不会轻易搭理谁,林红天天叫嚷着讨好他,他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至于他们班那个学习特别好的女生暗地里偷偷看他,他也是置若罔闻。
他这辈子或许是第一次弯下腰来,天天守在这条马路上去找蜜芽儿,没脸没皮地跟在她后头。
结果呢,换来的却是她的毫不领情。
她把自己当什么?
陆奎真望着蜜芽儿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那被运动衣包裹的身影纤细柔软,可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却有那样冰冷的心肠。
“蜜芽儿,你就这么对我吗?”
“我们真得毫无关系吗?”
蜜芽儿头都没回,直接扔了一句:“我们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关系,下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在萧竞越十五岁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一个成熟到让她打心眼里佩服的萧竞越。
可是看看这小少年,十五六岁了,在他这个年纪,她只看到了一个幼稚可笑的少年。
也许其他女孩子会被他那城市里来的特有的少年气质所迷惑,可是这真不是她的菜。
陆奎真深吸口气,听着她散落在大马路上的话语。
咬咬牙,他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这大半个月了,他对着那些信,列出名单来,一个个地去找对方麻烦,最后终于让蜜芽儿身边清净下来。
结果呢,她根本还是不搭理自己,连看都不多看自己一眼。
陆奎真疲惫地闭上眼睛,孤零零地站在大马路上,站了好久,一直到上班的自行车犹如潮水一般涌现,他才慢腾腾地迈步回家去了。
其实他的爸爸已经接到调令,说是原本的计划有变,他爸爸要提前调回北京,要委以重任了。可是他一直在纠结犹豫。
最初来这个小地方,他心里是万分鄙视和厌烦的,他喜欢北京,不喜欢这里。但是才小半年时间过去,他开始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离开这里的话,他就听不到这里那略显土气的清水县方言了,也听不到蜜芽儿那柔和细腻的英语广播了。
其实原本,他可以争取自己留下来的,毕竟他年纪不小了,可以住校的。
可是现在,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没有人欢迎他的地方。
清水县一中的运动会在经过半个月的筹备后,如期举行了。
本来校运动会筹备组希望蜜芽儿来担任校运动会广播主持的,可是蜜芽儿考虑到自己锻炼了这么久的八百米赛跑和四百米接力赛,她还是决定放弃运动会广播主持的位置,她要去跑步。
校运动会筹备组没办法,便另选了一个女生和陆奎真来搭配,进行这次的运动会广播和主持。
这一天,终于到了校运动会,清水县的操场上彩旗飘飘,高中初中全校师生都穿着统一的运动服,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国歌声音中,喊着“一二一”的口号来到了操场上。
先是校长讲话,后是活动安排介绍,最后,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全校运动会开始了!
一片激动人心的掌声后,大家各自分散开,开始了激烈的比拼。
广播主持的位置上,陆奎真和女广播员开始了比赛的战况播报。
“现在男子跳远开始比赛了,我们可以看到,来自高一年级二班的陈光明同学正在进行跳远”
“恭喜来自初三年级三班的方爱国同学,取得了立定跳远男子初一组冠军!”
就在这一片热闹中,蜜芽儿兴奋而紧张地准备着。她今天的两个项目都是跑步相关,很需要体力,早上她娘童韵特意在尼龙网兜里放了四个烧饼,又灌了大一瓶子水。蜜芽儿看看时候过去不少了,唯恐自己肚子饿了,先吃了一个烧饼补充体力,又咕咚咕咚喝了点水,之后赶紧在角落里活动脚腕手腕膝盖。
刘燕儿今天的项目是掷铅球,这个项目比较靠前,听那边陆奎真的广播,她知道这个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蜜芽儿活动完后,就赶紧跑过去给刘燕儿加油。
刘燕儿平时也是很花费了精力来练习,比赛开始,刘燕儿拼尽了所有力气投掷出铅球,紧张地等待着成绩出来,最后刘燕儿获得一个第二名。
这边成绩出来后,很快有运动会筹备组的把成绩写到纸条上,跑步送到了主持台上。陆奎真拿到了成绩,便开始开始大声宣传,恭喜第一是谁谁谁,恭喜第二名刘燕儿,恭喜第三名谁谁谁,请你们上台领奖。
刘燕儿听着陆奎真念起自己名次,平生第一次觉得陆奎真这声音一点不讨厌嘛,她兴奋地跑上去,到了台上,领了一个奖状,还有一个笔记本。
旁边照相机咔嚓嚓,把刘燕儿兴奋的傻样都照上了,她额头的刘海儿都打湿了,印在发红的额头上,嘴巴笑得都闭不拢。
蜜芽儿比自己领了奖状还激动,在那里大声喊:“刘燕儿好样的!刘燕儿是亚军!”
两只手还啪嗒啪嗒地鼓掌。
旁边几个同学见了,也忍不住喊道:“初一一班就是强,刘燕儿就是强,一口气拿了奖!”
这还顺口溜儿了。
刘燕儿捧着那奖状和笔记本下台,感动得都要哭了:“我得奖了,得奖了!看,新笔记本!还有奖状!”
只有得了奖才能体会到那种在雄壮激昂的音乐中缓缓走上颁奖台,领过奖状的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那是仿佛被整个世界注视的感觉!
“哇,我是亚军!我以后要当冠军,我要当世界冠军!”
刘燕儿忍不住放声大喊。
蜜芽儿高兴地抱住她:“对对对,你要当世界冠军!要当全球冠军!”
刘燕儿反抱住她:“我赢了我赢了,我第二名!”
这小姐妹两个正傻疯着,就听到大喇叭喊:“四百米接力赛开始了,运动员各就各位!”
刘燕儿一惊,也不疯了;“蜜芽儿赶紧的赶紧的,轮到你了!”
蜜芽儿尽管是最后一棒,可是也不敢耽误,听到这个,也赶紧到了那边跑道上,等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尽管之前陈招娣就说过,她们的竞争对手包括一个林红,可是现在亲眼看到,还是有点心惊。
而更巧的是,她隔壁的二队竟然是林红。
她是三队的最后一棒,林红是二队的最后一棒。
也就是说,她最后将和林红一起在跑道上角逐最后的胜利。
林红穿着运动衣,身高体壮,站在那里。
自打林红输了后,她倒是还算信守诺言,从此后再也没找过自己的麻烦,不过林红眼睛里那刺啦刺啦往外冒的火气,可是从来没消减过。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林红蔑视地扫了蜜芽儿一眼:“喂,这是跑道上啊,是实打实的竞争,你想耍心眼都不行了!”
林红觉得,蜜芽儿之所以之前能赢自己,那是因为她耍心眼了。
论力气论个头,她怎么都不如自己,她怎么可能赢呢?
林红心里憋屈啊,她仰起脸,望向远处主持台上的陆奎真,不由得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