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娘竟然保存着当年的这些课本,也算是一个有利条件,等恢复高考的时候,一定没问题的。
而顾晓莉自打那天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每天都拿着课本苦读,别人上课的时候她上课,别人课间活动她依然在拿着书本看。
有时候,她在演算数学题的时候,会发愣,然后无意识地在草稿上写“北京”,“北京”,整个本子都是遍布着北京。
这个情景,看得刘瑞华和莫暖暖都叹息不已。
蜜芽儿看她这样,也是松了口气。
她对顾晓莉说那些,只是看不下去她这样子消沉,可是振奋也好继续消沉也好,那都和自己无关。
她知道,顾晓莉这样的人,永远和自己没法成为朋友。
她自己努力,那是她自己的造化,将来飞黄腾达也好,跑到北京立稳脚跟也好,那都是她自己享受;她若不努力,留给别人的也只是一声叹息和一个可怜的眼神罢了。
除了蜜芽儿外,其他小孩子,也渐渐地忘记了过去关于顾晓莉的那些事,毕竟对他们来说,生活在继续,每天做作业犯愁,不认真听讲被老师用黑板擦打脑袋也是愁,考个鸭蛋被爹娘拿着棍子敲打更是愁。
偶尔的乐趣当然也有,比如牙狗偷偷带到学校的那个排球。
乡下孩子,哪里见过这个,一看到排球都疯了。
他们也不懂啥是排球,更不知道排球是怎么玩的,他们只知道这是球,能拍能蹦的球,一群人围着那排球开始你传我,我传你的,兴奋的叫声震得学校旁边的社员都忍不住朝这边看。
看着看着,也忍不住露出笑来。
时光就这么流逝,转眼到了这一年的麦收时候,大家放假,抢收麦子,一切如常。可是这一年的麦假,却有点不一样。
当地的公社接受上级的指令,给小学生们下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拾麦子。
要说这麦子收了后,多少会有些零散麦穗留在地里,哪怕你捡一遍,匆忙之中也会有点残留,毕竟人眼睛都有花的时候。
于是上级就要求各地教育部门下达指令,让每个孩子在麦假期间拾麦穗,最后打出一斤麦子来上缴。
而且严格禁止拿现成的麦子,必须是去拾的麦穗打成的,这才有意义。
其实他们禁止也白搭,谁会没事拿自己的麦子过去上缴国家?谁家舍得啊!
有了这个命令,蜜芽儿牙狗刘燕儿等小朋友们,都纷纷加入了拾荒大军。
烈日如火,大家伙穿着小裙子小裤头小背心,头上戴着个草帽,肩膀上背着书包,成群结队的走在收割完的麦地里,开始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
可是社员们精明得很,很多麦地收割过后,真得是啥都不剩下,孩子们又是成群出动,好不容易看到个麦穗,你捡了,我就没有,他们哪能捡到一斤的麦粒呢?
刘燕儿很犯愁:“咱们往哪里去拾这么多麦子啊!”
小孩子就是较真,老师说了,就得自己去捡,所以她得去捡,捡不到也得想办法。
这个时候小孩子也单纯,他们还没有耍滑头的想法,老师让做的事,学校的规定,打死也得努力完成,完不成那就是天塌下来了!
蜜芽儿想了想,看着这一群人,悄悄说:“我尿急,你跟着我去!”
说着,把牙狗和黑蛋猪毛也拉上了。
牙狗还傻呢:“你们女孩家尿急,别拽我啊!”
蜜芽儿无语,直接拽着他胳膊让他走。
走到了偏僻处,几个小朋友蹲在路边草丛里,开始分析现在的局势了。
蜜芽儿说道:“你看我们一个班级这么多同学,都跟打狼一样去拾麦穗,看到个麦穗,你也捡我也捡,啥时候能轮到咱们啊!”
猪毛拧眉,想了想:“是啊,得分开。”
刘燕儿:“可是咱能去哪里捡麦穗啊,咱们生产大队就山前头这一片麦地了,山后面的已经开始耕地了。”
这牛拉着犁往地里一耕,黑色肥沃的泥土被翻上来,庄稼地里些许的零散杂草也就翻下去了,那更不可能捡到麦穗了。
蜜芽儿提议:“那不是旁边红旗公社的麦子比咱们熟得晚吗,咱们去他们那里捡麦穗吧。”
牙狗不解:“人家能让咱们捡吗?”
蜜芽儿分析:“人家自己肯定会捡头遍,可是捡过后,他们忙,来不及捡第二遍,咱们就去捡个漏。还有就是,你们看,他们生产大队有一片地,是在山那边的,他们要把麦子运到他们麦场,需要经过那一片山。”
牙狗还是不明白:“经过山咋啦?”
蜜芽儿道:“只要经过山,那车上的麦剁就会被树枝什么的剐蹭,落到旁边的山沟沟里,这样的话,那个山沟沟里肯定能留点东西。”
她这一说,几个小同学纷纷赞成,于是大家伙背着书包,往那边山沟走去。
到了山沟里,大家沿着山沟旁边的树杈子往下滑溜,滑溜到底一看,那里果然有一些麦秆和杂草混合,从上面不仔细看,还看不到。
牙狗赶紧扑过去扒开草,捡了捡,兴奋了:“我看根本不用去红旗公社了,就在这里捡,咱们多捡点,不能凑够一斤麦粒,说不定还能剩下!”
剩下的麦穗,自然是留家里自己吃了。
于是大家伙都来劲了:“捡,这么多麦穗!”
几个小伙伴分开,蜜芽儿和刘燕儿一组,他们三个男孩子分成三组,大家各占据一段路,蹲在那里捡。路边有些荆棘,偶尔擦到手,有时候麦穗夹在在草里很难分开,不过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他们已经沉浸在捡到麦穗的喜悦中了。
这么捡到快黄昏的时候,人手捡了满满的一书包。
“这些不知道够一斤了吗?”
“不知道啊,咱们回去让大人给看看吧!”
“好,明天还来捡!”
这条路还挺长的,慢慢捡,能捡到不少,再说了明天红旗公社的车估计还是会从这里过,到时候他们还会掉下来一些吧。
晚上他们背着满满当当的书包回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孙红英。
孙红英瞅着他们的书包,纳闷地说:“你们咋捡了这么多麦穗子?”
刘燕儿正要说,蜜芽儿暗地里拽了下她的胳膊阻止了,之后才说:“我们勤快,一直没歇着,捡了一天了。”
孙红英那双眼儿再次扫向他们的书包:“这么多啊!我看萧树礼他们,一天了也没捡到多少。”
能捡到啥啊,如果麦田里到处都是麦穗,哪里轮到这群学生,早被社员们捡干净了。
牙狗嚷嚷:“肯定偷懒了!”
黑蛋也跟着凑热闹:“对啊,我们可是捡得腰都酸了!”
待到和孙红英走得距离远了,蜜芽儿小声叮嘱大家;“可能让人知道那里有麦穗,要不然孙红英肯定去捡,那咱们就捡不到了。”
刘燕儿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对对对!我刚才犯傻了,差点告诉她。”
当下蜜芽儿他们和刘燕儿告别了,大家回到家,把书包里的麦穗倒在院子里。
顾老太看了,也是吃惊:“捡了这么多?”
根本没指望他们能捡到的,毕竟这年头社员看着麦穗那就是命,哪能漏掉多少呢。
蜜芽儿笑:“对,这都是我们捡到的!我们都商量过了,赶明儿再去捡,捡多了,留着自家吃。”
陈秀云从厨房里忙活着,恰好听到了,探头出来笑着说道:“行行行,你们能耐了,等你们捡了真有多的,我给你们烙饼吃!”
烙饼,这两个字可是勾起了大家的馋虫,想想香酥的精细白面大饼,真是嘴里忍不住就流口水。一时之间,腿脚上的擦伤,被荆棘刺儿划伤的手指头,仿佛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为了白面烙饼,怎么都值!
顾老太见了,有心鼓励他们,又笑呵呵地说:“赶明儿你们回来,我给你们秤一秤,拾到一斤麦穗我奖励你们三分钱!”
“三分钱?”
这年头的孩子,哪个见过钱长啥样啊,听到这个,顿时都兴奋了,摩拳擦掌明天要继续拾麦穗。
当晚童韵回来后,抽了个空,帮他们把麦穗用木棒槌凿了一番,把麦穗凿下来,带着麦皮粗略一称,四个孩子约莫捡了一斤半。
“这敢情好,你们再去捡吧,捡个两三天就能凑够四斤麦子了,再捡几天,就能吃上油酥烙饼了!”
孩子们这下子乐了,当下赶紧洗洗吃饭准备睡觉,明天一早又得捡麦穗去。
第二天,刘燕儿干脆把她弟弟刘强超也带来了,大家伙一起去了山里,寻到了那个山沟,躲在那里闷头开始捡。因为第一天他们已经扫荡过了,这一次只能捡零碎,以及更往山沟里面的一些麦穗。
这就需要花功夫了,大家伙分头行头,你负责这一片,我负责那一片,捡得不亦乐乎。
正捡着,那边装满了麦垛子的双轮车恰好从上方经过,蜜芽儿见了,连忙招手,示意大家千万别出声,不能让人看到。
如果红旗生产大队的人知道有人在下面捡麦穗,他们可能就猜到是他们掉下的,说不定会专门派个小孩过来盯着,那就没自己的份了。
大家也立马噤声,将身子埋伏在草丛中。
可是谁知道,就在这时,那拉麦双轮车竟然停下来了。
这大家伙都愣了,难道被发现了??
牙狗就在那双轮车的正下方,他疑惑地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望着上方,小心脏砰砰乱跳。
该不会就这么被发现了吧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汪细长的水儿就这么从上方呲了下来。
牙狗直接被呲了一头。
他顿时傻愣在那里了。
这这这这是啥味儿???
上面的人,窸窣一番,好像是提上裤子的声音,之后吆喝一声“驾”,驴发出了低叫,接着沉重的双轮车慢腾腾地继续往前走了。
大家伙望着牙狗,只见牙狗小平头上是湿淋淋的黄水儿。
开始的时候也是愣着,后来不知道谁,发出了笑声:“被尿了!”
接着大家都笑起来,包括蜜芽儿和刘燕儿两个女生,也跟着哈哈大笑。
可怜的牙狗,摸了摸头顶湿漉漉的,再闻着那股子尿骚味儿,委屈地站起来,吸吸鼻子。
“你别走,你别走,我牙狗和你没完!回来!”
但是人家拉麦车哪听到这声音呢,早已经消失在山坡子上了。
这一次蜜芽儿她们又是满载而归,回去的时候特意抄小路,免得有遇上了人解释不清,谁知道他们这次刚一经过打麦场,就见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七嘴八舌的说话。
陈胜利也在。
小家伙们面面相觑,他们感觉到有啥不对劲了。
“对,我看到萧竞越当时路过这里!”
“还有蜜芽儿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拾那么多麦穗,这里面肯定有鬼!”
蜜芽儿几个听说提到自己,顿时有些懵。
谁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正楞神,一眼就被陈胜利看到了。
陈胜利皱着眉头,盯着他们:“你们来得正好,过来下!”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走了过去。
蜜芽儿疑惑地仰脸看过去:“胜利叔,咋啦?”
陈胜利狐疑地盯着蜜芽儿蓝白相间的书包,只见里面是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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