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福身领命。
萧烈一抬眼刚好看到正欲闪身躲开的柏忠,当即叫住他,“跑什么!老子瞧见你了!”
柏忠垮着脸,脊背僵硬。
萧烈双手负在身后,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冷声笑道:“看来你是知道我为何叫住你!”
柏忠拱手告饶,“大师兄,我也是逼不得已!”
萧烈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看这营帐上的积雪,以及周围的生活痕迹,少说也待了一日夜了。这地方既不是军事要地,又没有特殊险情需要军队,莫名其妙安营扎寨,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呵呵,他在山崖底下挨冻遭罪,这小子倒好,扎了个营,不管不问了!
萧烈将拳头捏得格格响,“老子不介意现在替你松松骨!”
“是我义父!”柏忠立刻卖人。
“师父是吃错药了不成?”萧烈绝少对柏岩这般不恭敬,这次是真被逼急了。
“是陛下!”柏忠吞吞吐吐道,“陛下说患难见真情,这一番遭遇也是老天给的机会,白白放弃了可惜。我义父本也不愿意的,可”为了给他二人独处的机会,竟远远看着,不搭救。
说曹操,曹操到。
萧王和柏岩是一同过来的。
萧王穿一身孔雀蓝,这么冷的天,手里还拿着一把孔雀羽扇。面白无须,眉目俊雅,乍一看去,就像是一只化身成人的孔雀精。
他一到跟前,抬眼将萧烈一望,哼了声,“我说什么来着,这小子命硬的很,死不了。”
柏岩不等他说完,大步上前,双手握住萧烈的胳膊,一脸老母亲般的懊悔心疼,“封儿,你受苦了。”
“这些苦原本我可以不受的。”萧烈实在忍不住,驳了一句。
柏岩面上尴尬。
萧王瞟了柏岩一眼,心中快意,嘴上却说:“惯子不孝!你看你教出的好徒弟,都会指责你了,亏你还将他当个宝贝疙瘩似的心肝肉的疼。”
柏岩不爽,“你好意思说你不惯着萧克!你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还不许我心疼封儿!”
萧王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叹口气道:“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是长子,又在我跟前长大,有时候心偏了那么一点在所难免,我都不介意你将我的儿子当你自己儿子养,你竟然还跟我计较起来了!”
柏岩提到这茬就要发飙。
萧王赶忙扯开话题,用羽扇拍着萧烈道:“怎样?搞定了吗?”
柏岩忘了发怒,亦眼巴巴的看着他。
萧烈被看的浑身一哆嗦,“我俩都差点被你们害死了!什么馊主意!”他懒得多言,转身欲走。
隐约间,忽听得一声尖叫。
萧烈打开毛毡冲了出去,萧王与柏岩柏忠随后跟上。
楚寻休息的营帐内,听音瘫软在地,闻声似乎尚不明所以,茫然的看着她。
萧烈心中明白,蹙了眉头,正要上前,忽见床上的人抬了上半身,坐起,揉着眼睛道:“怎么了?”
当她放下手,将将进屋的萧王僵在原地,失声道:“云绯”
楚寻的脸不复之前的老态龙钟,肌肤嫩的宛若刚剥壳的鸡蛋,还是原来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可偏又让人感觉有了不同,萧烈只感到心中点点怪异,却怎么都说不出。
“听音,你怎么了?”闻声小声道。
听音盯着楚寻那张脸,半晌恍然大悟的样子,压低声音道:“吓死我了,原是戴了人皮面具了。”
先前听音守在门口,听到床上有动静,便靠了过去,一眼瞧见楚寻正在挠自己的脸,指甲抓过的地方,一块皮就被生生带了下来。听音措不及防,被吓个够呛。
闻声听了这话,暗暗捏了她一把。
“云绯,”萧王情不自禁的上前几步。
萧烈及时回神,将父亲挡在身后,沉声道:“爹,你说什么呢?她是阿寻,云绯的女儿。”
萧王面上闪过一丝茫然,眨了眨眼,不解的指着楚寻道:“阿寻以前眉间有红痣吗?”
萧烈终于明白自己心头的那份古怪从何而来,阿寻的眉间突兀的多了一点红痣,虽然这红痣只有针尖的一点,但色泽艳丽。因为这一点,似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更,魅惑了些?
萧王没有等来回答,自言自语道:“云绯的眉间倒是有一颗红痣,比阿寻的大些。原来她们母女竟这般像,我先前倏忽了。”
萧烈嗖忽看定楚寻,面上阴晴不定。
**
话说开了,被封住的大穴也解开了,一切表面上的问题似乎都解决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自从她又中了一次毒后,潜藏在灵魂深处的那股饥饿感似乎平息了不少,这般情况,楚寻也没有非走不可的必要了。
回到上清的第二日,久去不归的鬼手终于将小殷给带了回来。
楚寻都有些认不出小殷了,短短数月不见,感觉她长高不少,不过又瘦了。
小殷见到楚寻,情绪激动的就跟只离家许久的丧家犬突然见到主人似的,上蹿下跳。
楚寻随口问她郁府上下可还好。
小殷摇头表示不知,自从楚寻被押送走了后,她也离开了,原本她是打算先到安城接应楚寻。可她实在不是个走运的人,才将将坐上离开京城的船只,就遇到江匪。碾转被卖到了烟花之地,也幸好她长的矮小,连日来的奔波,又干瘪了下去。老鸨只暂时将她收去了当打杂丫鬟,供人差遣。之后林林总总又经历了一些事。楚寻听完,终于明白为何鬼手找到她会费了这么多时日。更匡论,鬼手起先跟她说明情况,小殷并不相信,数次逃跑,又耽搁了些时间。
小殷说完这些,忽然盯着她,大喊一声,“呀!寻姐,怎么才数月不见,你眉间长了一颗痣啊!”
这是楚寻的心病,她离开晋国的时候坚信自己是云绯。可到了萧国,被萧烈一再强调她是楚寻,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楚寻。奈何前日蜕了一层皮,她容光焕发,宛若新生,却又莫名其妙多了一颗痣。萧王叫她云绯,她有想答应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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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国的新年如期而至。
楚寻在萧国过了她十年墓底生活后第一个有记忆的新年。
很热闹,很好玩。
这一年,萧王的家宴上多了一个人,萧王觉得很圆满,人却比往年沉默了。
柏岩看不惯他,背地里说他,明明是天底下最薄情的一个人,偏要装深情,实在叫人恶心。
萧烈也觉得很圆满,当然,如果楚寻能同意年后嫁给他的话,那就更圆满了。
唯一心里不畅快的是萧克,他的独子病情又加重了,太医忧心小世子活不久。而萧克也觉得他这个儿子一直吊着药罐子,每日里扎针灌苦药,他自己看着都难受,活着比死了还受罪。其实打心眼里,萧克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身子骨不好,长的不及人家的孩子圆润可爱,反皮包骨头头大身子小,又兼怕染病,常年关在屋子内,看人的眼神愣愣的透着一股傻劲。萧克常常觉得,这孩子就算养大了,也怕是个傻的。
他萧克天底下第一聪明人,怎么能养个傻子!他心里不痛快,但为了皇位,他只得命人小心伺候着这条血脉,毕竟作为未来王储,连个后续的香火都没有,将来要继承大统,也会被朝臣诟病阻挠的。
翻过年,天气渐暖。
眼见着春暖花开。
一直在萧国与晋国之间的夹缝求生存又搅合的晋国常年不得安宁的戎族突然向周边个大小国递了书函,说戎族六大部落,已于年前达成协议,化零为整,选出大首领。如今政权初立,大首领希望能和各国和谈,修百年之好。
萧烈吃惊不已,他一直没将戎族放在眼里,是因为戎族自古至今,一直是一盘散沙,虽如打不绝的老鼠般讨厌,可也构不成威胁。但,如今这股力量却扭成了一道绳!
萧王嘲讽一笑,“你这大半年的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了,你自然没心思管其他!”
萧烈面上一讪,不接这话。
萧王说:“你和阿寻到底什么个情况?这都有半年了吧?成不成到底给个信儿!”
萧烈搪塞道:“快了。”
萧王冷哼一声,道:“你的事我懒得管。”又将手头的文书一扔,又道:“这庆祝戎族六部合并,与大首领和谈的事就交给你了!”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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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让楚寻大跌眼镜的是;他真个的哭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哭声响亮,“王荣,咱俩好歹同窗一场”
“呸!”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王荣就火冒三丈想揍人;他这次之所以设了套害郁起;其实根本不是跟郁起有什么过节。就郁起那见人先矮一头,不敢正眼看人的性子,他能跟谁有过节?王荣就气不过这脓包样的孙子居然特别会读书。二人同在朝廷开办的学堂读书;惯常攀高踩地的夫子们自然对郁起不屑一顾;但也有那清风傲骨之人。在京城赫赫有名的瞿青松老先生就对郁起颇为看重;只是叹息他家世不行;早早没了爹娘,无人扶植教养,养成了这副胆小怕事的性子,心内常常喟叹可惜;也有心栽培他。眼见着今年七月二人就要从贡学院结业;等经过一场严苛的考试,这些学子们;就会被择优选拔进入太学院。
太学院是大晋国的最高学府;执教的都是朝廷重臣;文采斐然之人;可以这么说学子们只要进入了太学院等于就是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官场。
就算有个别最终没有进入仕途;那出来后也必将成为一方鸿儒、豪杰,反正都是颇有名望之人。就算不说自身有何建树,光在太学院厮混几年,结交了一群前途光明的同窗,往后无论是对自己还是身后的家族都是颇有益处的。由此,这太学院自然是那些高门望族世家争破头也想将儿孙塞进来镀金的好地方。
众人皆知太学院选拔异常严格,院生来自五湖四海,不仅要通过考试,还要有名士的举荐信,论起严格并不比三年一度的科举容易多少。
王荣家里背景关系硬,饶是如此费了极大的劲,也没有是十成十的把握能进太学院。
家里为了入学这事费尽周章,王荣却听说那个平日里不被他们看起的郁起竟然连考试都不必,竟然由瞿院长直接推举上了太学院!
不错,贡学院因为沾着其下属学府的光,每年总会给俩个免试名额。但瞿青松这么年来一直以教学严谨苛刻着称,又兼不喜富贵人家钻这个空子,各种骚扰他,虽然有这免试名额,却从未给过谁,今年,这可是破了规矩的头一遭!
王荣这一惊非同小可,惊讶过后莫名生出一股暗恨,本来以郁起在学院的表现,他能考进太学院他们也不会太奇怪。可招人恨就恨在他都已经能轻松办成别人求爷爷告奶奶还不一定能办成的事,他居然还有更捷径的路可走,怎不叫同届的同窗心生怨恨。
这恨来得莫名其妙。
但这世上事怎么说呢?并不是说你我彼此无冤无仇,我就不能招惹你,这世上多得就是那些无故招惹是非,才生了因果的怨仇。
王荣和几名同窗一合计,觉得郁起这厮着实可恨,恨得他们牙痒痒,恨不得作弄的他读不了书才痛快。因而在某一日突然跟他示好,热热乎乎的称兄道弟。
郁起一直都是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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