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他不欲多谈,“我觉得我能行。”
高长青又来了好几次,穿着昂贵的套装,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拎着看不懂牌子的皮包。她穿行在他落魄的工厂车间,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但其实有些嫌弃地让手不要沾上机油。
宋海平是故意的,他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比起一次也没出现过房白林,高长青的诚意够。宋海平没坚持多久,同意了她的投资计划,但给自己保留了相当大的主动权。他有权利引进新的投资方,也有权利在合适的时候收回股份等等。高长青没有被吓怕,很爽快地签字了。
签完合同,他问,“一起吃个饭?”
高长青冲他笑一笑,将合同文件交给助理,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了。
他有点遗憾,好像什么地方出错了。
好友目睹一切,嘲笑道,“我就说你妄想的吧?人家可是白天鹅,你连癞□□都不是,是一堆牛粪——”
宋海平没逞口舌之利,拍拍他肩膀走了。
合同签完没两天,房白林那边坐不住了,亲自跑过来纠缠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也同意了注资,和房白林签了合同。
高长青马上打了电话来,“宋总,你这样就不仗义了哈。”
宋海平回答得挺冷静,“这是咱们说好的,我有权利选择合适的投资人。”
“房白林跟我过不去。”
“你们好好协调。”他道,“别闹我就行。”
那时候,他还不太确定高长青是为了房白林而来。
房白林和高长青风格不同,签约完就热情邀请,“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不打不相识,喝杯酒就是兄弟姐妹了。”
宋海平同意,没想到看了一场热闹。
高长青和房白林果然是冤家,大概互相在别什么苗头,饭桌上挺针锋相对。
刚一见面,房白林便做出主人的架势来,称呼高长青为“高大姐”。
宋海平觉得有点好笑,特别是她明明脸色铁青却保持风度的样子,便也跟着叫了一声“高大姐”。果然,她不敢对房白林怎么样,但却在招呼就坐的时候对他道,“宋总,你太不够意思了。”
他觉得自己很够意思,“我请你吃饭你不来,大房请就来。”
高长青定定看他一眼,扭头。
宋海平老神在在地吃菜,虽然作风硬朗,但毕竟是个女人。
吃到一半,房白林的人带着一个俊俏的男人进来,冲着高长青念起旧情来。
什么佛罗里达,什么阳光海岸,什么橘花求婚,这哪儿是吃饭?
宋海平心里有数了,高小姐看着很阳春白雪,其实骨子里和房白林一样下里巴人。她看上人房家了,想要搞定太子爷,结果被反将了一军。高长青脸色不好看,但几乎是立刻变了个样子,爽朗豪放地和房白林拉起交情来,几分钟之内兄弟姐妹了。
他看着她面具一样的脸,血一样的红唇,合闸的冲动更加旺盛了。
吃完饭,他去开车回公司。路过酒店门口,高长青还在和房白林扯呼,他摇下车窗冲她道,“高大姐,你喝酒了,我送你回去呗。”
高长青一步三摇走过来,透着半开的车窗看他,眼睛里凶光毕露。她冲他笑了笑,“你叫我高大姐?”
宋海平心噻了一下,帮她开门。她一屁股坐上车,拉出安全带拴好,对他道,“我刚没喝好,找个地方陪姐继续喝。”
喝酒的地方?
宋海平日子过得枯燥极了,对员工的要求是九九六,自己则是九九七。外面吃个饭也不容易,更不用说找地方喝酒了。可高大姐说了要喝酒,他就不能说不。既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干脆把她带回家去。
她一路上闭目养神,等下了车见是个小区,挑眉问,“这是哪儿?”
“我家。”他道。
“你家有酒?”
“有。”
“什么酒?”
“啤酒——”
高长青真是一言难尽,让车停路边,扯着他去商场里搬了一箱红酒。
宋海平道,“啤酒挺好的,经济实惠。”
真是个傻帽,心怀不轨也那么实诚。
宋海平家是一个精装公寓,跟好友分摊两个卧室,定期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他把红酒塞冰箱里,偷空给好友发了个短信。
“你今天别回家了。”
好友回个问号。
他道,“我邀请高小姐来做客。”
好友发来色色的表情,问,“怎么上手的?”
他回头看站在客厅张望的高长青,估摸着这个问题得反过来问。应该是,她怎么把他搞上手的。其实也没什么手段,她丢个眼神给他,他就有点儿受不了。
高长青酒量不错,收拾出来玻璃酒杯和醒酒器,摇摇晃晃和他科普红酒的好处。产地如何,酿造如何,保存如何,温度怎么调整,口感怎么样最好。
她摇晃着酒杯,赤红色的酒液晃荡。她将杯子凑到他嘴边,“喝一口,试试是不是不一样。”
明显不怀好意的动作和姿态,宋海平看直了眼睛,却一口将酒喝干。
不是酒,是毒,他喝得心甘情愿。
“莽夫,是在喝啤酒吗?”高长青很不满意,就着同一个被子重新倒了一杯。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她浅酌的那一口,唇印正好压在他刚含过的地方。
宋海平吞了吞口水,宋老二不听使唤地起来了。
他掩饰性地拿了一罐啤酒,拉开,猛灌了一口。
高长青还不放过他,轻尝一口后在唇上舔了舔,十足诱惑。
宋海平晕头,什么也管不了,决定马上合闸。
一个女投资人,三番五次骚扰他就算了,还毫无顾忌地跟着不太熟悉的男人回家。回家聊聊也还好,但是喝酒;喝酒就喝酒,她为什么要勾引他?
作为一个有勇气的男人,一个从来不畏惧合闸的男人,面对一个心猿意马的对象如果还不动手,那就是傻。
他傻吗?当然不。
他是海城大有史来最快毕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虽然没有继续修读博士,但是工作后依然和导师密切合作,并且在二十五岁拿下了好几个行业专利。他也是本城最有希望攻克某自控难题的小组,被无数投资人追捧,每天拒绝的电话上十个。
不说天资绝顶,聪明是一定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坐到高长青身边。
“再来一杯?”她侧身,肩膀和胸成一个弧度,领口散散地松开,能看见精致的锁骨和一点点起伏。
宋海平红了眼睛,摇摇头,伸手将她推到沙发上。他跟着俯过去,一手撑着她的手,一手落在她的腰上。淡淡的香水味道,红酒的果香气,还有女性身体柔韧温暖的感觉。
高长青微微睁眼,“你干什么?”
他看着她,呼吸有点急促,想动手却不知道从哪儿动起。是先亲?还是先脱衣服?还是要问一声?
她偏头,显出有点疑惑的样子。
宋海平闭了闭眼睛,开腔道,“我能亲亲你吗?”
what?
亲?
高长青有多少年没听见过这样的问话了?他是个傻还是傻?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不是破坏气氛吗?
怎么回答?
她伸出手,慢慢搭在他肩膀上。雪白的皮肤,精致的手腕骨,纤细的手指,干净清爽的无色指甲油。宋海平的视线被定住,跟着那手指落在自己肩头。不料,她猛一用力,将他整个人给掀翻了。
宋海平落坐在地板上,顾不得屁股痛,满脸不明白?
她明明递了信号勾|引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结果,高长青站起来,拍了拍手,撩一撩长发,“宋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陪你喝酒,你居然占我便宜?”
然后,她就走了。
宋海平眼睁睁看着她扭腰摆臀,家大门被甩上。
搞什么?这女人在搞什么?他闸都合上了,居然还能跳闸?是电压不够还是电流不稳?
高长青出了一口气,想起那个呆头鹅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神清气爽。她就说嘛,作为一个有财有貌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吸引力?房白林看不上,是他没眼光,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宋海平,证明的一切。
顺便,也报了那几声高大姐的仇。
这种理工呆子男,也就那样了。随便逗逗是可以,弄上|床确实麻烦,还是免了吧。
她拍屁股走人,转眼就把这事儿忘了。
天天工作那么多,要见的人排队等候,怎么会想起一个小项目的负责人呢?
宋海平可不这么想,他前后推演反复在网上搜索各种泡妞的招儿,确定以及肯定是在那句话上问糟糕了。暧昧的气氛,有酒,有美人,又在自己家,就该什么都不说直接上膛。
他抽了自己一耳光,琢磨着第二次约见。
想来想去,每个月给投资人财务汇报是个很好的机会。
“会议时间定在周一下午三点,请准时参加。”宋海平给高长青发了个短信。
“我让助理去就行了。”高长青不耐烦,区区几百万的投资,也不想浪费时间。
“不行。”宋海平很正经道,“大房那边亲自来,我希望你也能准时到。如果不来的话,有些事情不好谈。”
高长青真是信了他的邪,无非是个不死心的死宅男罢了,居然想套路她?
可转念又一想,宋海平身高长相挺不错,气质也还算拿的出手。这样款式的,她还没试过。
邪念一起,心痒难耐,原则就不太能坚持了。
高长青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本来这个投资就是和大房赌气才干的,睡个把人导致亏钱,好像也不是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她笑了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给宋海平回了条短信。
“我就这么重要?”
宋海平这回很上趟,回短信道,“高小姐,没有你我不行。”
第一次财报会,不到半个小时开完。宋海平拿着会计出的数据,一人发了一份。大房直接将那玩意丢给自己的助理,高长青倒是看了,但只略翻翻便完事。
也是,钱刚到账不足一个月,只买了点儿材料、设备,支出一部分人员工资。
高长青就不吱声,看宋海平表演。
他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已经定好餐厅了。”
大房就稀奇,“老宋,你居然学会请客了?走工费还是你自己掏钱?”
“我请。”宋海平挺大方的。
“高大姐,去不去?”大房问。
高长青心里的小火苗又在窜了,大姐你妈啊大姐。
宋海平也跟着喊上了,“大姐,走吧,一起。”
高长青什么也没说,只冲宋海平笑,笑得他腿软。
宋海平很不容易迎了一个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已经提前去饭店踩点过了,也和老板确定最完美的菜单,还选了好酒。酒,红白都有,毕竟招待的客人什么好东西都尝过了,给得太差喝不尽兴就不好了。
他开车载两人过去,选了隐蔽的包间。
凉菜热菜上了满满一桌,红的醒酒器,白的分酒器。
“坐啊——”他热情招待。
大房很吃惊,“老宋,你今天晚上出血了啊。干啥呢?浪费咱们投资人的钱吗?”
高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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