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回了老元。
老元终于给了一个长句子,“大房,不是我不帮你。涵涵说老赵虽然花心得很,但他没真爱过谁。老崔和他在一起会被她照顾得很好,比和你在一起幸福。”
大房死死捏着手机,最后不得不说,“老崔不会和不爱的人在一起。”
老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句,“过了今天就好了。”
好不了了。
只要有心,这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既然老赵能知道的事情,他房白林没可能不知道。
崔玉能应付大房,却不太能对付赵子铭。这家伙没他死心眼,比老元又尖锐一些,能把不要脸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她有些警戒地看着他,“你想说啥?有言在先,我不听你忽悠。”
他咧嘴一笑,两手抹了摸额角,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他的眼睛从她蜡黄的脸扫到浅浅的双下巴,最后落在腰间。
崔玉强忍住用包挡腰的冲动,“你来捣乱的?”
“我来帮你的。”他琢磨了许久,有一个猜想不肯说出口,但希望是假的。
“你从哪儿把朱迪翻出来的呢?样子倒是蛮好看的,脾气也挺好,人也很聪明。”他问。
崔玉没回答。
“他能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长久。大房今天是疯,等他回过味来,你就要露馅了。”
崔玉肩膀紧绷起来。
“别的我不多说了,咱就问一个问题。老崔,你为啥无论如何都要结婚?”
她干着嗓子,“女人总归是要有个家。”
赵子铭嗤笑一声,“狗屁。你要是为这个理由还能等今天?早八百年就嫁了吧?”
崔玉别开脸,不想说话。
他低头看她,说出了一个数字。她有点在意,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了,道,“熟悉吧?这是不是大房现在身家的一半了?他刚让李希把这些钱都丢给朱迪了,这是你在他心里的价值。”
“别说了,这事和钱没关系。”崔玉并没怎样感动,大房习惯了用钱砸人。朱迪要真有胆子拿这份钱,下半辈子也清爽不了。
“行。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朱迪这样的出身,只要动动笔就能大笔进账,他凭什么不答应呢?别说他品性高洁,财帛过眼不动心,你知道不是的。”
崔玉有些难堪。
“两个问题你都答不出来,我也不逼你一定说,可你心里清楚明白。”赵子铭手落在她头顶,视线再一次扫过她的腰腹,“我现在能和你好好聊,若是大房同样想起来追究了,怎么办?他是能聊的人?就算你今天和朱迪领证了,他能消停?还是说你一定要拉朱迪进这摊浑水?”
“老崔,你比我们都心善,看不得无关的人受苦。”他意有所指。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有些恼了。
“今天先别领证,你再等等。”老赵道。
崔玉抬头直视他。他落拓一笑,“等咱们培养感情,你把我当朱迪用。不管大房要干啥,他肯定拿我没办法,对伐?”
她难解地看他,“你疯了。”
他耸肩,“也许吧,被逼婚逼疯了。我妈过年排了七八个女郎,让按天按点轮流见面,同时培养。我疯了才去当种马?”
她摇头,“我不陪人做戏,不当挡箭牌,不——”
“老崔。”赵子铭开口,“我这人吧,说不出来好听话。不过明说了,老子一直对你有点意思。你要和我在一起正正经经的当夫妻,我就不外面胡混了。”
赵子铭单身生活过得多精彩,崔玉全知道。五年前她孑然一身领了大房管家的职位,敲开别墅大门,一地混乱中,他抱着俩光溜溜的美女啃一起。当时的场景颇尴尬,也就过去了。可后来他三月换一个女伴,半年轮一圈的网红,两年把整个网圈摸得透透的,偶尔还当着她的面进行一番点评。
浪子说要回头,崔玉噗嗤笑了。
大概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跟着笑。
笑了半晌,老赵收了脸,道,“老崔,你认真想想。”
崔玉低头,依然犹豫,但却道,“赵子铭,我懂你只不过是为我造势,以为这样能给大房一些危机感。可我说过,这从来都是没必要的事情。”
赵子铭只得道,“你回去想,我再和小朱聊聊。”
崔玉看他一眼,他立刻保证,“你放心,就说几句话而已。”
挡,是挡不住的。
崔玉默认了,朱迪被叫了过来。
赵子铭客客气气让她离开,她纵然不放心,却没得选。
从今天早晨房白林出现在她面前起,她便陷入了被动之中。
她回座位,选了同长桌子离大房最远的位置。
大房两手平放的桌面上,整个人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爱他吗?”他开口问。
终究是被赵子铭种下了心魔。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她反问。
“小玉儿,你和我是一样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和不爱的人在一起。除非有其它不得已的理由——”
崔玉心惊了一下,他已经开始正常了吗?她隐晦地看不远处的朱迪,他以闲适的姿态站在赵子铭对面。可不知听说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变了,身体呈现十分抗拒的姿态。
她的手在桌下,悄悄落在腹部。那里有一个生命在跳动,无声而倔强地提醒她,它存在。
四个月前犯下了一个错误,促使她终于做决定。她仓促离开,漫无目的地穿行在全国东南西北的版图上。
年轻的时候畅想过有能力后用脚步丈量脚下这片土地,大学毕业后却不得不挣扎着生活,等到白诺带着猖狂的笑站到她面前,无数次推翻她的努力。项目失败,公司卷入其中,业内无人敢用她,她才晓得唯一的一次任性带来怎样的痛苦。
父亲接到了医院打来终于能排队换肝的电话,必须在电话里立刻答复。他答应了,可仓促间凑不够手术费,母亲急得几乎跳楼。
崔玉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后悔的滋味极其苦涩。
白女士连夜驱车送了一袋现金来,她说,“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为白林工作几年,安排好他的身外事。”
“不是要挟,你不答应钱也借给你们。李婉和我毕竟那么多年情份,只是,我希望你能在我难的时候搭把手。”
那时候报纸和网媒铺天盖地的新闻,国内某顶尖集团继承人约同一帮二代在海边别墅连开半月无遮大会,整个网模圈的美女以得到一张邀请函为荣耀。
纵然照片模糊,但崔玉一眼认出了被簇拥在其中的房白林。
二十岁的崔玉用尽全身力气离开房白林,二十四岁的崔玉面前摆了一袋现金,她选择了回去。
她以为自己只要坚守工作岗位,一定能够抗拒他。
可那天她太伤心,两人都喝了酒,犯下了错。
她落荒而逃,四处游荡着不知年月,直到呕吐不止才想起月经没有如期而至。
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要还是不要?
崔玉辗转一个周没有睡着觉,直到旅途同行的朱迪对她伸出了手。
他问,“你看起来很不好,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生命很宝贵,不要轻易放弃它。”
第26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大房了解赵子铭的一切; 包括他对崔玉的一点妄念。
他自认不干净,赵子铭比他脏十倍; 怎么能污染她?
是穿一条裤子的朋友,选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出手,包括老夏和老元。
他明白多年前自以为隐秘; 狭持崔玉帮忙追求小姑姑的事情; 其实所有人都默默看在眼里。大家选了崔玉和赵子铭,算不上背叛。
他坐在崔玉的对面,眼里只有她;她却认真地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那里有老赵和那小白脸。
他的问题; 崔玉没有回答。从再见起; 除非万不得已,她不会回答他的问题。唯二说的那一长串话,也只是划清两人之间的界线,摆明了一定要离开他并且绝不后悔。
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到这个程度了?
老赵出手; 应该能将今天囫囵过去。可今天之后呢?
片刻后; 朱迪果然有些消沉地走过来,向崔玉道歉; 收起玫瑰和礼盒走了。崔玉起身;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担忧地看着他; 似乎责怪一般地瞪了赵子铭一眼。赵子铭却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提议送她回家。
崔玉很生气,但依然压抑着自己; 拎了包包送朱迪出门。她脱在一边,属于大房的外套,没拿。
整个过程,她更没有多看他一眼。
大房眼睁睁看她和朱迪走出去,赵子铭丢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跟着走了。
他摸出手机,给李希打了电话,“把老元、老夏、伍苇的全部人际关系都扒拉一遍;再去找朱迪的户籍,老邻居,同学和老师。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把勇哥那边的人借过去一起,老崔和朱迪户籍所在地和就近的民政局都给找人看起来。其它事情都放下,这两天必须给我一个结果。如果——”
没有如果。
李希的声音有些急促,“明白了。”
挂了电话。
大房起身,钟勇来电话汇报。朱迪独自打车走了,赵子铭将崔玉拉上他的车。他请示要不要跟着?
跟着吧,他说。
抱起衣服,上面还残留着崔玉的温度和味道。他嗅了嗅,脱下钟勇的,套上自己的,有种她在身边的感觉。
上车,降下挡板,将钟勇的外套丢副驾。
钟勇道,“赵总开车去大学城方向,应该是送她回家。”
他嗯了一声,车动了,追随而去。
腊月的大学城几近无人,除了银行、医院之类的行政单位外,连小卖店和商场都近乎于歇业。
房车又停在了公寓楼下,赵子铭的车不见踪影,而崔玉居住的楼层亮起一盏灯来。
大房没出声,钟勇便没将车歇火。天色逐渐黯淡,路灯亮起来。
“勇哥,你说她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他突然问。
钟勇回头,“之前闲聊了几句,她说她要三十了。”
三十有什么关系?
“老崔个人其实还蛮洒脱,可李阿姨和崔叔叔操心啊。之前还在张罗找介绍人相亲,他们年纪大,肯定会有安顿好女儿和抱孙子的想法。”
“朱迪太年轻了。”他挑来挑去,只挑出这个缺点。
钟勇不说话了。
“我现在上楼,她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钟勇更不敢说话了,这种问题让外人怎么回答?重点是,老板什么时候顾忌过别人的想法?
“她现在真是一点也不喜欢我了。”
可是崔玉离开,他无端端地恐慌。自从她来了他身边,没想过她会离开。
大房叹口气,“你下班吧,车和钥匙留给我。”
钟勇惊吓,“不是,老板——”
“这边能出什么事?你赶紧滚回家去吧,要过年了。”
钟勇还想说点啥,大房不耐烦了,“老子想追个女人,总不能连这点隐私都没有吧?”
能说什么呢?只好拿了衣服默默走人。
终于只剩自己。
大房上驾驶座,放平座位躺倒。
说到底,他是不肯相信崔玉真心爱上了朱迪。她是个慢热而固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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