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惊骇,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
可有了两人的加入,后续措施确定得更快了。
崔明烟想招揽朱迪加入伍苇的舞蹈室,正好他可以和崔玉租住在附近,方便互相照顾。
如此种种,事情便顺利了很多。
至于后续,李婉辞职有点儿波折。白女士挽留了好几次,她再三拒绝,最后只好借口说崔明生的身体又出现了一点问题,必须要人日常护理才罢。后来她也把自己的手机和朋友圈清空,避免不小心的某条信息泄露消息。
崔明生刚开始不太能接受女儿未婚生育,李婉三十来年头一回哭。说崔玉长相随她不好,随脾气也随她太硬,说从小就不招男生喜欢,说在房家的时候其实受气很多。算来算去,女儿对男人和婚姻肯定没想法了。孩子是意外有的,也别问父亲是谁,免得女儿伤心。就当养了个儿子,儿子媳妇跑了,然后落个孙辈带。
尽然勉勉强强把事情给办妥当了。
崔玉困于怀孕,只觉得其痛苦堪比一场战争,新的生命侵门踏户在她的身体里争夺生存的空间。她吐,三个月没完,直到第六个月还在断断续续地恶心。
李婉说是这样的,生孩子没想象的那么简单。穿着衣服的时候大家都像个人,脱了才晓得谁是真受苦过的。肌肉断裂,妊辰纹,雀斑等等,这些都是小问题。真正麻烦的是身体内部的器官,稍不注意总会落下一辈子的病。
李婉夸张地讲述孕期的可怕,崔玉惊得一动不敢动。
崔明生让她别吓女儿,心情好自然身体好,身体好小宝贝也就乖乖地了。
朱迪提议可以适当的运动,他认识一个专门教孕妇瑜伽的老师,能帮忙约到时间,价格也有折扣。
崔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目前医生建议多运动,最好做顺产的准备。
也就同意了。
找到提供骨髓志愿者的好消息来的时候,她在上瑜伽体验课。
老师是个很温和的中年妇女,帮她活动四肢,伸展肌肉,进行简单的体测。
朱迪本来在一边看着玩,结果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是朱医生的名字,他便马上接了。
崔玉好奇地抬头去看,被老师将头扭过去,然而朱迪几乎是用吼的在问,“真的吗?找到了?”
她挡开老师的手,艰难站起来,有些激动的问,“朱迪,找到了吗?”
朱迪放了电话,有些迷惘地看着她,“我不是在做梦吧?”
老师还没见过这么活泼的孕妇,小心扶着崔玉保持平衡,开玩笑一般,“找着啥了?”
朱迪就笑,用手背蹭眼睛。崔玉也笑,“我就说嘛,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瑜伽课也不上了,改时间;换衣服也来不及,直接冲下楼开车;幸好卖房子得钱的卡随身带,抱着就去医院了。
朱迪忍耐了病痛很长时间,最开始把那些痛和不方便当做是对自己的赎罪;后来崔玉几乎天天看望他,帮他收拾屋子卫生,消毒,盯着他吃药,又经常带他去公园散步。病痛袭来的时候,她会舍不得,也会把他的手拉到肚子上感受孩子的胎动,更会道,“别放弃啊,这世上还有人会舍不得你。”
每当那个时候,他便有强烈的后悔。早知道,就该好好吃药,免得现在拖累她。
朱医生很乐观地解释,“排查了很多志愿者,前几天新入库了一个,刚好能配得上。已经通知对方来医院做配型,结果很快能出最终结果。对方也答应,如果结果好会尽快实施手术。”
“太幸运了,真的太幸运了。”朱医生连连感叹,“这么多年,没遇上过这样顺利的事情。”
朱迪激动得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才好,只紧紧抓着崔玉的手。
崔玉安抚地拍拍他,对医生道,“已经和对方联系上了吗?能不能转达我们的感谢?可不可以——”
“不可以。”朱医生笑嘻嘻地拒绝,“请理解,我们得保密志愿者的身份信息。”
崔玉理解,朱迪反而宽慰她,“别担心,已经有希望了,是不是?”
有希望当然是好事,但人的意志千变万化。崔玉在这段时间接触了许多病例资料和病友,对于捐赠也稍有了解。志愿者有两次反悔的机会,每次给病者产生的影响不同。
医院里甚至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姐妹生病,兄弟配型配上了,刚开始愿意捐献。医院确定了双方的意愿后,兄弟言之灼灼不会后悔,于是给安排入院打了生长因子。临手术,姐妹身体内的白细胞全被杀死为移髓做准备,结果兄弟突然反悔不见了。
第一次反悔只不过让病者失望而已,第二次却几乎能要人命。
崔玉有忧虑,不想给朱迪太多压力,当场没说什么,让他先出去做健康检查。
“我不问对方的身份,可以了解一下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吗?”朱迪走后,崔玉这么问朱医生。
“抱歉。”第二次拒绝。
“能不能转告对方,咱们能提供一定的经济援助。”她又试探着道。
“不好意思,这是不允许的。”
崔玉低头,“对不起,但是能不能——”
朱医生收了笑,准备送客了。
崔玉再一次道歉,朱医生道,“我理解病者和家属的心情,但不能做的事情就是不能做。和钱没关系,我相信捐献者也没想过钱。”
她点点头,退了出去等朱迪检查完毕。
幸运的事情需要分享,她忍不住给李婉和崔明生说了,两人都说该去庙里烧香谢菩萨。她开玩笑,明明该感谢的是人,怎么关菩萨的事情了?
因有了点儿好消息,崔玉的心情放松,便同意了夏涵的邀约。两人逛了会儿商场,买了些东西做备产的准备,夏涵又送了许多自家大宝用过的东西,最后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崔玉便提了志愿者的事情,希望最后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夏涵便取笑,“朱迪要是病好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崔玉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她小声道,“我觉得他喜欢你。”
崔玉就笑,朱迪本来就是个温柔的人,再加上一些移情作用。她微微摇头,“别瞎说,短时间内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夏涵就不说话了,然吃完饭后朱迪便来接她了。
他在商场楼下伍苇的舞蹈室做培训老师,刚下课。一身黑色的跳舞服,戴着大大的口罩,一路走来的样子超迷人。原本眼睛有点儿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可见了崔玉便马上闪闪发亮,再看不见其它人了。
“大房——”夏涵刚冒了两个字。
“别提他。”崔玉就变了脸,起身冲朱迪招手。
夏涵忧心,连提名字都不能了。
崔玉确实不愿意提大房,和他有关的人和事都是麻烦,一切泄露孩子消息的隐忧也和他相关。
纵然她搬家了,纵然和朱迪成了隔壁邻居,然钟勇和李希也是□□。
更别提每个月应付大房,虽然只有两个小时会面时间。
与崔玉不同,大房则是对每个月仅有的两个小时十分看重。
他提前在钟勇和李希面前透了些话,意思是对崔玉绝望了,这女人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且居然私下卖了他一回。两人见他态度坚决,果然没再提过崔玉,只一心去忙他交待的清账和找新项目等等工作。再有,每次见面前,他会将两人打发走,然后换身没问题的衣服鞋子。不带手机,随机拦出租车,再倒换一两次公交或者地铁,绕海城一大圈后才直奔崔玉的新家。
新家距离南城外环商圈不远,附近医院商场一应俱全,生活设施比大学城好了很多。
是个十分宽敞的三个房间的新公寓楼。
大房很准时,早晨九点钟便敲开了家门。
又带了一束花,并一盒点心,算是崔玉不讨厌的那一类。
“拿着。”他大喘气,“一大早去闻酥园排队,怎么就那么多人了?”
崔玉接了花和点心,随手放在鞋柜上,“确定没人跟着你?”
大房自顾自进门,换鞋,不错眼地盯着她肚子,“确定。”
“我家宝贝还听话吧?”他问。
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指指茶几上的文件夹,是这个月的孕检报告。不想说话,自己看报告去。
他立刻冲过去看,一页页看得仔细。
崔玉给倒了一杯白开水,意思意思客气道,“家里没茶,就喝这个吧。”
大房抬头冲她笑一下,接了杯子一饮而尽。
基于义务,崔玉站在旁边给他解释了一下报告上各项数据的意思,总之结论就一个,孩子很好。
“你呢?”大房放下文件夹,“腿不抽筋吧?你晚上睡觉他不吵你吧?终于不吐了是不?有啥想吃的没?”
崔玉站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意思很明白,别来老一套套交情。
大房有点儿尴尬,干笑道,“我主要是为了关心孩子。”
“行了,一切都挺好,只要你别咋呼。”她翻了翻旁边的台历,点了点日子道,“你下回来空手就行,别带东西了。”
“那怎么可以?”大房搓搓手,“我去别人家里做客,就没空手过。”
崔玉笑一下,这话符合他的作风,可目前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夏涵说你最近有点穷,常去她家里蹭饭。”她的本意是取笑,而非闲聊。
说起这个大房就有话说了,一屁股坐沙发上,抓了抓头发道,“老崔,咱们先不论其它,基于普通认识的人,你帮我捋捋啊。”
“人倒霉的时候,怎么就喝凉水都塞牙缝了?”
崔玉有点不妙的感觉,可大房立马开启了倾诉模式。
无非就是白女士在家里呆得不痛快,时不时打电话问他过得好不好,需要救济吗?房中铭和房中擎也是三天两头,半看笑话半是刺激地说,要是挺不住的话就回妈妈那边当乖儿子去。大房之怄气,一是为白女士的无原则怀柔,一则是为房中铭把他当成刀来磨。
他遵守诺言,该还的钱都还了,虽然料准了老头子会使坏,但没料到他连自己儿子都下狠手。老头子关照周围的亲戚朋友,绝对不许借钱给他。这也就算了,他本来也没想使房家的钱。可过份的是还关照了一些关键人脉,让别照顾他了。
天地良心,里面起码有一大半是靠他自己这几年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和老房真没关系。
这么一搞,他彻底穷了,靠剥削李希和钟勇过日子。
最郁闷的是,惹了个女罗刹,处处和他过不去。抢项目,抢生意,抢投资,连他妈都抢。
是的,就是高长青,他妈看中的理想儿媳妇。每次抢了他的好事,就跑去白女士那边装乖。
“她想引起你注意。”崔玉冷不丁蹦出来一句。
大房挥挥手,有点儿嫌弃地说,“我觉得她和我爸比较配,灵魂伴侣那种,你知道。”
崔玉看看时间,“你该走了。”
他也不啰嗦,站起来道,“我下个月再来看你,宝贝儿要不听话我帮你教训。对了,老夏跟你讲了没有?我用她家大宝做道具,已经练好怎么抱娃了。”
求夸奖的意思。
崔玉把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只好耸肩算了,换鞋,半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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