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大的问题,这是出城的支线,车少人少,发生点什么不好呼救报警。
崔玉一心挂念着嘉树,一手去抓手机想报警。
车外俩男子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一个车门敲得更急,一个做出愤怒的样子开前车后备箱,拖出一把破窗的锤子来。
崔玉心里叫苦,她这是遇上劫持的了。在做大房管家期间,钟勇负责安保,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有基本的安全训练。如何判断人的恶意,如何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如何争取逃脱,逃脱不了如何保全身体。然这是郊区,来往车辆少,路口没交警,旁边没有行人,邻近的车道连过路的车也少。
她微微眯眼,扭头看后车,驾驶座门大开,里面根本没人。
孤儿寡母出行,安全得谨慎。虽然嘉树明面上和房家没关系,但架不住私下有心人。与其被陌生人抓住了麻烦,不如先闯出去,然后警察那边再找律师协商。进警局,总比被勒索好。
也顾不得身上伤没伤,挂倒挡,猛踩油门后退把后车推开。车相撞,后座摇晃,嘉树哭得更厉害了。崔玉忍耐着,待有了调头的距离马上打方向盘。
车外的男子惊得一逼,拎着锤子追出来。她猛烈地掰方向盘,打去另外的车道,一头往城里主干道冲了出去。也是运气好,对面没有车来,容得她再调头。
短短惊魂两三分钟,胸口抽痛。
崔玉足足开出好几公里,抵达一个商场门口才靠边停下来。
嘉树在后面哭得哽不出声音,她心疼得没办法,赶紧出去将他放出婴儿座椅。小家伙委屈地抱住她大叫,“妈妈坏,坏妈妈——”
“对不起,妈妈坏,妈妈没保护好嘉树。”她哄着他,“嘉树不哭,刚才两个是坏人。妈妈现在得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人好不好?”
嘉树抽抽搭搭同意了,崔玉盘算着自己被弄去的可能性,先给公司的律师打了个电话。那边接了电话表示立刻想办法帮忙,她自己再打电话报警,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
警察那边接了电话让直接去就近的交管所报道,她表示自己受伤了,车上还有个孩子,现在惊魂未定,得先去医院。那边让她保持手机畅通,她说会委托律师帮忙处理。
这边刚谈妥,那边大房来电话了。
崔玉长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熟悉号码,刚强忍下去的害怕被勾出来。仿佛委屈的孩子找到家长,不安定的心也定下来。她再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深处依然信赖他。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手机。
“老崔,咋了?”他道,“伍苇说你遇上劫匪了?我艹,海城现在还有劫道的?”
崔玉也不相信,然对方在自己完全没惹怒的情况下出手,却不得不怀疑。
“如果不是劫道的,那就是疯子?什么情况下会故意制造车祸然后砸车窗?”她捂住胸口,“我现在有点慌,得赶紧去医院。你还在那边没有?给我挂个号,还有——”她顿了一下,“还有嘉树的。”
大房忙不迭点头,“别开车了,丢现在的地方我让勇哥处理。你打车过来啊,既快一点还安全些——”
崔玉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后将嘉树拎出来抱在胸前,随手招了个空出租车去海城医院。
崔玉急匆匆到医院,路上胡思乱想了很多,又操心大房咋唬唬搞很大场面。为避免父母操心,她给伍苇短信沟通了一下后,说是孩子们玩得开心分不开,晚上可能不会回家住,
李婉不放心,问要不要送些东西去欧阳家,崔玉说不用了。
出租车到医院后门,来接的是大房、钟勇并一个医生。
她松了口气,还不算太夸张。
大房表情有点压抑,冲到前面去一个劲儿看她,又眼巴巴地看着嘉树。嘉树在车上哭够了,此刻已经陷入沉睡中,只眼角还挂着泪。
“小玉儿,你受伤了没?要不要我抱孩子?”他小心问。
崔玉冲他勉强笑了笑,将嘉树递给他。他惊了一下,忙不迭伸手,摊成一个平面。钟勇憋笑,低头。
她把孩子交出去,手捂住胸口给医生打招呼,后道,“胸撞在方向盘上了,来的时候一直很气闷。”
大房脸色都变了,把嘉树抱得紧紧的。
医生则赶紧将崔玉带进去,加了一个急诊的号,亲自弄去插队了。
崔玉排了好几样检查,完事后去住院部找大房。他的病房还没退,嘉树在床上睡得香喷喷的,钟勇在旁边守着。
“大房呢?”她问。
“出去打电话了。”钟勇道,“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胸部挫伤,问题不大,算运气好。”
“医生帮嘉树检查过了,没问题,只是惊吓。”他给搬了椅子,“快坐下来。你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晚饭来。”
“随意吃些就行了。”
钟勇笑笑,走到病房门口去了。
崔玉松了口气,摸了摸嘉树的小脸蛋,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她找温水,先吃了一次药,之后拿着手机有些发呆。
这事儿怎么算,都是白诺那边开的头。他现在虽然还挂着大房舅舅的名头,和白家房家都很亲热,但终究是落魄了。商场经营得半死不活,家里姘居的女人和孩子十来口开销下不去,事业上被她和房中擎坑得差不多。这回打架,应是彻底被边缘化,甚至可以算流放海城之外。
然人总不会简单甘心,但凡能抓到机会,总要整些幺蛾子出来。
他未必不知道嘉树的真实身份,但若是能强行把房中擎恶心一把,也能讨些好处。
崔玉思来想去,除非抓到肇事的那两人,否则没有任何证据。可抓人凭监控可行,但抓到后人可辩称只是事故,她自己过敏反应。如此种种,尚不能绝后患。
她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后出门,钟勇和大房在不远处小声说话,交代完毕后钟勇走了。
“怎么样?”她问,“白诺找到了吗?他怎么说?那俩事故车呢?”
几乎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肯定和白诺相关。
“快了。”大房踌躇了一下,道,“我得亲自去处理,你和嘉树留在医院也不方便,回你自家也不太安全。要不要——”他抓了抓头发,“要不要暂时去我家避一下?等我把人弄走了,你——”
崔玉挑了一下眉毛,没说话。
大房心虚,其实形势也未必严峻到那种程度,他只想借机再进一步。可被她那样看着,小心思无所遁形。
“呆多久?”她问。
他嘿嘿一笑,当然是越久越好。可要真这样说了,指不定又是一顿揍,只好道,“我保证今天晚上搞定,明天一大早彻底没事了。你信我。”
她点点头,“我也想去见白诺。”
大房一脸不赞同,却没说。
“你有什么意见吗?”她问。
他又迟疑了片刻才道,“小玉儿,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很多天晚上都睡不着。一是很开心,二是很害怕。年轻的时候和老赵胡天胡地,做生意也得罪了很多人,害怕有不对付的在暗处算计你和孩子。以前我妈妈经常烧香拜佛,我老是嘲笑她接受共产主义教育却还封建迷信,她总说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她未必是真相信这世上有神,可但凡有办法能给自己孩子多点安全感,她都会去做。这是为人父母的心情——”
崔玉看着他,心稍微抽了抽。
“傍晚的时候伍苇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要用律师,我就很害怕。”大房有些痛苦,“太窝囊了,不能保护你们,反而给你们招惹祸端。白诺那人的脾气我早就知道,爸爸和小叔这次对他没客气。他没有后路走,肯定要狗急跳墙。这些多想想就能想出,我却什么都没做。”
“我不想你出面,让他把恨意和怒火直接对上你。我想你站在我后面,我能保护你和嘉树——”
大房想得太多,崔玉没有料到。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他却抱了抱她,“你带着嘉树,保护他也是一样的。好不好?”
崔玉被送到大房的公寓,一直没吭声。
她确实有意和缓与他之间的关系,但没料到自己投降得那么快。遇到意外的时候,虽然一直在处理,但胸口总有一根弦记挂着大房。
他的房子借用的是欧阳北的老住处,说是单身公寓,但面积和装修都很好。一个主卧,一个客房和一个书房。书房门锁得严严实实,客房却堆满了各种纸箱子,看过去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钟勇另送了些日用的东西来,特别是女士使用的各样保养品和化妆品,以及各种餐点外卖。
崔玉苦笑不得,“我很少用这些。”
“老板这儿啥都缺,你先凑合着呗。”钟勇也有意思,“我让人跑了好几个地方才备齐的,体谅我辛苦。”
“我车呢?”
“拖店里去修了,前后剐蹭也不是很严重,幸好那俩孙子下手不狠。我就在楼下候着,有事招呼一声。”
人便走了。
崔玉看看客厅茶几上堆的各样箱子盒子,只好暂时将嘉树放去主卧床上。
大房的床上有点乱糟糟的,幸好还算干净。嘉树大约是闻到不熟悉的味道,不安份地动身体,她哄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睡着。之后便是收拾客房的灰尘,从衣柜里找新的床上用品铺床,又去厨房做热水以及将外卖重新热热。
令她比较惊奇的是这厨房里居然有各样厨具,以及调味料。从厨具和餐具的情况看,大房明显有在使用,也就是说,四体不勤的少爷居然开始自己动手弄吃的了?虽然他以前也动手,但大多数是为了糖果,现在居然为了俗气的饭菜?
崔玉打开一个个橱柜抽屉看,心里翻江倒海。
弄到一半的时候,嘉树醒了,大声叫妈妈。
“我饿了。”小家伙黑眼睛到处看,“咱们是在哪儿啊?”
“咱们起来吃饭,妈妈已经做好了。”没有回答在哪儿。
“这是哪儿呢?爷爷奶奶呢?”嘉树翻身滑下床,“我想爷爷了——”
“明天咱们回家就能看到爷爷了。”她道。
“可是我不想呆在这儿。”嘉树很认地方,“我不认识。”
“妈妈在,也不行?”
嘉树开始想,崔玉趁机牵着他去餐厅,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他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用小碗和小筷子吃起来,可吃到一半还是问,“这是我们的新家吗?是搬家了吗?”
崔玉想了想,“我们没有搬家,这是别人的家。”
“谁?”
“嘉树记不记得爸爸的问题?”
他点头,“我爸爸特别慢,别人都到家了他还在路上。”
“这就是他的家。”
嘉树的眼角瞪大了,“所以爸爸也有一个家?”
“对!”
他有点激动,小脸通红,“那他在哪儿?”
崔玉摊手,“他不在家,我们来这儿玩一玩,可以吗?”
嘉树稍微有点失望,点头,但几乎是立刻又新鲜起来。他三两口把碗里剩下的米饭吃完,规规矩矩放下小筷子,“妈妈,我吃完了,可以下去玩一会儿吗?”
“可以。”
崔玉没有打扰嘉树,看着他好奇地在每个房间门口张望。书房进不去,然客房是开的。客房除了一个大衣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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