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导致嘉树目前完全没有价格的意识,没有会被拒绝的经历,他认为所有想到的东西只要想就有了,有时候吃饭只负责张嘴。
李婉和崔明生虽然觉得不太妥当,但基于老人只管宠爱的原则,把教育小孩任务交给小两口。
大房根本负担不起那责任,宠得比自己爹妈还要厉害,完全拖后腿的。
因此,只能靠崔玉自己给他上椽子。
“可以给他最好,可以无条件宠爱他,但必须对他有要求。”崔玉没有放弃,“丢自家的幼儿园,老师和同学都宠着,他没办法建立正确的人际关系。他得学会礼貌,尊敬他人,如何交朋友,犯错了怎么处理,怎么道歉,怎么接受道歉——”
“幼儿园和小学在正常的学校读书,基本品质培养好了再说以后的教育。不管是送出国,还是走国内的路线都好办。”
崔玉给下了定语,便自行操办起来了。
大房可不那样想,但也不能明面上和她唱反调,于是去找同谋。
首先是元书昀,其次是欧阳北。
欧阳北在儿子出世后,立刻入股了一家连锁幼儿园,然后引进居住的小区,打造了一个所谓高端幼儿园。已经开业了一年,收了百来个学生,正在建立口碑中。
元大宝是这幼儿园的第一批学生,夏涵是他们班的家长会成员,主要负责学生活动的后勤工作。
“怎么说呢,放身边看着当然放心很多。”元书昀道。
欧阳北也道,“我和伍苇没什么大野心,放国内读到高中毕业,所以不会提前考虑什么。”
“也有缺点。”元书昀继续,“得应付拐弯抹角来拉关系的学生家长。家长会教自家小孩让着大宝,所以大宝得提前面对小孩子的喜欢和不喜欢,现在还不太分得出来。”
“我妈想带孩子住英国那边去,从幼儿园开始配套——”大房很苦恼。
元书昀和欧阳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去英国?崔玉得炸了吧?
“我都没敢提这事,不过去公立幼儿园确实也太那个了。”他抓了抓头发,“起码的一个,安全就不太好保障吧?白诺那王八蛋是送出去了,但我真不晓得自己到底得罪了多少人。让勇哥弄几个人接送吧,又过于张扬了,影响不好;要不接送吧,谁能放心了?”
这也是一个问题。
“还不如和大宝一起做同学。”欧阳北提议。
大房幽幽道,“你家幼儿园打出去的广告是贵族幼儿园,双语外教教学,还什么什么先进的训练方法。崔玉说跑去看过了,其实也差不多,就是房子漂亮点,老师是外国人,课本用得也差不多。一通胡扯,骗人钱财。”
“别的不说,安全起码能保障。”
只这一点,大房就很动心了。
“先给我儿子报上,别的再说。”
就,从账户上划出去一笔钱。
崔玉很不容易搭上一个关系,大概说了交一定的赞助费能把孩子给弄进去口碑好的公立机关。她开始安排中间人请吃饭送礼了,心血来潮便整理了一下家庭财务。
目前,她和大房的收入算是历史最低潮期,每个月都紧巴巴的。刚开始一起生活的时候,大房一股脑儿把现有的卡塞给她,让安排日常用度。她把公私账分开,公账交给李希,私账自己管。
第一个便被惊呆了,大房居然还欠了李希一大笔钱。
她头痛万分,检查他每张卡片的余款,拼拼凑凑了一小部分先还给李希。李希还假意说不用,老板继续用着呗。崔玉坚决给还掉,避免后期老宋那边的股份说不清楚。
因为穷困,崔玉对数字格外敏感起来。
冷不丁地,便发现最近居然刷出去一笔十多万的单。
十多万?这是什么概念?
大房还是房太子的时候,一晚上喝酒也不止这钱,一餐便饭勉勉强强,若还要送个什么礼就寒酸得很。
可对现在的房白林来说,是大价钱了。
难道卡被盗刷了?
崔玉费心费力联系银行,查收款单位,居然是欧阳北那幼儿园。
那个气啊,从脚底板直接窜天灵盖去了。
不是为花钱,为的是那王八蛋居然不和她商量就乱花钱了。
对幼儿园有异议,可以商量,可以沟通,都好说,但瞒着她报名是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这家里的规矩到底谁说了算?
事情,陡然从嘉树的入学问题变成了家庭权利纷争。
崔玉把账全部对完,憋着气等到傍晚,大房没回来。
平时巴不得早早回家的人,居然没回家?不回家就算了,也没打电话主动汇报行踪。
必然是心虚。这王八蛋没出息的时候都这样表现。
她故意没去电话问,连李婉过来问晚上回来吃饭不,她也直接说不回来。
等到约莫六点半,大房还是没沉住气,主动来了个短信,假惺惺道,“今天和高大姐开了个会,耽误了,你们先吃。”
崔玉回了个嗯字,多余的话没说。
大房看着那个嗯,其实慌得一逼。他很怂地坐车里,问前排的钟勇,“勇哥,你说老崔有没有发现我刷卡?”
钟勇凡是都爱往好的方面想,“应该没有吧。老崔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以前给你花钱也不眨眼的——”
那以前和现在能一样吗?
“可我故意没打电话回家,她居然都没问我?你没觉得很反常吗?”
钟勇有点无语,“我觉得挺正常的啊,她知道你工作忙,不回去肯定是加班的呀。”
“不对啊,她应该是很关心我吃饭时间的啊。”
“老崔很忙,哪儿有闲心管你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了?我是她老公啊,她不管我谁管我?”
钟勇咕哝了一句,什么老公啊,证都没领的。
大房越想越慌张,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老崔肯定是发现他刷卡了,然后等着他自投罗网。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儿吧?他上午刷个卡,下午就被发现了?难道她没事天天盯他财务动态?可他也是为了嘉树好,去欧阳家的幼儿园怎么就比不上公立了?现在社会发达,但凡有条件的对自家小孩是能给多好给多少。不说一年上百万的培养费,几十万总是有的。他也了解过了,海城这样的地界儿,略普通些的国际学校一年也是几十万费用。
他现在是穷了点,但也不至于把嘉树苦成那样啊。他自己小时候上的都是好学校,难道还供不起自己儿子上个更好了?
这么想,就委屈起来。
既然她故意理他,他干脆不理她好了。
带着奇怪的赌气心态,大房默默回家。他没去对面找嘉树,一个人上楼回书房,坐在黑暗里思考人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等开关啪一声亮了。
“你在干啥?”崔玉出现在门口,双手抱胸。
大房有气无力看她一眼,只觉得她气焰滔天。
嘉树有个这么严格的妈妈,肯定很不幸福。
他,就没吭声。
“吃晚饭没?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走进来。
不想吃,气都气饱了。
“还是在外面吃过了?”她靠在办公桌边上。
外面饭有什么好吃的?没兴趣。
崔玉没得到回答,皱了皱眉,“心情不好?”
是啊,心情不好,赶紧安慰呗。
他抬头看着她,脑子里有点乱糟糟的。
她却点点头,“那你静静。”
居然,就走了。
大房目瞪口呆,他的不开心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就这样走了?走了?
他有点怀疑人生,第一次强烈怀疑爱情是什么?
佛说人生几个苦,最苦莫过于求不得。这就是他现在的写照。
大房有些气呼呼,起身走出去,三楼转了一圈居然没看到人;他下楼,楼下一二层空荡荡;再上四楼,人在储物室里清理杂物。
他用力敲敲门。
崔玉回头,“上来了,给我把架子上的东西弄下来——”
“崔玉。”大房少有地叫了全名。
“什么?”
“你什么意思?”
她站直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就这样对我?”大房气得昏头,“我在外面忙一天,没吃饭,没喝水。你不关心就算了,还让我一个人。不就是嘉树上学的事情不如意吗?我反正就觉得你的安排不好,欧阳那学校很不错,离家近环境好老师也是引进的,没你说的那么多臭毛病。”
崔玉看着他激愤的样子,靠在储物架上。怪不得一个人关书房内生闷气,果然是为了这个事情。
“反正我已经给嘉树报名,钱也预交了一半。欧阳说了,那边不兴退款的。你要不让嘉树去,这钱就浪费了。咱们现在有多困难你知道的吧?一分钱也不能浪费——”
她清了清嗓子,“你的意思是,你就先斩后奏了,对吧?”
大房吵架,凭的是一口气。这口气被崔玉打断,他就提不起来。
当然是先斩后奏了,不然呢?
“你这样干了,理直气壮就不说了,自己还先委屈上?”
当然委屈了,他房白林,响彻海城的房少爷,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他的儿子,嘉树宝贝,居然不能做最好的选择。只这样想一下,他就心酸得受不了,何止是委屈?
“反正,嘉树去欧阳那边去定了。”他胡搅蛮缠。
崔玉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要和我吵架?”
大房挺了挺胸脯,对,就是吵架。
“好,那咱们就吵。”她最不怕的就是吵,“嘉树上幼儿园,这是一定的。我说上公立,你确实表现得不是很开心,但正式跟我商量过吗?我把我的理由摆出来了,你的呢?”
他很不服气,“我也说了不合适,你没听。”
“所以你就擅自给他报名了?”
什么叫擅自?他是嘉树的爸爸好不好?
“公正地说,我让嘉树上公立错大,还是你说都不说一声就直接花钱报名错大?”
大房稍微有点傻眼,吵架的时候还可以延伸的吗?他们一直讨论的不是嘉树学校吗?怎么变成不告而花钱了?他有点心虚,但立刻装胆气,“不相干的事情,别扯一起。”
“行,一码归一码。嘉树的学校放一边,咱们来讨论一下穷,节约,和不商量就刷出去十多万块这三者之间的关系。”
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嘉树。
崔玉拍了拍桌子,“你自己说穷,是吧?”
是,但是——
“你也说了要节约,对不对?借李希的钱丢脸是你自己承认的吧?”
这样说确实没错,但是——
“是你自己把卡交给我,说什么好听话,以后花钱都老婆说了算。这十多万,是我算的吗?”
大房一句也吭不出来,明明对着别人能扯几个小时,现在哑炮了。
“你让我相信你,我信你啊。结果呢?”崔玉用力戳他,“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还有脸跟我赌气?是不是还假装加班故意不打电话回家了?这也就算了。我回来主动跟你说话,你甩脸色。好,你是少爷,甩脸我也不和你计较,你还跑上来找骂?”
“你自己找骂,我再不骂你就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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