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羞愧不已,低头连连说不敢。不过从方晨的角度看,还是能发现对方那双贼机灵的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显然在想什么鬼主意。。
老者见他态度良好,脸色稍霁,却还是训斥道:“回头把这篇抄一百遍记住了没。”
“记住了。”少年这下才真的垮了肩膀,一脸颓败。
老者挥挥手,让那少年去招待客人。
那少年立刻就扬起了笑容走到夏芸雪面前打招呼“夏大姐,你又来买药了是不是?我这就给你拿去。”夏芸雪是这里的老顾客,少年也认识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却看向方晨,里面带着好奇,“这孩子是?”
“是我家的小孩,他身体不太好,我带他来请杨大夫看看。”夏芸雪推了推方晨,示意他打招呼。
不过方晨真的没法叫一个明显比他小的人哥哥,所以直接忽略了少年,向着那名老者道了声“大夫好”。
那杨大夫是知道夏芸雪的身体情况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的,却也不多问这个,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年纪虽小,却也聪慧懂礼,小夏,这孩子学医?”
夏芸雪轻笑一声,把方晨揽到身边:“他还小呢怎么可能学医,这孩子家里的长辈也是行医的,有时候也喜欢给孩子读读医书,逗他玩呢。”
杨大夫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过来坐吧,我给他看看。”
“劳烦杨大夫了。”夏芸雪连忙让方晨过去。
桌案前面专门给病人准备的椅子很有些高度,方晨试了几次,无奈的发现这到他腰际的椅子靠他自己显然是爬不上去的。
夏芸雪看他那苦恼的样子,她还没见过这孩子这么有趣的一面,所以才站在一边看热闹,而那少年就更不客气了,这会儿都笑出声了。
方晨闹了个大红脸,一双大眼忍不住瞪向那少年,却让对方笑得更欢了。杨大夫轻咳一声,显然也有了几分笑意。
等夏芸雪把他抱上椅子的时候,方晨的脸都红透了。
杨大夫给方晨把了脉,眼底的笑意被压下,又让方晨换了只手,沉吟片刻才对夏芸雪道:“这孩子身子应该是有人精心调养过的,平日多注意点,我再开副温补的药方,你照着方子抓药,仔细照顾着吧。”说完他又看了看方晨,到底忍不住问道:“可知道是哪位给他调养的?这医术着实了得。”
“是他那长辈,只是那人”夏芸雪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方晨,杨大夫立刻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顿时觉得可惜了。
方晨却很满意,他这几日除了练功就是用荷包里现有的药材配制了一些可以调养他身体的药丸,每日一颗的效果果然显着,只是服药以后会有段时间经脉繁乱,这大夫显然是看出了什么,却没有多说,不管原因是什么他都觉得满意,这样才不会吓到夏芸雪。
杨大夫写了药方就亲自给他们抓药,夏芸雪趁机把自己炒的那份只有药名属实的单子递了过去,“杨大夫,劳烦你这些也一起抓了,我给带回村里去。”
“是冯振国让你带的吧。”杨大夫看了看那单子,有些奇怪,“都是些常见的药,这些平日不都是他自己上山采的吗?”
夏芸雪微微有些紧张的回道:“这段时日山里青黄不接的,加上几个村子里的老人身体都不大好,冯大夫比较忙不得空,就托我帮忙带回去。”
杨大夫点头,干净利落的开始抓药配药,他那少年徒弟则帮着用油纸包好后捆好放在一起。
等最后全弄完了,送到夏芸雪面前的份量可不小,幸好夏芸雪来的时候带了背篓,也不担心带不回去。
付药钱的时候,那价钱实在有些吓人,主要还是杨大夫给开的药方需要的药材里有两味药贵了些,这还是他特意选了有效又便宜的结果了,最终夏芸雪咬了咬牙,还是都付了钱。
回去就让冯大夫给看看药方,要是有用就能省了这药钱,要是没用那她的药就再省省吧。
“师傅,刚才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那孩子的病?”
夏芸雪领着方晨走后,那少年才凑到杨大夫的身边,询问道。
杨大夫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早夭之象,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只可惜先前帮他调养的高人似已过世,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也无能为力。”
少年傻眼了:“那师父你怎么还那么说?”
杨大夫白了他这不开窍的孩子一眼:“那女子的情况你也知道,看她的样子是极疼爱这孩子的,要是为了这事把自己也配了进去你我担待得起?何况她家的条件也不好,何必为了这治不好的病拖垮了一家人呢?”
“可是”少年显然不能认同杨大夫的话。
杨大夫打断了他:“没什么可是的,这天下间为了看病而倾家荡产的还少了?而且我看那孩子的情况还算稳定,只要那家人注意点,也不会出事。”只是能不能平安长大,就要看天意了。
少年忍不住看向早已空无一人的店外,感叹道:“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娃,长大后也不知道得有多漂亮。”
“女娃?”杨大夫鄙视了一下自家徒弟的眼力,“那明明是个男孩,你这眼睛我看就是个摆设。”
第17章 少年()
从药铺出来,夏芸雪带着方晨去找方春根,路过一个理发的小摊子,方晨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夏芸雪发现他不走了,低头询问,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理发摊子,“小晨想要剪头发了?”
方晨回头看她:“可以吗?”
刚才从药店出来,虽然走得远了,但凭方晨的耳力,里面杨大夫和那个少年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知道自己的长发总是让自己被误会成女孩后,方晨立刻就想把头发剪了,入乡随俗,总是格格不入可是不好的。
夏芸雪有些迟疑,她以为方晨的长发是他的义父为了他的身体而特意养着的。可是方晨看起来很坚持,估计是因为他们说他是女孩子的缘故吧?
“真的想剪掉吗?剪了可就长不回来了。”
“嗯。”方晨点了点头。
于是夏芸雪带着方晨进了那个理发摊子。
这个理发摊子只是用篷布盖住了顶上,后面靠着一家民房的墙壁,墙上挂着几幅时髦女郎的发型,另外的三面却是没有遮挡的,角落里还有个烧着水的炉子,边上放着水桶,一个木架子上摆着脸盆毛巾,是给理完发的客人冲洗头发用的。
摊子里面,理发师正在给一位老人理发,另外还有一男两女坐在摆在一边的长凳上闲聊,而正在理发的老人时不时也会和他们说一句,从他们的对话里看,年长的女人应该是老人的配偶,而年轻男女是他们的儿子媳妇。
“是要剪头发还是做头发?”理发师看到有客人进门,连忙招呼了一声。
“给这孩子剪头发。”夏芸雪看着那墙上摆着的发型照片,有些眼馋,但也没想要做一个,太花钱了。
“那你们先坐会儿,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摊子里摆了三条长凳,那一家人占了两条,剩下的一条还空着,夏芸雪就带着方晨坐下了,等着理发师给客人理好。
“小晨喝点水吧。”夏芸雪放下背上的背篓后,就从背篓底下翻出个铁水壶,拧开盖子递到方晨嘴巴。
方晨的手小拿不住水壶,就捧着夏芸雪的手喝了几口,然后把水壶退了回去,“夏妈妈喝。”
这称呼差点没把夏芸雪惊的把手里的水壶摔了,估计是惊过头了,夏芸雪没反应过来还傻乎乎的问了句:“小晨怎么不叫阿姨了?”
方晨的目光注意到边上的那家人正在往他们这儿看,抿了抿嘴:“叫夏妈妈不好吗?”
夏芸雪突然觉得鼻子酸溜溜的,眼睛也有些胀红,她捂了捂嘴,才没让自己失态的哭出声来,只是再开口时,难免带上了一丝呜咽:“好,当然好,小晨想叫什么都好!”
本来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听到这称呼了,可突然就有人叫她“妈妈”了,现在夏芸雪能不激动吗?
虽然还只是“夏妈妈”,但夏芸雪坚信,很快她就能听到真正的不带姓名的“妈妈”了。
方晨觉得夏芸雪的样子有些激动过头了,她看起来像是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抱住自己痛哭一顿,连忙又把水壶往她推了推又说了一遍:“夏妈妈喝水。”
夏芸雪这次倒是喝了,只是那样子看着像是在喝琼浆玉液,而不是平平淡淡的白开水,看着他的目光也是炙热的能把他融化了。
被她看得不自在,方晨移开了脸,目光看向外面,不期然的和一双带着不耐与嫌弃的眼睛对上。
四目相对,双方都很意外。
那是一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却不矮,身体也很强壮,浓眉大眼五官英挺,看上去硬朗又精神,可方晨总觉得对方全身透着股凶劲儿,看着就不好惹。
有了这个想法,方晨立刻就收回了目光,乖乖的倚着夏芸雪,看理发师给那位老人做最后的修整。
本来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那少年却进了这理发摊子,还走到了夏芸雪的边上,脸上原本带着的不耐和嫌弃像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样,还挺礼貌的对着夏芸雪说道:“大姐,我也是等理发的,能腾个地方吗?”
这理发摊子里的位子就那么几个,旁边的两条长凳被三个大人占了,只有夏芸雪一个大人带着孩子的看着有空地方,那少年自然是往她这儿凑了。
只是方晨却觉得,自己这边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方便腾地方,可那边那位老奶奶可是一个人坐着的,怎么就不去那儿做呢?
夏芸雪可没想这个,见人家笑容满面的还挺有礼貌的来求位子,自然是同意了,“行,你坐吧。”
然后方晨就发现自己从长凳上被移到夏芸雪的腿上了。
“谢谢大姐了。”
那少年坐下以后,方晨立刻就觉得身边挤了,而且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身上。
他狐疑的转过头,就又和那双眼睛对上了,只是这次那里面不是不耐和嫌弃,而是好奇。
“吃糖吗?”一只手伸了过来,上面放着两颗用纸包着的糖果,上面画着一只白兔,边上写着“大白兔奶糖”。
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少年。
方晨不说话,反而往夏芸雪的怀里缩了缩。少年看起来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却表现的这么热情,非奸即盗。
“对不住小兄弟,这孩子怕生。”夏芸雪朝那少年歉意的笑了笑,把方晨搂紧了一点,防止他滑下去。
那少年也笑了笑,可说话还是对着方晨:“小家伙吃糖吗?”这回他不只伸手了,还直接剥了一颗送到方晨嘴边。
浓浓的奶香味儿十分诱人,但方晨还是不想吃,总觉得吃了没好事儿,索性把头撇到一边去了。
可那少年还是不放过他,拿着糖就往他面前凑,执意要他吃糖。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像较劲儿似的,方晨把头往哪边撇,少年就往那边走,似乎不让他吃下去就誓不罢休。
最后还是夏芸雪看不下去了,低头哄了句:“人家大哥哥可是特意请你吃糖的,小晨就吃吧。”虽然她也觉得这少年请人吃糖的样子实在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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