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有一点不习惯”
曲红霞眨了眨眼睛,眼底满满的慈爱。馨妍冲她浅笑,笑容如春暖花开,没有一丝的阴霾和忧虑。跟孙建国结婚是她意料之外的事,虽跟原本的打算有些出入,但细想一下,未来的丈夫是孙建国,也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如同爹爹所说那样,除了两人的年龄之外,孙建国比潘国明更适合。而年龄恰恰是馨妍最不在意的事,人都是自私的,未来的丈夫是谁,馨妍从来就没有非他不可的想法。
爱是什么馨妍不清楚,也没那个心情去考究,更没什么好奇心去寻找。前一世的人生中,爱分很多种,男女之爱最靠不住。馨妍却觉得只有亲情和利益平衡,才是人生的全部。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有些人能相伴到老,有些人会中途掉头离开。人生会遇到很多事,有些事过去了在回想,会觉得除了生死人生无大事。而有些事在回想,只会一声叹息。
冬日上午九点,太阳已经散发着暖意,是举行仪式的最佳时间。凤天幸和曲红霞两人坐在正堂,馨妍低头垂眸,身旁的孙建国一身新军装,两人胸口都挂了多红纸花。一个如花娇艳欲滴,一个气质英挺坚毅,在宾客各种夸赞天作之合中,先听了一席红宝书和语录,再给爹娘和中堂的主席像磕了头,婚礼就算完成。
从今往后两人就是真正的夫妻,相扶相伴一辈子。之后馨妍就被孙建国送到西屋,他自己脸上笑容从早上就没消失过,推着曲红霞跟凤天幸,以新主人的姿态一同招呼宾客。厨房这个时候已经动火做饭,厨房里四个人热火朝天的忙着,院子里摆了两张大桌子,堂屋里也摆了一桌。家家基本都只来了一个人来吃饭,当然小孩子也有十来个。
这年头日子虽宽松,却也还是有讲究的。红白喜事家家都只能去一个人,讲究面子的不会带孩子,有些就算小孩子跟着来,也是谁带的谁负责,主家的不会算位置。三张桌子男女分开,带孩子的也多是女人。三张大桌子围的满满当当,菜一上来男人那桌还讲面子谦让谦让,女人孩子就讲究实惠,筷子快速挥动着,深怕动作慢了就被吃光。
菜不少只是人更多,堆尖一大碗也就一人两三筷子的事。跟邻居大婶说的那样,碗里的汤汁油水足,用馒头沾着吃也津津有味,等人吃完饭,碗底的汤汁都被用馒头沾着吃的干净。有鱼有肉有蛋,馒头随便吃,基本所有宾客都是瘪着肚子来,圆着肚子走,小孩子就是撑得吃不下了,临走时也在长辈不好意思训斥下,手里拿着馒头离开。
可以说这顿饭吃的主尽宾欢,送走客人后,请的四个人麻利的洗干净碗筷,凤天幸和几人客气推辞一番给了工钱,馨妍把剩下没装盘的荤菜一人给了一碗。等人全部离开馨妍才算送了口气,见孙建国跟爹爹两人去还桌凳,赶紧把陶罐煮上粥热上馒头。除了大半碗炖肉外,馨妍又炒了个白菜和土豆丝。
忙活到现在大部分事也算忙完,馨妍只觉得结婚看着都觉累。累了一天吃了午饭,收拾收拾家里的卫生问题。下午馨妍想洗澡洗头,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馨妍还要跟孙建国回大石村,给公公孙老大上坟。按照规矩,要在结婚的当天下午就要给去世的长辈上坟,只大石村离县城太远来不及,这才推迟一天去上坟。
馨妍饭做好,进进出出还东西的人也还完回来。孙建国拉出堂屋的桌子摆好,让凤天幸坐着歇歇,自己去厨房乐呵呵的帮馨妍端菜端碗。办了酒席,两人已经是夫妻,孙建国兴奋的还是跟做梦一样,看到馨妍就一直控制不住的傻笑。馨妍也被他的目光盯有些羞意,抿唇白了他一眼,把盛好的碗递给他,道:
“傻子样,爹娘都在注意点影响。粥端过去不用在回来一趟了,把娘推到堂屋里。等会我弄热水给她洗手。早上吃的早,忙了半天都该饿的不清。”
孙建国接过碗后脚下不动,听到馨妍的那句‘爹娘’,心里比吃蜜还要甜上百倍千倍。眼睛一直看着馨妍舍不得眨眼,想到结婚。。。嘴角又露出傻笑,道:“咱爹咱娘该饿了,我一点都不饿,今天是咱俩的大喜日子,就是一天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馨妍盛好最后一碗粥,就被孙建国眼疾手快接了过去,馨妍盖上陶罐看了孙建国一眼,两人一起出了厨房。馨妍拿了洗脸盆先用洗澡豆洗了一遍,不等她接水,孙建国就已经把曲红霞推到堂屋,提着热水瓶过来给馨妍兑热水。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害羞那种情绪也消失了大半。殷勤的架势,恨不得把馨妍捧在手心里,什么都不做才好。
凤天幸夫妇脸上的笑也没断过,孙建国端热水过来洗了手,一家人总算坐到饭桌上准备吃饭。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凤天幸拿着馒头咬了一口,见馨妍一口粥配一筷子土豆丝喂饭,而孙建国吃着馒头眼睛也没从馨妍身上收回来。凤天幸也从那时候经历过,家里没得比他更清楚孙建国的心情了。不过嘛,理解归理解,自己的女儿还是更偏袒的,不能放任。
“建国,下午跟我一起去借自行车,再去买点糖跟果子。现在虽说破四旧,建设新时代,可长辈的孝敬也得有个礼,火纸炮竹也得准备好才成。从县城到大石村骑自行车要两三个钟头,明个一早可得赶早。至于你娘哪里,以前的事也别抓着不放了,成了家也是大人了,今后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一辈人看着一辈人的德行长大呢。我的意思是,该有的礼节也不能让人挑错,对你们俩影响不好。”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孙建国认真思考后,才对凤天幸道:“就按爹的意思办,过去的是就过去了,她那边有儿有女当普通亲戚走就成。以前我一个人倒是没啥,随便她怎么背后嘀咕也无所谓。现在成家了,不能让妍儿跟着落不是,过了年咱们离开了,除了有假期回来给我爹上上坟外,也没那么多事。”
凤天幸想了想,继续道:“那是你亲娘,好赖咱先不说,在外人看来那都是你娘你兄弟妹妹。她后来的孩子算算也该不小了,我记得比妍儿小不了几岁。。。等过两年再大些,嫁娶都赶到面前,你娘的心思就该多了。只要不过分,孩子都是好孩子,能拉把的还是拉一把,总归要比外人强些,妍儿不就是吃亏没有兄弟帮衬。”
孙建国第二个馒头已经吃了一半,闻言看向馨妍忍不住又露出傻笑,对凤天幸的话不甚赞同道:“爹的意思我明白,可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她,更何况是她后来的儿女。这些年我没兄弟我也拼到今天,部队里讲究纪律,有能力的人已经比旁人多了机会。”
凤天幸点头不在权,从内心而言,他从来没高看过赵菊花。女人一辈子活成她那样,让男人跟亲儿子都恨的不肯原谅,这样的女人那得有多失败。就赵菊花那种心里只想着自己的自私性格,后面的男人跟孩子,也不见日子多好过。一样的水养百样的人,日子是自己过的,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赵菊花怎么说也算是馨妍的婆婆,否则凤天幸才懒得提她。
馨妍给娘亲喂好饭,刚放下碗手里就被孙建国塞了一个馒头,馨妍冲他笑了笑,算起来她是今天除娘亲外最清闲的人,肚子并不觉得饿。趁着没吃,把馒头掰了一半递给他,孙建国皱眉看了看馨妍手里的半个馒头,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接过另外一半就着菜两三口就解决了。反而馨妍,一半馒头才吃了一小半。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馨妍吃饭,但孙建国还是忍不住道:“妍儿的饭量跟猫儿似的,三岁的孩子都比你能吃。今天上午开席,有个男孩子虎头虎脑的特别壮实,也就三四岁左右吧,不说吃的菜跟肉,沾油底还吃了两个馒头呢。”
凤天幸也犯愁馨妍的饭量,跟找到知音一样接道:“谁说不是呢,我跟你娘都觉着,应该是她小时候日子苦,她又懂事从来不多吃,才把肠胃给饿细了。唉,现在让她多吃点,比吃药还难。柔弱的一阵大风都能吹走了,圆润些才更有福气。”
馨妍有些无语,这个时代的审美观,总觉得胖点好看有福气。馨妍不觉得自己瘦,以男人的眼光和女人的审美,该瘦的瘦该胖的胖。她过了年才十七岁,还有成长的空间。再者女人怀孕生子后,配合秘方的调理,也能发育该发育的地方。食色性也,都是性情中人,馨妍怎会不清楚这些。
辩解道:“少食多餐有利养生,在说我天天在家里不做体力活,哪里会饿得那么快。是建国哥的饭量在这里比着,才显得我的饭量小罢了。”
凤天幸笑着摇头,就是孙建国也跟着笑,手里已经是第三个馒头了。午饭吃完后,凤天幸安顿曲红霞午睡,孙建国硬是不让馨妍动手,收了碗筷麻溜的开始洒水扫地,锅碗再从新洗了一遍。得知馨妍要烧水洗澡洗头,脸红耳烫的差点没流鼻血。勤快的给提水倒锅里烧。要不是凤天幸喊他出门,他恨不得烧好洗澡水后给倒好在帮着洗。
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占据一位,可怜对比的重视在意程度。傍晚馨妍散着头发给曲红霞针灸,孙建国推着自行车,车后坐挂着两个装的鼓胀的布袋,都是明天回大石村要用到的东西。凤天幸接手了曲红霞的事,馨妍腾出手去准备晚饭。孙建国也没闲着,从布袋里把五刀黄纸拿出来,在院子里准备打钱印。
黄纸要一刀一刀的打印,先铺平在地上,在用铁皮做的铜钱大小的印放上去,用木棒稍稍用力的敲击。黄纸上就留下铜钱大小的印记,打印要有耐心,整叠黄纸上要均匀的排满钱印才行。一刀黄纸打完钱印,在对角折起来,两手来回捻东,黄纸就成了扇责状。用老一辈的话来说,就是去了那头没钱手里也抓瞎,不然要儿孙来干嘛。
晚上炒了两个菜,做了一锅面条,凤天幸跟孙建国两人,就着菜喝了两杯馨妍酿的酒才吃饭。结婚头一天,凤天幸吃碗饭就早早推曲红霞回房休息。堂屋里孙建国两眼放光的帮馨妍收拾碗筷。等孙建国洗完碗筷,在院里洗了脸,端着洗脚水回西屋,馨妍都觉得孙建国的视线快把她给盯出个洞来。
说实话,时隔一辈子在体验一次新娘的感觉,又有孙建国迫不及待的无声视线,馨妍心里还是有些羞意。经历过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其实也就那样吧,只是第一次破身还是很疼的。进了西屋,借着屋外的亮光,孙建国把馨妍按坐在床边,放下洗脸盆蹲在馨妍面前。抬手在馨妍小声拒绝中,脱下馨妍脚上的红棉鞋和棉袜。
有人说脚漂亮秀气的女人,长相也一样漂亮,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馨妍的脚跟她的容貌一样,细致秀气非常好看。孙建国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轻摩挲了片刻,才回神怕冻着馨妍,赶忙放进热水里。昏暗的光线下,白嫩的脚在水里仿佛散发着诱人去抚摸的光。孙建国忍不住在水盆里,以洗脚的名义实则在卡油。
脚是身体的一部分,被揉搓着馨妍怎么可能毫无反应,只是挣脱不开孙建国的手掌,又羞怯不好意思大声,怕东屋的爹娘听到。等水温微凉,孙建国才给馨妍擦干脚上的水,熠熠生辉的双眼,就是在彻底暗下来的房间里,也一样醒目。
“妍儿,你等我一会,我一会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