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平从楼上下来。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东方白来回的踱着步子,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方平说:“哎,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啊?头都被你转晕了!”
东方白没理他,看了看表,说:“已经十六分钟了,咱们要不早走一会儿?”
方平说:“那老鬼狡猾诡诈,要是离的近了,他肯定会发现。还是多等一会儿吧,以防前功尽弃。小子,你稍安勿躁哈!”
在胶着的又等待了十几分钟以后,方平终于说了一声“出发”。
二人急火火的出了楼门。东方白忽然意识到,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咱不知道张道元是走路还是坐车呀,速度没法控制,这,怎么跟?”
方平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从衣兜里夹出一张绿色的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二指一晃,符纸随风自燃,冒出了绿莹莹的火苗。
火苗燃尽以后,方平的掌心里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暗绿色印痕,微微泛着亮光。
他看了看那个印痕,点点头说:“时间正好!”
说着他下巴一扬:“开车去,往北边走。”
两人上了车,一路往北边开。
期间,方平手心里的绿色印记亮度在不断变化。光亮太盛的时候,他就让东方白减速;暗下去的时候就加速,始终保持在亮光适中的速度。
汽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快要驶出市区了。方平手中印记的光亮大作。
“停车,咱们下去走。”方平说。
东方白把汽车停在了路边,两人快步往前走。
不多时,就走到了玉盘山脚下。
“他们很可能是进山了。”方平说。
东方白点点头。
沿着崎岖的山路,两人往山里走。
玉盘山山势险峻,而且据说山里有狼,所以游人很少光顾,开发的不太好。
走到半山腰的一个缓坡上,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一处小房子。
小心翼翼的走到房子近前,方平手心一阵疼痛。他低语道:“就是这儿了。”
说完他抽出一张白色的符纸点燃,化了手心的印记。
东方白悄悄的走到门边,从大门的缝隙里往里面看。方平也把脑袋凑过来。
路九歌果然在里面!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好像是睡着了。张道元并不在屋里。
“她怎么睡着了?”东方白疑惑的问。
“张道元的雕虫小技。”方平撇撇嘴说。
正在这时,屋子的侧门一开,张道元从里屋走进来了。
他赤膊着上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笑眯眯的走到床边,盯着床上的路九歌看。
东方白顿时血往上涌,他看向方平,低语道:“前辈,还不动手?”
方平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的有点奇怪。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犯险,心里的滋味不好受吧?”方平并没有动,而是缓缓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东方白听完一愣:“前辈,你”
“你还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死去是什么感觉呢!”方平的语调越来越低沉。
东方白急了,没时间去理会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后退两步,冲过来,肩膀一用力就把门撞开了。一个健步跨进了屋里。
张道元没想到自己就要成其好事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面沉似水,冷冷的问道:“没想到你竟能一路跟到这儿来了!怎么,反悔了?别忘了那份契约”
东方白已经红了眼:“滚你妈的契约,小爷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
“哼哼,就凭你?”张道元一步窜到东方白近前,挥掌就劈下来。
东方白一闪身,躲过一掌。
回身看看,方平面色阴沉的站在门边,并没有过来。
东方白觉得事情不对,可是没有时间去分析。急忙运功,谁知刚一用内力,就感觉丹田之中一股气流逆转,瞬间延至全身的经脉。
下一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东方白死死的捂住了胸口,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方平冷冰冰的脸和张道元阴毒的笑容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眼睛哭的通红的路九歌。
缓了一会儿神,东方白猛的坐起来,抓住路九歌的手,问:“九歌,你,你没事吧?”
路九歌赶紧扶住了他说:“我没事,你感觉好点了吗?”
东方白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没什么大问题,点了点头。
“方平和张道元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说着,方平端着一个碗从侧门里走了进来。
他看了东方白一眼,对路九歌说:“把这个给他喝了,行气散瘀的。”说完把碗递给路九歌就出去了。
东方白连忙问;“九歌,张道元呢?”
“方大师把他捆在里屋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张道元把我带到这儿以后,我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就看见你躺在我旁边。”
东方白翻身下了床,走进里屋,果然看见张道元被五花大绑的捆着。
张道元看到东方白,冷笑了一声:“今天算我栽了。但你也别得意。你以为方平是为了帮你吗?哼哼,小心被他灭了门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完他一阵狂笑。
东方白懒得跟他计较。不过有一点他没说错,这个方平确实有古怪,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走到屋子外面,东方白看到方平此刻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
他走过去,坐在方平身边,沉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前辈,刚才”
“刚才一念之差,我差点就要了你的小命”
第一零二章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东方白极力保持着冷静,等着方平继续说下去。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方平的目光盯着远处一个点,微微失神。
“曾经有个放浪形骸的男人,爱上了一个温婉善良的女人。那女人心灵手巧,擅长针织女红。还通音律,爱唱昆曲。”
“两人郎情妾意,私定终身。然而就在女人怀有身孕,马上要临产之时,被一个别有用心的人盯上。”
“女人被杀了,她腹中的胎儿也被偷走了去做法炼化。当男人赶到的时候,爱人已经惨死,一切都晚了”
随着方平的讲述,东方白的心跟着越跳越厉害。
这分明说的就是当年太祖爷爷犯下的那个弥天大错。没想到方平竟然也是那幕人间惨剧里的当事人。
“那个男人就是你,杀人者是我太祖爷爷东方正己,而那个女人,就是计月妹”东方白幽幽的说道。
方平微微摇了摇头,又好似自言自语的说:“她叫计月。人们都喜欢叫她月妹。而我则叫她月儿。”
“我跟她说,计月这个名字不太好——书里有一句叫作“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可是她却很喜欢这个名字”
方平缓缓的说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粗野狂放的样子,眼睛里满是痛苦的神色。
回忆又把时间拉回了光绪二十六年,那个多事之秋。
那一天,计月像往常一样到都统府里送做好的衣服。在走廊里与一个男人不期而遇。
正所谓命中注定,造化弄人。从男人看到计月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一场毁天灭地的百年恩怨就此拉开了帷幕。
此人正是张道元。
原来,张都统要找高人为六姨太做法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张道元见此事大有可为,能狠狠的捞上一笔,就主动到都统府上毛遂自荐。
但都统告诉他,做法事的高人已经找到了。
张道元脑子灵光,对都统说:“此次法事能否成功,最关键的一环便是胎儿。普通的胎儿不好炼化,即便炼成了,法力也未必足够。”
张都统一听这位道爷话里有话,就让他讲下去,说事成以后自己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张道元说:“不知道都统是否知晓,做法用的胎儿必须保证是天胎命格,母体受孕,临盆的时日都要符合方可。这样的孕妇,不好找啊!”
张道元故意卖起关子来。
张都统命人端上几块金条,说:“有劳道爷指点。”
张道元欣然收下了赏金,告诉都统,说来给他府上送衣服的大肚婆帮佣就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都统,我刚才观望了那女子的面相。她田宅宫上生有三颗红痣,证明腹中胎儿属天胎极阴命格。”
“而且,她的男女宫晦暗,极有可能胎儿的父亲是个三魂不全之人。这样的胎儿用来炼化婴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都统听完马上派人去找六姨太,把张道元说的话告诉了她。
于是,在做法之日,夏九凤把计月骗到了地洞里,残忍的杀害了。
而东方正己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张道元并签下了那个暗黑契约。
当得知消息的方平一路狂奔着跑到地洞外面的时候,一颗炮弹飞过来,把地洞炸毁了,方平也受了重伤。
作为冥差,受了重伤的方平出于身体的自我保护,立刻封闭住了自己的五感。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傻子。
是黑泽把他接到家中,好生看管照顾。
过了大概半年的时间,方平的五感逐渐复苏,人慢慢的清醒过来了。
他跑到当时被炸毁的地洞入口处,拼命的挖呀挖,直到挖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自己钻了进去。
在地洞里,他见到了早已变成了厉鬼的月儿。
方平失声痛哭。他想要超度了心爱的女人。
但计月死时就已经怨气冲天,再加上杀了洞里的十数个士兵道童,戾气太过深重,已然无法被超度。
按规矩只能打散元神,让她灰飞烟灭。
然而方平又怎么忍心下手!
此时计月提出,要方平带她出去。她要去报仇,杀掉所有害过自己的人。
方平自然不能答应她,况且她的戾气太重,也没办法离开地洞。
出于私心,方平没有动手,而是把计月留在了地洞里,并封上了洞口,免得其他鬼差进来伤害她。
从洞里出来,方平直接去了冥府,到冥王跟前哭诉。
冥王大怒,下令把主犯东方正己立刻抓回冥界,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而对于夏九凤跟张道元,当然还有那个张都统,冥王承诺待三人阳寿一尽,马上打入地狱,受恒河沙数时日之苦。
后来,张道元使用道法逆天改命,迟迟不死。方平便主动请缨,天涯海角追踪他的踪迹。
方平说完,深深的呼了口气。
东方白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你,包括路九歌,其实跟我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方平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让人发寒。
“前辈,我知道我们的先人做的这件事实在是伤天害理,罪无可恕。我跟九歌也在尽全力弥补。月妹的执念就是那个孩子,所以我们正在想尽办法帮她找婴灵。”
方平听完,眼神变得更加灰暗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何尝不想念那个孩子啊!我们曾经给孩子取名叫做宝儿”
“但是他已经死了。就算找回了婴灵,注入月儿炼好的婴魄之内,宝儿也不可能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还是个鬼胎罢了。”
“当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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