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大哥,弟兄有所交待。现在且听我一言安排,除了官家来解缚外,一切乱命不必接
受,被官家扣留些时,并非可耻的事,当年天下鼎革之时,天下武林大豪,有家属基业
的,那位没被官家扣留,表示态度,莫须理由,否则,就是千万铁链踹阵,剿家灭族的
大祸!希望各位以此心情自慰!”
石青玉出手封闭了“铁翎”程守邦,“飞羽”庄青,的气门大穴,暂时失去武功,
出了这间栈仓!
潜藏在槐树上的“落花郎君”见石青玉等将他们安排潜伏在家武士中的高手,因黑、
白巾客的变节降敌而暴露了身份,被提了出来,心中气恼忿恨,便失去平时的镇定机警,
码头上的苦力有几百人,这些人列属溅民,任何时间也不须将他们放在眼里,码头上三
四个苦力,忙里偷闲,打打撑,本属司空惯见!
他离开大槐树,向码头上走去,八个搭子大兄,已分段盯紧了他,并非跟在他身后,
而是在他身前,预测的路径上站班,待看清他的眼神溜向那只小船上时,他已失去价值。
突然他看到有五六个苦力,口里“叽哩咕噜”满口扬州土话,互相争执,在他身左
擦肩而过!腰眼一麻,失去了抵抗的力量,被人架着在人丛中三转二转,便转没了影子!
尚有七个搭子大兄,上了那只本是江中贩卖吃食特产的蓬船,舱里有五六个人在喝
酒吃肉,杯盘狼藉,酒意上涌,坐在上首那人,醉眼眯漓,以手指轻扣几案,“喀喀”
作晌!也许正作着美妙的白日梦!打着左拥右抱,如花似玉般的那个水柔美的算盘吧!
七个口操扬州话的苦力,在邻船上大打出手,只见有四个苦力,只三拳两脚便将另
外三人逼退到他们船上来,只听退向他身边那人口沫横飞,脖子青筋高跳,指手划脚的
道:
“吾浓甚各本事,吾浓……阿拉子不在乎……”
他喝骂一声!
“你们这批猪罗,贼胚,胆敢闹到本公子面前来啦,统统给我滚下船去,要不是今
天………”
那人转身出指,快似飞星,手挥五弦,封闭了他胸前五处大穴,只听一阵桀桀怪笑!
道
“要不是码头上的捕头们查的紧,本大公子便一手一个掀你们下水,洗洗你们满身
臭气!”
“锦罗府”派往下关码头的人马,一网成擒。
七名搭子大兄押解着“锦罗府”的少府主罗文锦及四名“锦罗武威军士”回到了栈
仓。
石青玉正在审理“散花郎君”吕龙生。
散花郎君经玉叶姑娘当面指认,无从抵赖,只得承认了!
石青玉问道:
“你为何事来金陵,来了几天了,与探花郎君有没有联系,带来了几个人!”
散花郎君十分光棍,不必上刑已有问必答的道:
“原是与水柔美在一起,奉命来金陵拜会罗府主,罗府与聚花宫有生意来往,宫中
上下人等所穿衣着全由罗府独家供应,罗府的锦缎丝制品与胡商交易,也是在聚花宫谈
判成交,所以锦罗府与聚花宫有深厚交情,只带了一名随从前来,探花郎君并未连络上,
那随员尚未回报,心知十大花魁是探花郎君掳走,他的任务是代表水柔柔先行拜会罗府
主。”
石甘玉问道:
“水柔柔来金陵不单是找罗府主叙旧吧?”
“散花郎君”顿了顿道:
“水柔柔主要目的是着看能否在金陵或苏、扬二府,择地建立“聚花分宫”发展宫
务,若是事成,便可由堂主升为分宫主,独当一面了。”
石甘王道:
“狗屁宫务,掳掠人家的子女,供应另外一批杀人不见血的魔鬼们淫乐,这些人都
是武林败类,江湖虱贼,人人得而诛之!你更是魔鬼之爪牙,害群之马,本应千刀万割,
七日哀号死亡,才能少舒被你迫害的人之怨恨!”
落花郎君股颤面青的道:
“请阁下开恩,在下被俘,身份暴露,自知罪有应得献死以谢,因之有问必答,但
求一快!”
石青玉见他应对得礼,人材一表,胆气不差,武功当然应属高手之列,为何能造成
这多恶孽,人神共忿境地,心中甚是不明其故!因之面色和缓下来道:
“看你应对无虚,不似神经错乱,天生邪恶之流,人材一表,本应是有所作为的铁
汉,何故有此不义之行为,你若答得合乎情理,令我深信不疑,并非搪塞之词,我便给
你一次痛快,无痛而卒。”
落花郎君眼神一亮,抱拳道:
“在下能得此下场,固所愿也,敬谢阁下慈悲!”
他深深呼出一口长气,沉思一会,整理思绪,最后,苦笑一声道:
“人生之际遇各有姻缘,在下当年艺成别师,初莅江湖,豪气英发,手提三尺剑,
阔步走长安,凭技赌豪强,意气竞繁华,可惜,在一次偶然机会里,涉足平康里巷,巧
逢花蕊夫人,惊其天姿国色,一笑倾城,一夕永夜缱绻,来朝匹夫夺志,从此时充下陈,
雌服石榴裙下,溜连不复往矣,唉!当时花蕊夫人已是五十知命之年,看来似是刚及花
信,二十二三,天生媚骨,一代之妖姬。
今日幸会阁下,虽未亲领教益,却曾遥睹下属两度献技,自叹不及万一,若君早生
十年,犹似敝下巧逢花蕊夫人,一夕春宵苦短,被里翻滚,朝日尚能化龙飞去,各自天
涯。敝下甚表怀疑!所谓是英雄本色,才儿女情长,所言或有不敬,却是出之肺腹!”
石青玉点首道:
“或如君言,夫人女子以姿色祸国、祸家、祸人,代有其人,正如同昏君、奸臣、
悍将、土豪,妖邪魔道同属私心特重者,心操生杀,屈人意志!是也、非也,好歹难下
定论!所以天下嚷嚷,千秋万代之后也无能终止以强凌弱之风,身为侠义者,自是各凭
天心,杀其炽烈而矣!与君畅谈,获益良多!至此相别,亲送君台起程!”
落花郎君欣然于色的道:
“邀领阁下亲送,敝下甚感尊荣,倘若人生真有来世,幸能相逢逆旅,杯酒论剑定
交!
石青玉与他相距二丈,抬手伸指,遥遥点去,应指而倒。
栈台内敌我两方共有三十多人,默然良久,肃立致敬,石青玉未曾移动,没有人随
意移动者。
石青玉虎目威视,环顾全场,人人低头,哀容不解。
沈瑶琴忍无可忍,珠泪溅玉腮,娇声道:
“哥!杀死一个淫恶歹徒,你何必这样盛气凌人呢,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人死
前,尚不失豪气,有些英雄本色,但不至于贷其必死之罪,这种人若不死绝,天下稍具
姿色的善良弱女,岂不任其劫掠蹂躏,他作下了滔天恶孽,怎能卸却在花蕊夫人身上!
小妹不相信一年过五十的夫人,能任意蛊惑天下英雄之豪肝义胆,所谓物以类聚,狼狈
为奸,他本身先具有那种邪恶的特质!才能行不及义,不过此人以小妹直觉反应,总觉
得他不伦不类,有些怪怪的感觉,你若问小妹他那里怪怪的,小妹也说不出正确理由!”
石青玉的一脸森严的神色,总算渐渐松了下来!
而十六搭子兄弟们的一棵心本已动荡而不安,但要脱腔而出,在心灵上对石青玉已
蒙上一层阴影!当时只觉得此人,不应当死在他的指下,对死者抱有英雄末路,死非其
所之感,对石青玉存有酷严而不及“仁”之感受!
所以对死者,抱有惋惜同情,失去嫉恶如仇之心,这种心灵的漏洞,正如同一个人
的武功修为,进入最高境界,只能凭才智意会,不能以言语解释!
沈瑶琴的判断,最后提出一个莫须有的疑问!
如是石青玉加以解释道:
“小妹的论点,十分正确,不过大哥还有一些可靠的证据拿出来给在场的各位释疑,
落花郎君此人死罪当斩!以儆效尤,为人在世不能单凭两片咀皮子,就能蒙蔽过去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那是在其事不可为之时,自设长城,脱完逃刑的无耻之徒!”
屋中三十多人的心绪又紧张了起来◆不知他到底要作些什么?心下忐忑不安!
石青玉环视一周之后道:
“瑶琴、玉叶、到我身后来!十六搭子大兄们,当日我传你们刀法之时,曾郑重的
讲过几句话还记得么!”
十六搭子们全体肃立,应声道:
“少主所传,终生勿忘!”
石青玉点首道:
“好!刀呢!将刀带上,马上有行动!”
众俘虏们大惊失色,暗想这个人有点疯狂了,别是要下属挥刀抹到自己头上,这可
是天大的冤枉!
十六搭子们迅快取刀在手,站好一个圆圈,刚好以死去的落花郎君的尸体为中心点,
这时谁敢移动那具死体,少主未下令,自找麻烦!
石青玉突然脸色木然,音色冷肃的道:
“十六大兄们,亮刀,宣誓!”
十六搭子兄弟,人人行功运气,屋中精芒一闪,十六把森森长刀一齐出鞘,屋内空
气陡的一寒,冷流杀机,从十六把刀上传出!现在的十六搭子大兄们的武功身手,比在
扬州初出道,不知又高出数十倍之多,十八招“雷霆神刀”招法已学全,“变易四十九
变步法”也修完毕,“九转玄功”也有六成以上火候!
石青玉扬手打出指示,这指示是他们练刀时的起刀式,战斗时虽没有用,但每个人
功力之深浅,就在这起刀之时,即能表现出来,平时石青玉考查他们的武功,也是以此
为据。
石青玉也运起玄功,目似利刃,逐次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刀上望去,十六搭子
兄弟,人人自危,将功力提至十二成,若是有人敢偷懒,耍乖弄巧,半分也逃不过石青
玉的神目
在这屋子里的俘虏,有八人是高手,这种经历,也是一生中难得一逢的,人人惊奇
着,注视着情况到底如何!这个闷葫芦,究竟怎生打开。
石青玉没有点头示可,他们是不敢松动的!突然冷厉的道:
“宣誓!”
康青峰手起刀落砍下,刀峰离地尚有两尺,而刀气却已将硬实的地面,砍出一条深
沟,起码也有五寸深,一声低啸,刀头一颤,十六搭子齐声高呼:
“雷霆神刀,诛恶斩獠!
江湖闯道,除暴安良。”
由康青峰所表现出来的功力,这震撼人心的誓言,以及十六把刀上所传出来的杀气,
迫使十二个俘虏,胆颤心寒,牙齿都合不拢了,上下相击“咯咯”作晌!
石青玉看着康青峰,眼光中透露关怀慈爱的光芒,道:
“青峰,小心一点,将落花郎君的胸衣割开,将他贴在胸前的那东西,拿下来看看
是什么!”
满屋子里的人又大吃一惊,落花郎君诈死!
康青峰大步向前,每跨一步留下一个寸深的脚印,十几步下来,深浅如一,来至落
花郎君身前,压刀划下,胸衣分裂,胸前贴有一方圆形青玉决?他伸手轻轻取去,后退
五步,托在手中道:
“是块古玉决!已被少主一指点中,纹裂百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