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艳罗刹生找回来,给她二哥李大壮做小媳妇儿。
她颇有自信,什么,罗刹、夜叉,狗屁不通,她一概不信邪。
这决定令石府上下大吃一惊,但少夫人的决定,谁敢打回票。石青玉只是笑笑,
由她提调指挥。他本人不管这些闲事,只积极的修习九鼎玄功。
石府能否西行无阻,活着回金陵,但看他的武功修为,能否战胜手外一些仅存
的老魔头,或新行道的后起之秀。所谓,你得天独厚,少年得志,纵横江湖,人家
又何独不能。他的功夫,虽在西行中,一天也不能浪费掉。
只听有人烈喉唱道:
“自少生在柳陌里,长大后穿梭在花街内。
打熬成风月明,勾眉巧笑将你期。
列成云雨阵,送旧迎新忙的紧。
有一等强风情,迷昏了子弟。
是那番好工夫,喜成欢会;
教那厮一乎儿昏撒。
教这厮半霎儿迷。
逐朝日,密约幽期,4亚。
每时刻,弄盏传杯。
一更里酒尽花浓,留连在红裙底。”
龙虎两个小队被委派为最前哨的武力搜索。安西至敦煌若四百里,荒山漠野中
途没有村旬居落。五更时分即已上路,中午在一座近宫道树林中打尖。食水自备,
无甚情况发生。食罢休憩,虽然处在树林中却不怎的清凉。
环顾四野,丘岭起伏,寂无人迹,此地正是这一段官道的中点附近。静,静得
令人情绪不安,产生心灵上的空虚孤独感,像是已为世所遗弃了似的。
虎队队长许自强甩甩头,道:“童兄,早点上路罢,坐在这里,还不如坐在鞍
子上舒坦些。”
“今后这恐怕是避免不了的。”
“按理说这些狗杂种应该照了面才是。”
“百余里周围无人烟,行旅稀少。”
“长年累月过度这种日子,也真够人受的了。”
“这又不然,他们一总生长在这里,习日为常了。”
他们讲些闲话,有的武士,拿出支竹笛来,吹奏着柔美的曲调儿,口里哼着小
调儿,低吟一首艳词,立即打破这份寂廖。
半夜里,鱼戏水,交叠在欲海里。
咿嘻,那泡玉,遗弃奴家肚皮里。
唉呀,五更头,财散人离去。
你东,我西,一番身价,一份情意。
男欢女爱,莫纠缠,有甚希奇。
有钱大爷,每日同欢聚。
没银瘪三,抱歉早别离。
打发了这壁,安排下那厢。
七八下里的郎君,奴都应付得“喜”
这是一首吟诵妓女接客的词,这家伙唱做俱佳。
尚好这一百多人中没有女裙钗在,他便大大的发泄表现了一番。乐得一众武士,
失去了纪律,你言我语,自有人来,争相发挥情绪,将这个荒僻寂寥的所在顿时吵
热和起来。
两个队长也不曾禁止他们,如是苦中作乐,随遇而安,大家欢笑些时,将目标
指向他们这两个首领头上来了,群情迫切着要求也来上一曲,大家同乐嘛。
许自强向童能龙望了眼,不甘被属下瞧扁了似的站起,也来应卯了。
“兄弟欠学,大家热情难舍,勉强驴叫一番,请听了。”
万种困愁,一场春瘦。
迷花酒,燕侣惊涛,羡煞青云友。
少年时候,拈花摘叶甚风流。
进了些——春风谢馆、夜月秦楼。
抱鸡三市上斗,蟋蟀哥儿养它十葫芦。
腰下掣剑五陵游,呼朋结党雄纠纠。
姐儿见了玲珑剔透,款款温柔许相酬。
从今后,都罢手,千场恩爱已抛丢。
榴花红梅不解——多句嘲讽口。
纵胸锦衣都亦旧——叱退揉花手。
眼底情,眉头皱——
想那云来雨去被里多手逗。
尔今不见好个下场头。
志难酬,不相投。
雁塔不游,虎榜无名,人落在——孙山后。
那一日博得个五花诰,金吾郎将志酬。
三尺剑扫荡红尘垢。
万言策补尽乾坤漏。
五言诗夺尽江山秀。
你便是——谢天香,不避俺黄韭臭。
竹筒笠,紧遮头。
粗布衫,宽裁袖。
撇甩下旧日酒肉,狐朋鼠友;
大丈夫豪气有,何必寻封候。
江湖路——万里鹏雕,也是得志秋。
气冲牛斗,胸藏锦绣。
问——腰畔雷霆刀出鞘时候。
铁蹄催动,大漠里走走。
唱得是。豪气干云,正是这些人心中写照。群相欢呼,牲蹄未动,巴掌狂号已
动。掀天惊地的热闹,已炒热了那颗杀伐之心志,热血沸腾。
陡的——,有人惊喝一声,指向迎面远处一带丘岭之后,道:“露头了,那可
能是他们的巡逻队。看……”
彼此距离虽远,人马也是一大群,与他们这边大若相若,可能是由于这番莫明
其妙的吵闹不休,欢笑疯狂,将他们给引逗出来了看过究竟。
双方对待了许久,各自在估评对方实力如何。
童飞龙心头一动,有价计较,认为他们是在探风色,不准备踹马开打,那便是
搜集些情报回奏了。如是,低声吩咐道:“不必理会他们,咱们暗自结合成石府的
九九小阵,诱其来攻。”
弟兄们听了,心照不宣。三五一堆、二六一簇,放荡形骸,失去纪律,故意的
花招百出,相互嘻笑谩骂。
童飞龙也出来表现一番,别弄得冷了场面:
“瞻日月,抬头是凤阙。
会风云,闭走登龙楼。
趁正青春——
当此墨头——
千金买剑,银甲行头——
跨锦鞍丝辔,马骅骝。
拥三关万旅狴貅。
啸傲江湖,纵横山河争锋头。
消闲时——柳营内调丝弄竹情亦有。
论武时——花前外兄弟姐妹戏争斗。
愁什么建节封候。
企什么、一片丹心答冕旒。
血洗黄河天上流,笑谈间——
刀取敌首,踏此边关云霄志已酬。
昂昂六尺,香霆之威震宇宙。”
如是,他们再一次的激起高潮,人声、笛声,连带着马也嘶号,响彻了这片天
地,放胆的逍遥。而那列敌骑人影却陆续消逝在山脊之后去了。弄得大家空欢喜一
场,没有将那批杂碎骗下来,让他们狠杀一番。
真遗憾,童飞龙叹息一声,摊开手掂了掂,表示无可奈何。
这敌骑之长,也是江湖上的老干了。他们休憩过了,便郎郎当当的上路,一反
过去作风。其目的在伪装成一批乌合之众,让敌人消失戒心,认为他们是批好吃的
果子算盘人人会打。
算盘人人会打,而玉门五雄派来的这批边探报,是由第五雄“铁翅神雕”卓斯
派出来的一个百夫长统率。当然是个颇为乖精的人物,他的着眼点在“财”上。聚
目远远观察到,童飞龙这批人,是些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那是没有什么外快好捞一票,他发羊癫疯了么,冲下来,那是得白拼一场,这
种赔老本的生意,他是不干的。
的确,沈瑶琴千算万算,她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算不出敌人的心态。
是自求担任前探的人马,要轻便俐落,有速进速返的力量。哪知人家却不欣赏
他们,先行撤走了。
一阵好赶,在回落西山时——他们已越过敦煌南郊,来至西郊,选择下一片平
坦草地,作为石家车队停车建垒之地。
不多时,沈瑶琴的后队也赶了上来。她骑马带人巡视一周,认为满意,留下几
十个站位,待车子开来,由人桩传送少夫人的指令,停车建垒布阵。
两个小队长上来向她报告了途中遇敌经过情况。沈瑶琴挑挑秀眉,也是猜不透
他们是什么意向。有待石家车队的车子全部开上来,建垒扎营后,玉门五雄才认为
有些干头。七八百部货车,这财货之丰,许为大手笔,有半数是女人。
老大“托天王”班鲁哥,蒙人,早年曾随蒙古大军西征过。荣任百夫长,自然
有一套,由成吉思汗大帝所积累出来的蒙古骑兵战术。
那是百战百胜雄师,在这小地方乃是牛刀小试尔。
这人算得是科班出身,自应傲谩自大,不可一世了。其他四人,以他的马首是
瞻,言听计从,不敢违逆。
天色全黑下来,他们一行才作佯然退走,因为他们的兵力尚未集中,这夜袭敌
营是不能进行了。而又不能用火攻。再者,车辆成围,空隙较少,不易立时冲破。
如同攻击一处小城并无两样。
此事乃非始料所及,因之,他们五人,只得先行退去商讨一番。
他们临时大本营,便设在千佛洞的石窟之内,野中侦察不到他们的踪迹,壁垒
分明,不可能混水摸鱼,掩耳盗铃。
他们这五部人马各自部勒自己的族人,其中有些少数汉人,多是历次杀戮中所
剩下来的武功高强者。还有些初用价值,不忍杀死,留为己用,在这边地高手难求
也。
大体上还是各以自己的族人为主体。“罗地神龙”耿天马是哈萨克族番人,骁
勇善战,以马术见称,与老大班鲁哥合起来,则占有五雄中一半势力。
艳罗刹巫美娜,羌族昆仑部,这一部男女不分,她带领族人自昆仑山下来打天
下的。以个人武技论,他们生于深山雪谷,纵跃如飞鸟,出生在平地的人便敌不过
他们了。利于在市镇中,进行三五十八一夥的搏命。
因之,他们经常出现在敦煌市面上。有男有女,参杂在民间活动,甚难发现他
们的存在。利于向敌人偷袭,一旦突起发难,成功了则远扬千里。
金角尊者,额头上突出,出生于柴达木番部,是个恶喇嘛,饲养了二十几大箱
吸血蚂蚁,这是一项秘密武器。一旦让他利用上,敌人会无缘无故的中毒死亡,乱
成一团,不垮何待。
五雄中最后一人是铁翅神雕卓斯,是生长在青海西藏之间的唐古拉番民,他是
驭兽师,饲养了几百头“大鹃兀鹰”。
这可是一组海陆空三军皆备的大组合,领地广大。比之天鼋族部可就有小巫大
巫之分了。他们占据在内外交通要道上,组合中组成人员复杂,搏杀经验丰富,尤
其托天王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潜力雄厚,比之西天王一系高明的多了,即是狡猾
多了。
这时他们聚集在一大间石窟中,一边食用各自的晚膳,一边讨论怎生接收下汉
人运送来的这批财富。
“三妹,对这批人的看法如何,其中有半数是女娃子。哈哈!”这当然是对艳
罗刹的亲匿话头,意含情挑,也暗示威胁,你大妹子所带来的女娃娃已吃不开了,
物以稀贵。
现在嘛,人家已送来几千人呢,个个都是好货哩。这一场仗打下来,弟兄们可
能两三个,便能分一个,享受一番了。话中之意,自是挖苦她坚持她所带来的族人,
别人沾不上边去。
原来,她所带出来的女性族人,只准许她们本族的男人自行谈情说爱;两情相
悦时再肌肤相亲。别的兄弟别想,他们得在敦煌城中扰乱婊子解决。想向她的姐妹
们找便宜,门都没有,便是她同意了,男性兄弟们也不同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