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掉一截的痕迹来,那自然是被马吃了。
而身边的鹏儿急得挣扎着沈瑶琴手中的皮带,要去抢食碧草。
沈瑶琴心忖:这畜生怕不因为吃仙草而误了大事,惊跑了马儿,它是以它自己
的利益为准哩,于是道:“给它两个带上头罩,免得碍事,露了底儿。”
鹏儿吃苦头了,两眼黑黑刚要怪叫抗议。除儿两掌拍下,打得它们雌服不下来,
再也不敢张狂无忌了。
沈瑶琴向前探进,思索着这是什么草,她自己也弄一根含在口中尝尝味道,思
考它的名称。有可能是萱草吧,是雪萱,比同雪莲,功能令人服用后欢腾而忘忧,
马匹食后,自然高兴得想飞腾奔跑了一番了。
天马的脚程快,可能由此而成,飞禽食之善飞,人若常服可陆地升飞,轻功天
下第一了,无人能及也。
她与除儿手牵大鹏鸟,便似牵了双会飞的马似地向前窥探。沿途不时看见石隙
中涌出地热白烟,如同夕阳之下,万家屋顶囱冒出来的炊烟,斜斜地随风飘流。
数十丈外已蒙蒙一片雾霭,景物已模糊不清了。
陡然,远远传来阵阵的马嘶声。如小儿夜啼,悲哀凄惋,令人心酸,不思卒闻。
沈瑶琴停下了,心忖:假如它有灵性的话,何许它会知道它们的大劫将来临,
要屈服在人的灵智下,失去了自由。为人类所服务,进入红尘,告别了这自由自在
的生活。她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难过着,心血下沉,那马嘶声像是对她
的一串哀告,乞求她放弃逮捕它的主张,让它们能自由的快乐的生活在自己的家园
中。
但她再深入一层来想,世人不止她这组人马,假如它们落入别人的手中,又待
如何呢?她相信,别人不一定有她这般爱心与能力来照顾它们。
问题是马儿已失去了自我生存的能力与不善于保护自己,天生万物,各有用项,
马不依靠人类保护利用,也会成为猛兽狮虎豹狼们口中的美食。真到了那时的来临,
它们又哀告谁呢,猛兽们如何能放弃它们。
沈瑶琴边前进,边祷告上苍道:“本座若得到它们的依附生存,必如兄弟妹妹
般的友爱它们,让它们生活得更光彩荣耀,将它们的英姿展示在世人面前,获得肯
定的赞美,它们是天之娇子呀。马儿,归来吧,我们有能力保护你们尊敬你们,朋
友。”
她当然是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同时也是项誓言。
再过不久,便听到传来一阵得的蹄雷声。也许马儿吃罢可口的早点,开始做早
课了呢,奔驰是它们唯一的技能。
她们停止下来,一观究竟了,在三五百丈外,有串马影出现了,那扬蹄奔腾的
姿态,优美极了。许是御空而行,一跃数丈,凌空而起。鬃毛迎风,尾长似浪。最
前面那头是天马了,它身后是它的妻姜吗?或是兄弟家属。它们是由哪里跑来的,
总不会是由石隙中蹦出来的,奇怪?它们在此生存多久了?
只眨眼功夫,二十几匹马已超越出视线之外了,隐没于烟霭中。是否由人饲养
的,若是逮捕了,自己岂不是成了盗马贼了,需得再深入查证清楚。人性之通病是
见了好东西,便是他的,不问其来由如何。
马是向谷外或者是这谷地的另一边奔去。这谷,究竟有多大呢,那是一眼望不
到边际,脚前脚后巨岩参差。
两人快速地向前推进,沈瑶琴的心情是复杂的,又希望马儿是无主之物,又希
望能见到这里的主人,它们是由人类伺养的。而主人又是和善之辈,不然,又有了
争搏,自己便属于打劫者,盗匪之徒也,她想到这里,也有些难为情也。
别人来打劫她的车是盗匪歹徒,那么现在自己呢?物虽两般,理却一个,做人
真难啊!
她们展开脚程,像飞驰一样的掠地而过,向这座大幽谷中查探究竟。脚下的碧
草更多了,还不时的发现一些大小不等的水坑。水塘水池有的有水气上升,有的沉
静如死。沿途看不出有人类破坏的迹象。
时已近午了,上望日色,热度并不高,风势也不大。脚下没有泥土,尽是石林,
纹裂如棋如割,没有别的生物。除了这些碧绿可爱如翠绿般的雪萱草之外,便是那
群宝马了。
沈瑶琴抬眼远眺,认为这环境颇适合人类居住,那当然得有些功夫道行才成。
那是非佛即道的人,来此潜修。
再前行数十里,陡然发现一条宽广的干沟,那是由裂石而成。沟宽有五六丈,
探头下望,深不见底。
沈瑶琴停下来对除儿道:“这里怕是一处仙居吧,咱们得找到梯阶之类的所在。”
这条石沟裂岩有数百丈长,便似头上开了处大伤口。假如这处石地是个巨大的
石头的话,令人看着不舒畅了。近中段之处,果然有处象石阶似的石段通向下面。
她道:“这两支鸟儿,你在上面牵着,本座下去瞧瞧。”
除儿应声道:“少夫人小心了。”
“你也要留心,有意外情况放枚抛手雷,本座便会上来接应。”
她顺阶而下行。不多久,石壁上即现出一个洞口,这洞由上面看甚难发现,洞
口处上方突出一块巨石为帘。
燃起一支万年烛,仗剑深入。这洞也许开辟甚久,而具古意。洞中温暖如春,
纤尘不染,横向发展,洞室只有三间,空气流畅。沈瑶琴判断,开室之人,想是怕
搬运巨石辛苦,横行排列可多借日光照射,不大阴寒之故吧!
左边那间云床上,盘坐着一具骸骨,是入定了呢?还是已坐化,甚难确定。这
些人已不食人间烟火了,大半是选择些奇珍药物,用以养生苟延残喘而已。一心只
想能够长生不老不死,自为得计,最后总是不能随心所欲,不了了之,怨天恨地,
比一般人多活些时而已。
凝望着哀声长叹一声。石案上有些道书,多是汉唐之物,可知此有五百年以上
了,书是手抄本,字迹甚大,有些文字乃是自己创造的吧,她看不懂,也没什么珍
贵处,她放弃了。
案上有张空白纸,纸质粗劣,翻转过来,有些字迹,其文曰:“余上盖子,天
下大乱时避世隐居此天堑石穴中,越十甲子矣,当坐化以升飞,唯亦有一机缘可以
渡过此劫再活一纪。但天心杳杳不可预期,是仅尽人事而诸天命,两岁前去极西之
漠携来雏驹二十五匹,生养于琅珩之野。若有缘之友能来此,请赐下灵药一枚,作
为交换之资。马性驯孝,良骏也,望善待之,若有后缘,当于面谢。”
沈瑶琴看了,会心一笑,此老可是动用些心机了,遂道:“再晚拜见道友,易
也,已通灵矣。准与道友所愿,献上青空石乳百花丹一颗,为道友起死回生,是否
能果如道友所料,不得而知。这批天马已泄天机,为世人所知,现晚摧之归去,让
它们应劫世尘,生生死死在所难免了。”
她抱拳一礼,由怀中取出一丸灵药,塞下他的口中去了。是生是死,她已依言
而行了,心中像是完成了一项交易,各不亏欠。
石床之上,这人身边,有支马鞭。沈瑶琴随手了起来,信物也。早些时所听到
的马嘶声,音含悲切之意,果然有些道理在。它们已很久没有见到主人了,故而来
此悲号呼唤。
她向右边石室中看去,也有一张石床,已空寂无人,石案上只有一只木琉,别
无他物,已判断不出这间是男人或是女人所居。假如是女的,因何故而离开了呢?
何时离开?她真希望是个老太太,与他合籍双修,那才够意思。叹息一声而离开了,
有些哀伤,不知将来自己这一家子,将来如何区处。
她甚快的纵身而上,除儿却不见了。
除儿已坐上大鹏鸟,牵着另一支,在空中跑圈子。不向上仰望,只当她已遇险
了呢,云雾掩身,时现时没,心忖:“有警,否则她不会离开。”
除儿已看到少夫人出来了,急行降落,并道:“少夫人,不好了,有人掠过这
里,一晃而逝,见我只是个小孩子,没有为难属下。”
“身手十分高明么?”
“是的,属下自忖绝非他的敌手,是个胡儿相貌,怕是来捉马的吧?”
沈瑶琴笑笑道:“那批马已是咱们的了,走,本座去会会他去。”
她接过挽赐的皮带跨身而上,一挥马鞭,霹雳一声,音传四野。令她也吃了一
惊,心震颤抖,忖道:“此乃霹雳鞭也。”
大鹏鸟抖抖身子展翅高飞起来,这一鞭还真管用嘿,它也有些害怕这鞭子抽在
身上。
沈瑶琴举起鞭子细察,鞭杆是白玉制成,鞭身好像是牛筋做成。当然不会是牛
筋,或许是蛟筋吧,有威也。
她们在空中飞翔着,便看到一个莽汉子,大块头,纠髯满腮,一步三丈的奔跑
着来追赶天马。
天马在谷旁处,转动着奔驰,十分惊恐,不时嘶号,象是求救似的,可惜它们
的主人很久没有出洞照顾它们了。以天马的能为自然不怕这野汉子能追上他,但,
有二十四匹马需它的照顾,这是它的责任,而这些母马,则没有它那么勇猛善奔了,
得慢下相待。
这汉子正在利用这爱心的弱点,冲向那母马。
母马惊叫着四散奔逃,令天马频频回首保护它的妻妾们。看它那神态,十分愤
怒似的,仰首悲号,挺胸抛啼,项鬃四裂,纠纠欲斗,但知自己毫无防御斗殴的武
力,徒呼奈何。天老爷只给它生了四条可奔跑的长腿,一身英俊健美的身姿,一支
颇壮的雄具,别无所长。
那野汉子跃身纵上马背,他便能降伏在地上,成为它的主人。
沈瑶琴娇叱一声喝道:“兀那贼汉子,偷马贼,给本座住手。”
那汉子转头回顾,老天,空中飞下一个天仙般的丽人,令他看傻了眼,只这一
耽搁,那天马便逃了开去,远远地瞧着这两个人。
若是连人带马一齐接收下来,岂非今天乃双喜投怀,馋死人也。在流涎中,只
听他“咕”一声咽下一腔口水,伸舌猛舔大方唇。待见沈瑶琴落鹏下地,将皮带交
给除儿,跚跚走近时,他吼声道:“这马是野马。”
“这批马是我们养的家马。”
“唬人么,本大公已来了十几天了,为何不曾见到你们?”
沈瑶琴一怔,立刻娇嚷道:“本座曾离开这里,嗯,有一个月吧,将马寄托在
此地一个朋友处照顾。”
“少给本大公来这一套,我不信。”
“我们坐着神鹏去了一趟东海蓬岛,东海仙山你知道么?”
这一下子可唬住他了,只见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休得欺骗咱家,你们不
是住在这里的人。”
“那你是谁,是否住在这里的人?”
“咱们住在疏勒大城,你知道么?”
“当然了,是哪一族的大公?可有姓名么?”
这汉子暴目陡睁瞪了沈瑶琴一牛眼,嫌她不知规矩,对他大公缺少礼貌。
沈瑶琴看他似乎是汉胡杂种,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