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已经用箭瞄准了她。
“我一直都不认为你可以逼我,你现在是想继续我们未完的战斗了?也许你都不记得我是谁吧?“
“我不记得所有人,只记得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这个人,一定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说,我就杀了你。“
“可我没有什么心情来杀你了。“
风雪忽然变狂,一阵阵涌向羽化姑娘,白雾成阵,断绝了羽化姑娘的视线。两片巨大的影子在风雪里张开,掀动了风暴。
风雪中却有了弓弦的鸣响,一条影子急速撕开风雪,所有的风雪被这条影子逼在两侧,像是有人用剑劈开了破浪。
另一声鸣响也震动了,另一条影子同样将风雪逼开,与飞射而来的影子撞在了一处。
风雪像浪花一样四面溅开,两支银箭在半空里箭头相撞,迸成四段,落在了地上。
声音飞扬而起,“原来你的箭术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不愧是暗羽后裔。可是我也正在找你记忆里的那个人,现在不能和你两败俱伤。那一场战斗,我中你一箭远遁百里,你受我一箭掉进了大海,我养了一个月的伤,你却失忆了,到底还是平手,现在你这样的状态是无法打赢我的,那么就此罢战。“
羽化姑娘迷离地看着那一对白羽在半空里震动,似乎自己的身体也轻了,脚下的大地似乎也不能让自己停留很久,有一种力量在牵引着她,只要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可以脱离大地的牵绊,那是一种让她觉得兴奋又恐怖的力量,她并不想抗拒这样的力量,那也许是她生命里的本能。她试着走了两步,却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摔跤了。刚才的那两步,她觉得没有踩到任何东西,根本找不到平衡。
振翅声一起,那少女很快投进了远方苍穹,而她,不愿意爬起来,她想着如果再想不起那个人,就此沉睡下去也是可以的,至少不用再感受那说不清的悲伤了。
平原旷野,雪花飞舞,这么一个少女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她看着一片雪花落了下来,脸上有了冰凉的感觉。她使劲地想着,想要打破什么脑海里的禁锢让自己回复记忆,可是那很疼,一丝丝的疼在脑海里流窜了,渐渐地加剧,到最后她已经痛得不能自已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张开了口,可是她分明听见了凄厉的叫声,一声声的不甘心被放大了,播送到了远方。
她痛苦地蜷缩了身体,没有顾及是否有人站在身边。
“你会死的!”
男人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双手按在了少女的肩头上,碧绿和金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少女痛苦的脸,这张冷定的脸如今大汗淋漓,发丝一缕缕地贴着面容,像是她曾经走在大雨下。
魂器的安定力量让少女停止了颤抖,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别再勉强自己想什么了,你的精神一向都是封闭的,比常人封闭得更紧密,强行去突破只会让自己受伤。”
少女闻着熟悉的气味,猫儿一样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将脑袋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眼泪一颗一颗打湿了男子的肩头。
男子同样在流泪,可是他知道少女并没有想起他。
这么依偎在一起,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一次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默契了。
寒风之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紧靠在一起。
“真麻烦啊,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子归这么拼命干什么?”
零卿躺在马背上,无聊地和马儿聊天。
“那个姑娘好像是暗羽,我刚才看见她有了飞翔的意思,可是她现在飞不起来,因为她不能完全感受暗月的月召。”
“月召?”
“来自双月的召唤,银羽族飞翔靠的是明月的召唤,暗羽族飞翔就是靠暗月召唤了。”
“我一直以为羽族飞翔是因为背后有凝翅点呢。”
“那只是普通的羽人罢了,普通的羽人,挑去凝翅点的筋脉就不能飞翔,可是她们这样的战士,只要能感应到月召就可以起飞了,她们是可以随时飞翔的羽族精英,这样的体质被称作‘鹤雪士’!”
“你懂的真不少。”
“因为我活了四百多年了。”
“真是不嫌命长啊。”
“子归回来了。”
“哦?”
子归将身体裹紧了,似乎觉得冷,“走吧,我已经埋下了种子,以后会看到成果的。”
“种子?”
子归回头望去,那风雪中一颗蛋矗立着,像是古怪的丰碑。
希望她以后不会怪我吧,我好像是第一次利用她。子归咬紧了牙。
狮吼马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幽怨,“纵使相逢亦不识吗?人类的感情真是脆弱啊,总是被各种各样的原因左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她恢复记忆的。”
子归苦笑一声,“可是你就会死了。”
零卿翻身坐起,“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
狮吼马和子归没有回答她,都在看着那颗蛋。
“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到事情结束,只要她愿意,我会亲自摘下自己的首级给她。“
子归牵了马,转身就走,这个转身在零卿看来居然很是坚决,可是这个背影,也真的很悲伤。她转转眼珠,偷偷笑了。
一马两人终于走了,风雪中留存的那颗蛋里,少女沉沉睡去,在这么温暖的包围中,她的脸上挂着笑。
第392章 新情况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在的时候,有熊部又来捣乱了?”
零卿勒马站在木寨门口,看着族人在忙着驱赶精壮的牛羊。自从无方部被有熊部击溃,作为奴隶部落的无方部理所当然地要进贡资源,但那也只是一月一次,现在族人准备牛羊,当然是为了再次进贡,可是明明这个月的期限还没有到。
子归站在马旁,像是她的马童,直觉告诉他必然是发生了异变的,因为他早已看到信霞的大帐门口,站着十几名有熊部的战士。
“先去看看姐姐。”
子归牵了马朝前走。族人们看到他们回来自是笑容满面,可是那笑容背后藏着的愤怒同样清晰地传达了出来。子归和零卿强压了怒火,慢慢走进信霞的大帐。
那十几名有熊部战士忽然一起扯出战刀,一片刀光森寒。
“闲杂人等,不准靠近!违者杀无赦!”
子归蹙眉之时,零卿已是怒极而笑,“瞎了你们的狗眼!在我无方部的领地里,谁才是闲杂人等?给我滚开!”
零卿跳下狮吼马,迈步就闯。刀光随即刮起,夹杂着有熊部战士的喝骂声,大帐之前忽然有了混乱的杀气。
子归叹着气,牵了狮吼马走到旁边去,“这女人从来都是这么暴躁的。”
狮吼马的声音传递到他的脑海里,“哪个时代的女人一旦撒起野来,都是很暴躁的。”
“真理啊。”
战斗的声音当然传到了大帐里去,大帐的帘幕一挑,一个瘦长精干的汉子走了出来,这汉子穿着铁甲,颈项上挂着三颗狼牙,加上他一脸的不悦,倒也有了几分威猛。子归微微一楞,从他的装束上看出了他的身份,竟是一名铁牙武士。
子归在北陆的日子不短了,知道铁牙武士是蛮族战士中的精锐,同样也是莫大的荣誉,他们通常都是草原的英雄,按照等级来划分,三铁牙武士是最低一级,再往上便是五铁牙武士和七铁牙武士,后二者更是精修过武技的战士。
想到这里子归又有点想笑,蛮族尚武悍勇,居然没多少人精修武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太野蛮了,没法安心去修炼。可是子归也知道,蛮族人的悍勇真是非同小可,他们的气势足以压过东陆的普通武者,那都是在生存险境中磨练出来的,三铁牙武士的层次足以媲美初级武道家高段的水平了。
这个念头一出,子归不禁背后发冷,猛地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蛮族人可以安心修炼武技,那会是怎样一种局面?他突然觉得出现一大批中级武道家也不是没可能的,而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东陆还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他们的刀剑?
“别想了,蛮族环境恶劣,蛮族人每天都在和生活抗争,为了牛羊,为了水草,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守护部落上了,哪有空去修炼什么武技?你看看零卿就知道了,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获得中级武道家高段实力的蛮族人,可她也是去了东陆才修炼的武技。”
狮吼马的精神传递打消了子归的紧张,他暗暗点头,又去看零卿。
只是几次转念的时间,十几名有熊部武士已经倒在地上哼哼唧唧,也就是这几次转念的时间,那三铁牙武士刚刚踏出大帐不过三步,他甚至来不及说话。
“呛啷”一声响,三铁牙武士拔出了战刀,刀锋直指零卿的鼻尖。这一拔刀倒也不愧是精锐武士的身手,居然平平稳稳,不见晃动,可是零卿比他更平稳,刀锋就在眼前,她却只是冷笑。
“好大胆子!居然不把有熊部放在眼里!”
零卿装出恍然的样子来,“哦?是有熊部的战士?不能吧?真的这么熊包?”
这汉子铁青了面孔,“女人不该在男人面前放刁!”大怒声中,战刀举起,就要劈落。
“将军且慢!”
信霞急忙站到零卿身前,双臂一伸,用身体挡住了战刀劈下的路线。
这汉子奉命而来,却是不敢将无方部的阏氏砍死,周围已经聚集起了许多无方部的人,就算他能杀死信霞,自己势必和部下一起变成肉泥。他收了刀,阴冷的双目瞅着零卿,“信霞阏氏,这样的女人会给无方部带来祸害的。”
信霞上前一步,将几枚金铢塞进他的掌心里,“将军不要见怪,她也是刚回来,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信霞忽然住了口,微笑着注视这个汉子。
三铁牙武士也是一刀一枪挣回来的荣誉,却是没能挡住这么一个微笑。也许不是微笑的力量,他暗暗想着,这么一个败落部族的阏氏,居然仍有着这么高贵的气度?他忽然想到身前这个女人有一个人人传颂的名号——草原明花,难道真是那种高贵的花的化身么?她肯定不是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可她一定是瀚州最有特质的女人,她的人就在面前,就有一种光明的气息,她一张嘴,就有阳光穿行在黑暗中,这样的女人,一定会成为蛮族的骄傲。
他拉刀回鞘,“阏氏客气了,可是小将也为难,毕竟都是蛮族的汉子,这么被一个女人打倒,说出去。。。。。。”
信霞正要开口时,零卿抢上一步,虽然个子矮小,头却昂得很高,“想报仇尽管来,我就是无方部的零卿,随时候教!”
这汉子忽然脸色煞白,脚下一退,后背碰到了大帐,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伸了手颤颤指着她,“你。。。。。。你就是。。。。。。无方的雷烈花。。。。。。“
“想不到我的名字还有人记得,是不是该庆祝一下?”零卿继续冷笑,加上了捏拳头的动作。
这汉子的确没有想到无方部里还有这个人的存在,八年前被誉为年轻一代中最剽悍的零卿居然还活着,他还得那一次有熊部的少年军官选拔,这唯一的女孩居然一个人连续打败了三个少年,打到最后她的脸上全是血,都看不清表情了。而那次选拔之后,这剽悍的女孩子失踪了,有人说她碰上了狼群,早已死无全尸。
“你是人是鬼?”汉子再次拔刀出鞘,惊恐地砍了过去。
刀盘被双手夹住,分毫不能动,汉子的冷汗刚刚流出一颗,就见这女子手臂翻转,自己再也拿不住刀,然后胸口剧痛,被刀柄撞个正着,忍不住痛哼一声倒跌回大帐里去。
汉子挣扎着要爬起来,光线在此时阴暗下去,那女子站在门口,冷冷注视着他,“怎么?还要打?我没有第二次手下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