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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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言妖语-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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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慌!他陷进了咬瞳的世界!

原来咬瞳身上的热气源自砖窑高温。躲在自己的金色气罩里抬头发现仅有的出口在高高的窑顶之上,“出不去”这念头一闪,恐惧如焰般舔烧蔓延开,连无意中伸出去的手触及火苗都感到被灼伤,异常疼痛。从没这么真实地感受到幻境,这已经不是光用挥手就能打撒的虚象了!

抓住烧伤的右手,突然发觉掌心缺了那只小心翼翼牵引他的手--是不是没有昭明,他就真的要象斗瞳一样烧死在窑洞里面?

脚下踩中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片陶片,圆圆的,深褐色周围是一圈白,如天目釉茶盏中心。捡起来,竟然很沁凉!把它捏在发痛的手心里,顿感舒服了很多。

但光这一点冰凉是不够的,金色的气能防住火苗却不能挡住热气,很快全身就像被点燃……

还是放弃吧。如果死亡能结束这一切,那就快点结束它!

对自己这么说的同时,有只手抓住他,冰凉。

“昭明?”

手小巧细滑,却异常坚定牢固。不是昭明,是斗瞳。

她从窑洞顶端的入口探进大半个身子。不容泠锐质疑,斗瞳又伸进一只手,双手合力抓住他向上拉。周围的火烤红她的脸和手臂,然后是身体,变成飞灰的衣物之下露出发黑的躯体。

一口浓烟呛得泠锐无法开口,眼睁睁看着抓住自己的手逐渐变黑。

斗瞳张开口:『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相处呢?』细微的女声瞬间被呼呼热浪淹没。

直到她烧尽的一刻,手都是冰凉的。

泠锐翻身坐起,他坐在雪地里,刚刚的一起好像一场梦,他的左手还死死握住右手,痛是这样产生的。

咬瞳站在他面前,屈膝捂着右眼模样异常痛苦。

“和记忆的不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反复说着,不知是自问还是问泠锐。

怕被他身边的雾气再卷进去,泠锐向后缩了缩。

“还给我、把斗瞳还给我!”

暖湿的雾气随着咬瞳伸过来的手拂上双颊,泠锐又向后躲,发觉已经背贴上露台扶栏。

“还给我!”

不赀地狱之火的烧灼烙在泠锐右手腕上,诧异之中他发现自己紧紧握着一片圆形陶片,是幻象里面的?

“那不是幻影?”

咬瞳拿走陶片贴在心口,仿佛重获使他活下去的希望,紧紧的贴着,不说半句话。泠锐看见陶片上赤色魔光在他心口烧灼出血,他依旧不发一声。

泠锐站来,问:“我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斗瞳是为了救……阿紫,才掉进去的?”

“不,不是,不是,她是为了救我,她一直想对我说的,可是我从没好好认真去听,不是,不是,所有事情都错了,因为我,是我的错……”絮叨着,他忽然又把手伸向泠锐,掌心躺着陶片,“是你发现了她,是你……”眼里有柔和,也有泠锐看不懂的情绪。有点固执的,他的手直直伸着,这姿势,是要他拿陶片?刚把手抬起,咬瞳突然露出凶光握掌,可比他速度更快的是一个黑影,卷动风雪插入其中,“啪”打中咬瞳的手。

看清来者是昭明之后,那片圆陶已经被昭明把玩与掌心。

他全身的寒气逼得咬瞳不得不后退,但灰色的眼睛却紧系在他手中被上下抛接的陶片上。

“昭明,你别这样。”尽管他背对自己,泠锐也能知道他此刻是满面怒容,“那是斗瞳。”

昭明没有回头,拿住陶片看了看。有不易察觉的蓝色气息灌入其中。忽然,他将陶片丢入雪地,铿锵之声带动泠锐心也跟着一缩,对面的咬瞳跪跌在地上。

“我踩她,你也会痛吗?”

陶片被毫不留情地踩于脚下,摩擦地面发出咯吱咯吱刺耳的声音。

“昭明,她是斗瞳!”

“我当然知道。”挺拔的背透出寒意,“这不仅是斗瞳,还是他的天眼。否则怎么能一下将他治得服服帖帖。”

昭明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恶毒?泠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

“你要干什么?”见昭明向咬瞳迈步,泠锐大喊,“他已经知道错了,斗瞳是为他而死的。”

“我要让他知道,天眼是不可以撒谎的!”不顾泠锐阻拦,昭明将那片圆陶扎入咬瞳心头被烧伤的口子里。这么做一定很痛,可是咬瞳却发疯般抓住昭明的手一起纳入身体,迫不及待让他的斗瞳回到身体里。

殷红的血从伤口喷洒而出,染红地上的白雪,飞溅在昭明身上,被黑色外衣掩盖,落在咬瞳身上和发上,留下血色污垢的印子。

“斗瞳,斗瞳,斗瞳……”他不停念着这个名字,怕真是疯掉了--泠锐这么想,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被他陷入幻境差点没命,“昭明快松手!你会被--”想都没想他捉住昭明另一只手,好烫!这是咬瞳的热?

『昭明!』呼喊着,昭明却定定面向咬瞳,泠锐感到热度顺着他抓住昭明的五指延伸到他的手臂、肩膀、胸腔……几乎就要再一次看见砖窑里的烈焰了,这时昭明的手忽然反握住他的,『锐,出去。』不可背驳的语气,『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不行,我刚刚就来过。』

『所以不许你再来!』昭明暮然回首,乌黑的眼睛反射出四周火光,发出凄美的艳红,『要不是你发现了天眼,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里。』

“告诉我,斗瞳说了什么话?”咬瞳出现在大火中央,全身都在燃烧,不过他却越烧越完美,心口的伤几乎全复原了。

斗瞳说过话?泠锐回忆之际,被昭明扬手推了出去。

从火海进入清冷雪地的片刻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看见天眼幻化成斗瞳的模样婷婷站立在咬瞳背后,双目没有遮蔽,杏眼里含着笑。瞬间,他突然明白,斗瞳是把自己的眼睛给了咬瞳的!想再多看下去,却跌进雪地里,呛了一口冷气,咳了老半天。

昭明在他背后替他轻轻拍抚。

“你,你也出来了?”想不到这么快,“咬瞳呢?”

四下无人。

“回去了。”昭明指指室内,“看清自己真心之后,他便没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

“到底……”

“这么好奇不是好事哟,该不会受我影响喜欢偷窥了?”

赌气,偏头,不看昭明。

“斗瞳她愿意为咬瞳做任何事,”昭明这才说,“最初在窑洞里,她为了成就咬瞳的双目天眼把自己的给了他,所以出炉后因为她没有‘眼’而被人们忽视,与高高在上的咬瞳几乎无法待在一起,只有每年清明新茶茶会才能相见。”

“为什么和我看到的不一样?是咬瞳的天眼撒谎?”

“有时候想念过深,虚无的期盼也会变成记忆的一部分,和真实的东西穿插在一起,看久了,会信以为真。就像阿紫,其实是茶社的一个学徒,他有自己的妻儿,生活美满,咬瞳看久人们的恩爱,嫉妒也好,羡慕也罢,总之不知不觉让阿紫成了一个假想敌。”

“那么最后斗瞳的死也是假想?”

“那个部分太模糊,连我都不知道。似乎是开始赠眼时的事,又象是最后斗瞳重新入窑的事。”昭明随手抓起一团雪,上面有暗红的血迹,“天眼确实厉害,连我都不敢看太久。对了,斗瞳说过什么话没?”

『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相处呢?』

泠锐心头一念,昭明便听见:“她这么说了?”

“不能肯定。”也许是火的声音吧,当时太乱了。

回到屋内,好在是酒会,四处走动并不会太惹人注目。泠锐因为衣服湿透,先溜回客房。看见零和鹞在玩纸牌,鹞扑上他:“锐哥哥,我输了,怎么办?”

玩牌输赢很正常,泠锐拉开他:“先让我换衣服。”鹞闭上嘴坐回原座。等他换好衣服出来,鹞紧锁眉头,小手里的纸牌捏地死死的。

“输不怕,只要不是老输就好。”泠锐拍拍鹞的头,“我还要去那边一下,过会儿回来。鹞你要加油~”说罢带上门出去了。

零噗嗤一笑:“嗯哼,不怕继续输就来挑战好了,不过话说前面,之前输掉的赌注在没赢过我之前是不能一笔勾销的。也就是说你要是不能连续赢我六局,就要被我吃掉。”

鹞脸色刷白。

回到酒会上,昭明不见踪影,泠锐正找着,看见母亲向他招手。无奈走过去,母亲向他介绍了几位生意上的伙伴,其中一位对古董很有研究,据说大股东收罗来的古玩珍品绝大多数是他先鉴定再推荐的。

泠锐礼貌性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想离开,忽然听见他们谈论天目釉的制作工艺,不觉放慢脚步。

“这件器皿最奇特的地方就是同心两道天眼,有人考证,内圈清晰的天目是二度烧制才有的,而且用的材料是这对茶盏的另一只。”

『锐!』墙边昭明正看着他。泠锐信步走过去:“刚听人说天目釉其实是--”

“这些古玩下午就要运走了。”昭明打断他,“我想把昭明镜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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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芋 花语:真诚和简单

贰贰 栀子花



昭明镜对昭明而言是特别的意义,可是要留下它,不就成了偷窃珍宝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昭明欠身要走,泠锐拉住他:“我陪你去。”

宝贝做那么精美就是应该用来炫耀的,被锁进保险库不见天日,那算什么?

古董展示完毕后,被安保人员推进旁边的临时存放室,昭明和泠锐趁人不备闪了进去,非常轻松。

装着天目釉的盒子旁可以看见咬瞳垂头而立,灰色发丝遮盖脸孔,心口破开的衣服上沾有血迹,断续一直连到湿透的衣摆。

他看见他们很吃惊,当昭明走过他时,看得出的恐慌被抖动不止的衣摆泄露。昭明没有多加理会,径直走向装有昭明镜的盒子,打开精雕细琢的盒盖:华美的宝镜躺在红绸缎子上,没有灵光,却吸射室内的光,闪烁明亮。

真见到了,昭明原来跌宕到不行的心一下子松缓,手迟迟没有伸出。倒是泠锐上前一步捧起它--它和初见时一样惊为天人,沉甸冰冷的手感也和记忆中的一样。迎着窗外雪光举起,可以看见镜子背后的游龙行雨图,只是,那条龙不再游动。

“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面了。”昭明微露难过。这镜子是后来天庭赐出的仿制品,只是极其普通的器物。

“你真的是昭明镜?”咬瞳盯着他们两个,“怪不得你要做人,怪不得……”

“什么意思?”泠锐不解了。

“妖失去原形会消亡,你不知道?”

昭明别过脸,逃避泠锐丢来的责问目光。

“是不是只能做人才……”

“或者找新的宿体代替原形。”咬瞳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天眼里我都看不出你是谁。这么久,你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这个话题结束了。”昭明直接不予理睬,大步离开。

泠锐没有跟上,却回头问咬瞳:“这面镜子可以做宿体吗?”

“比起这种没有灵气的器物,我看还是选动物更适合些。”

“谢谢。”泠锐把宝镜放回去,回头对咬瞳说,“斗瞳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天眼的?”

“她一定对你说过什么,告诉我。”

似乎和这个男人总无法对话下去,泠锐想了想,摇头缄默。

“其实这才是我的眼睛。”看见他撩起额发,右边平实且布满细小裂纹的那块被他用指尖点着,“我第一次出窑前就烧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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