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陆工作至少半年。
“是啊,这也是我的工作啊,老板也这么安排我的啊!”邱默文用刚刚秋风回答自己问题时,一模一样的话回答秋风。
可能他也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说完这话,邱默文就站起来走进了厨房,“是不是该吃中午饭了,你饿坏了?”然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很快在厨房里响起,厨房是开放式的,但从进厨房的那一刻开始,邱默文就没有抬头看秋风一眼,秋风知道他在躲着自己,为两周前那一个几乎让所有人都崩溃的话题。
做为话题里的另一个当事人的秋风,除去尴尬,更有众多的问号盘在她的脑子里:他为什么要载我来他的公寓?我为什么要如此心安理得的跟着他来到这所公寓?
真是些让人头痛的问题!
菲比看完动画片后,扑到秋风怀里:“他是你男朋友吗?”
秋风想了一下,摇摇头,说出了那个不愿面对地真相:“他是阿姨的舅舅!”
菲比看看秋风,又看看邱默文,眼睛一转一转,最终发现自己无法计算出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索性选择放弃,她欢快地跳跃着再次来到电视前。
他,的确是邱若蓝的弟弟,秋风名义上的舅舅。
时间的洪流把每个人的生命都延伸成一条没有边际的线,线与线的交汇点总会出现许多不知给如何命名的交点,于是因为邱若蓝收养了秋风,秋风便和邱默文有了交点。
那天是怎么样的一幅情景呢?硕大的太阳挂在他的头顶,阳光垂直洒进来,他的面容被光芒映得耀眼,但秋风的面前却是他身体投下来的一片阴凉。秋风终于看清帽子下那轮廓分明的五官,他的眼睛微微上扬:“嗨,我叫邱默文,你也可以叫我mervin,如果你不会说,你可以直接称我‘海’,mervin的意思就是海洋哦……”
管修的老家原本就是一个靠海的地方,到如今秋风已经记不清它的名字,但是秋风却能记得管修第一次带自己去海边游泳的样子,下完海,没有冲洗,还没回家,身上就一片红肿。
邱默文的开场白,再次拉近了秋风和他的距离,他那深邃的目光带给秋风的无限温柔完完全全抵消了秋风对屏东的恐惧,那是一个可以温暖一切的暖炉。
秋风曾以为这仅仅是自己一时的幻想,可当她拿到成人身份证时,才发现整整八年这张深邃的面庞一直盘绕在自己眼前。
这是一个奇怪的家庭,奇怪到明明是最亲密无比的四个家庭成员之间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阿嬷当年嫁进邱家时邱丽柔刚刚过完她的一岁生日,引用阿嬷的原话说,“我还没从新娘子的羞涩里反应过了,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
邱丽柔十岁时阿嬷把邱默文带回来家,根据邱丽柔的描述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买个布娃娃,你阿嬷就抱来个真的娃娃!”这个刚刚满月的男婴其实是阿嬷同事的儿子,当然这又是另外一处人间悲剧。
而三十年后邱丽柔又把秋风带了回来,阿嬷形容说:“我就一直觉得家里少了个做饭丫头,结果你就来了!”
可这一点不影响这个家庭存在的,当然前提是邱丽柔当时还未走红,当时的他们还住在屏东老家。
在屏东渡过两年的田园生活后,邱丽柔又把秋风接到了台北。
但回台北后,秋风眼里的一切变得陌生起来,她搞不懂为什么邱丽柔身边总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她变得越来越忙碌,竟然连阿嬷的生日都忘记了。
距离近了,心却远了。
后来,秋风找到了造成这种局面的关键因素,那就是邱丽柔成名了。那一年邱丽柔一直很忙碌,她一年之中横扫了台湾三大典礼——金钟、金马和和金象,时不时就跳到各大报纸与杂志的头版上。
5、舅舅不该是爱人
秋风清楚的意识到,其实从那时起她就彻底成了邱丽柔的一个阴暗面,因为从那以后,她很少在和秋风一起出现在公共场合。
或许你很难理解秋风的心情,也无法理解她的处境。
或许你会说现在早已不是八十年代,大家追星很理性,无需像演艺圈某位大哥一样,孩子都那么大了才敢说自己结婚。
或许你会说,现在没有粉丝会因为偶像恋了爱,结了婚,生了娃,而要死要活的。
就平常人来说,邱若蓝这个年纪别说结婚,就算有秋风这么大的亲生女儿读不足为奇,可这对一直以“单身女神”形象混迹娱乐圈的邱若蓝来说,却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这是一种明星丧失信誉的表现,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当然,归根结底就是当年邱若蓝收养秋风时,就把秋风的存在当成了秘密,于是随着邱若蓝地位越来越高,形象越来越深入人心,小秘密变成了大秘密,大秘密上升成了机密,机密到最后就变成绝密。
然后秋风的身份就变得诚惶诚恐了。
纵使这几年,邱若蓝有想缓和两人关系的意向,但经久形成的职业敏感已经根深蒂固,就算秋风住进她家,两人之间难以置信的约定。
比如说,按照两人的约定,秋风以保姆的身份住进邱若蓝的家,两人互不干涉却必须互相尊重:除去日常生活消费,秋风不再需要邱若蓝金钱的资助,邱若蓝也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秋风的生活。
当然这也意味着,秋风不能给她增添麻烦,比如说,不能让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秋风感觉自己犹如一个有着躯壳的幽灵,真实存在在邱丽柔的生活里,却没有人能看的到。
而重要的是,她竟然欣然接受了这种状态。
虽然,阿嬷在世时就一直为秋风鸣不平,在她看来,邱丽柔竟然收养了秋风,就应该给她一个完整而又自由的身份,“这么躲躲藏藏的,秋风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她操着一口改良过的山东腔,拿着她当封面的最新杂志狠狠往邱丽柔的头上敲去。邱若蓝轻巧地躲开,抬起她挂着厚厚假睫毛的眼角,很无奈地看了秋风一眼,然后拎起一大包刚刚shopping的衣服,歪歪扭扭地走进了自己房间。
慢慢地秋风和邱丽柔一样变得警觉,她时刻保持着一种警觉状态,比邱丽柔还要留意周围可能会出现的记者。
而人类的耐力永远不会像人类预测的那么持久,就像当时阿嬷所言,“忍”字头上一把刀,忍着忍着秋风的心里就出血了。
任何事情,持续的时间越久,副作用就越大,当一种叫厌倦的疲惫袭来,秋风和邱丽柔之间不可避免的爆发了一场相互折磨的持久战。
只是长久形成的习惯,却再也改不掉,秋风不断提醒着自己:我与邱丽柔没一点关系。那我与邱默文呢?也没有任何关系吗?
其实秋风一直期望自己能把这种纠结持续下去,足以摧毁她和邱若蓝关系的灾难还是来临了,而且是秋风亲手招来的灾难。
所有的灾难,都得从两个星期前开始说起。为了庆祝秋风的二十岁生日,邱若蓝为秋风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生日paty,这的确是场小小的paty,小到只有三个人,秋风,邱若蓝,还有邱默文,但对秋风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蜡烛刚刚吹灭了一半,邱若蓝的手机就响起:“奥,好,我知道了!我立刻赶到……ktv出了点事,我得立刻去处理一下!”邱若蓝就带着抱歉的微笑,匆忙地离开了。
只留下秋风和邱默文在黑暗里借着微弱的烛光面面相觑,邱默文打开灯,然后示意秋风把剩余的蜡烛吹灭。见秋风没有动,他呼了一口气,吹灭了蜡烛,然后小心翼翼把蜡烛拿掉,拿起刀子要切蛋糕,他抬头看着秋风:“糟糕,忘记许愿吧!许个愿望吧,不要说出来哦!”
他狭长的眼睛露出一如既往的性感,像一展灯一样闪啊闪,秋风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然撞击了一下,然后喉咙里却蹦出一句让秋自己都吃惊不已的话:“邱默文我爱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邱默文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干笑了一下:“是啊,我们不一直都在一起吗?你,我,还有你妈妈,一直会在一起啊!”他依然优雅地微笑着缓慢而有力地把刀重重压进蛋糕里,然后面带微笑着把最大的那块放在秋风手里。
捧着蛋糕,秋风的手微微发抖,闭上眼睛,跟土财主般地吼了一嗓子:“mervin,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啊,我爱你,我从八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刀子落地的声音、风铃被风吹动的声音、巨大的开门声忽然在秋风身边急促地响起,一系列声音结束时,秋风睁开了眼睛,而邱默文却已经落荒而逃。
在摇曳的昏暗烛光下,忽明忽暗里,一个人捧着生日蛋糕,真是莫大的讽刺。
可是,秋风内心那个疯狂的念头却像是无法遏止的野蛮藤蔓,一瞬间就翻开厚厚的泥土,在空气里编织成了一张她怎么也走不出去的网。
秋风把蛋糕放到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跟随着邱默文下楼的声音追了出去,她就想知道邱默文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不仅仅是用躲避做为回答。
但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刚走下楼梯,就看到邱默文把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亲热地塞到车里。
她的脚步慢慢地沉重起来,如同两块铅块焊住她的脚,铅块慢慢变冷,到最后死死地把她定在了楼梯上。
邱默文的车子缓缓驶离,车尾灯像眼睛一样眨啊眨,到最后慢慢熄灭在秋风的心里。
其实现在想起来,秋风早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爬回家的,也记不得自己是度过那一夜的,究其原因,不是因为伤心,而是被第二天塞在门口报纸上头条震坏了脑袋。
那天早上,秋风像只受伤的小鸟一样,一个人躲在厨房的灶台上吃着昨晚剩下的饭菜和蛋糕。
随手翻开当天的水果日报,邱默文那张可以混娱乐圈的脸就促不急妨地跳入她的眼前,尽管照片是抓拍,但角度抓拍的刚刚好,把邱默文所有的优点展示的一览无余。
下面是一连串大小不一的照片,这些照片从邱默文冲下楼下楼开始拍摄。最大的一张是陈珊妮一脸焦急地站在邱默文公寓前面的小巷子里,她脸色苍白,正诚惶诚恐地在说着什么。
珊妮是邱默文那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秋风粗略浏览了一下,大体内容无非是交往多年感情淡薄,和平分手。
标题很震撼:“著名音乐制作人珊妮失恋,连夜挽留邱郎不回头”!
看到那个加粗的标题,秋风忍不住笑了,笑得有点过,一不留神,蛋糕就沾到了衣服上。秋风急忙用餐纸擦了一下,结果黑色的巧克力反而像墨汁一样晕开了,看上去像是上厕所后不小心残留的杂物,恶心死了。
她只得选择放弃这件衣服,边脱边走出厨房,沙发上堆放着昨天的生日礼物,秋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有邱默文笔迹的盒子,缓缓打开盒子,竟然是那件秋风在摩登百货拭过无数次的bv棕色长裙。
秋风抱着这条裙子,情绪彻底奔溃,又哭又笑,又乱叫,像疯了一般。
秋风突然开始感激起邱默文,感激起他逃跑带给自己的希望,自己实在不应该向一个刚刚失恋的人告白。
只是秋风却隐约感觉到,邱默文与珊妮的分手,有自己有关,不是她自作多情,而是有无数个细节证明这件事与秋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像现在,他载她到了他的公寓,然后在厨房里为自己做饭。
那天晚上,秋风和菲比、玉莎睡在床上,邱默文在床边打了一个行军床,半夜时,秋风忍不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