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三生·永劫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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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三生·永劫之花-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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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弦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看着莲见,而凝视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孔,莲见慢慢沉静了下来,她眨眨眼,而对方则轻轻微笑。

只比她小三天的妹妹道:“那送沉羽大人去哪里呢?”

“他自己会决定的,你只要负责把他安全送出燕家的领地就好。”这么说着,几乎有些颓然,莲见垂下手,而她对面的妹妹纤细眉峰轻轻一敛,便向她行礼后领命离开。

莲见只觉得胸口中一阵气闷,似乎有一团棉花软绵绵地堵在那里。

不能被母亲认同这件事,让她非常难过。

父亲死后,祖父就教导她,她是家主,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了,那就要保护母亲和妹妹们,她也是一直这么努力过来的,非常非常重视家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慢慢低垂了头,只觉得胸膛中不知道什么在翻涌。

年纪最小的妹妹莲音奔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莲见低下头看她,勉强弯了一下唇角,小孩子伸出手娇声娇气地要她抱。她抱起来之后,莲音双手环在她颈子上,细声细气地说:“姐姐别生气,有话要好好和母亲大人说,要是错了,莲音会一起努力和姐姐向母亲大人道歉的。”

莲见觉得心里一下又暖起来,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片刻面前那张稚气又纯真的面孔,缓慢地点点头。

是的,有什么是说不开不能被原谅和接受的呢。

这么想着,她把莲音放下来,拍拍她的头,便向母亲居住的房间走去。

到房间的时候,燕夫人正指挥侍女,把一件一件的衣服拿出来,整整齐齐放好,然后一件一件仔仔细细熏香。

这幕场景太过生活化,就仿佛她和长女的争执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到脚步声,娇小美丽的妇人转过头来,看到女儿站在门口,她吩咐侍女们离开,把她引入内室,她让莲见随便坐,自己则斜靠在榻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母亲大人。”莲见向母亲慢慢低头,女子在对面只是用袖子轻轻掩住了面孔,就再也没有任何表示。

一句母亲出口,又过了相当长的时间,莲见才再度开口:“关于沉羽的事……”

“燕公。”燕夫人淡淡地打断他,莲见忽然毫无预兆地想起来,从远游回来之后,母亲就再没叫过她的名字。

以前那么小的时候,母亲都叫他小莲儿,只这么叫她,现在,她的母亲那么冷淡生疏地唤她燕公。

在贵族世家,这样称呼继承家业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却总让她有一种无比生疏的感觉。

她向母亲恭敬地低头,母亲柔和动听的声音便从她头顶上方落了下来。

“关于沉羽大人的事,燕公就不用再介意了。”

从这句话里嗅到了微妙的危险,莲见猛地抬头,她的母亲从扇下对她轻轻一笑。

【“文】“准确说来,应该是不会再介意了。”

【“人】那一瞬间,女子的声音依旧是柔和的,但却无比险恶。

【“书】沉羽!母亲对他派出了刺客!

【“屋】莲见猛地站起来向外冲去,刚到门口,就看到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面无表情地挡在了屋门前。

女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险恶而又动听。

“你要冲出去救他吗?然后打倒面前所有的人?就为了他?为了沉羽,打倒衷心敬爱着你的士兵?”

母亲的声音犹若一枚钉子,笔直钉进她的脊背,莲见僵硬了片刻,转过身来。

有着漆黑发色和眼睛的女子,笔直看向自己母亲,慢慢说道:“他不会死的。”

生育了她的女人在一双眼睛阴郁了下来。

没有任何根据却自信,莲见说完这句话就紧紧闭上了嘴唇,再不说话。她看着面前的侍卫,冷声让他们让开,侍卫们最开始坚决不许,她也不动,只是眉峰轻挑,逼视着他们,过了不知多久,这些久经沙场的男人们在她的凝视下渐渐动摇,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犹豫着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莲见走向了自己的院落。

一直跟着她,声音都不敢发出的莲音有点害怕地悄悄跟在莲见后面,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怯怯地走了进去。

她进来的时候,莲见正要写信,看她进来,在她手心塞了几个果子,就吩咐她在一边坐好。

莲音乖乖地啃果子,等莲见把信写好,就塞到她手里,吩咐她把信带给莲弦。

莲音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点点头,立刻飞奔而出,去找莲弦。

莲见一共写了三封信,一封是给莲弦的,一封是个燕莲华,还有一封,是给沉羽。

燕夫人并没有提防幼女,这三封信顺利送到了莲弦手里,给幼妹塞了点蜜饯,莲弦看完给自己的那一封,阅毕,玩味地轻轻在指尖转着这封信。

良久,她忽然一笑,与莲见极为相似的面容上浮起一线玩味的表情,随即命自己麾下的士兵上来。

于是,按照莲见的嘱咐,一骑向沉羽所在的别庄而去,一骑则是她自己飞身上马,亲自带了两个侍卫,便六百里加急,向京都近畿的奉山而去。

当时有人劝谏她,说派传令兵过去就够了,她千金之躯,犯得着冒险吗?莲弦没有回答,她的面孔上加深了那一丝玩味的笑容。

她很清楚,这些人不懂。

有些事情,有些态度,她需要亲自去见自己的兄长,当面看他怎么处置。

她就此悄然离开领地,而去到沉羽处的传令兵所带去的,除了莲见的一封信,还有一块可以在燕氏领地内通行无碍的通关令牌。

接到莲见的信,沉羽二话不说,连衣服都没换,就立刻飞身上马,打发走了本来要护送他的莲弦派来的士兵,把通关令牌贴身藏好,深吸一口气,策马向和燕家交界的沉家的领地而去。

奔驰了接近三天的时间,在他进入沉家与燕家交界处,拐下官道,抄近路进入山中,远离人烟之后,无声无息自草丛里涌出了数十名轻装的士兵。

他们沉默着,一言不发,慢慢收紧包围沉羽。

就是这种场面,所以不愿意让莲弦的士兵保护他前来,这种自己人杀自己人,总是不太好。

金发的青年唇角含笑,慢慢地曳出腰间长剑。

啧啧,全杀了问题不大,但这是莲见的士兵,还是尽量不要流他们的血好了。

“哎,希望不要太伤脑筋啊。”有着端正奢华美貌的青年这么自言自语,在对方的射手张弓搭箭的一刹那,提马飞跃,马嘶长鸣之中,弓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刀光闪烁,他足尖点住马蹬,整个人在马上飞身而起,落地刹那,最后排的几名弓箭手缓缓倒地。

没有鲜血,是被他用剑背击昏。

麻烦的事情啊。沉羽在心里这么想着,手中长剑轻轻转了几道,用剑面面对对面的敌人。

“来吧。”希望可以快点结束。

沉家的家主口气平淡地说。

莲弦到达燕莲华别庄的时候,莲华正靠在内间的榻上,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极苦的药汤。

从会盟那天后,他就持续高烧,此刻只能在侍从的扶持下勉强支撑起身体。

沉谧正和他隔帘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莲弦进来,把信交上去,莲华并没有立刻去看,他只是淡淡吩咐放在一边,令人扶了快脱力的莲弦到一旁歇息,给她含了一片参片压在舌底,莲华便自己端起碗,将残余的药汤慢慢喝尽。

莲弦毫无形象地瘫在榻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抖。

莲华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地慢慢地喝药。

过了好一会儿,莲弦终于有一点缓过来了,她侧头,看着自己兄长一张苍白秀丽的侧面,胸口起伏,脑子却无比清明。

她清楚地感觉到,莲华的身体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垮下去。

但是几乎与此同时,和衰弱的身体成反比的,他的精力异常旺盛。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疯狂地将所剩不多的生命毫不吝惜地全部挥霍而出一般。

像现在,这样看着自己的哥哥莲弦甚至觉得恐惧。她真怕莲华下一瞬间就毫无预兆地倒下。

喝完药,莲华咳嗽着道了声抱歉,就懒散地靠在榻上,长长出一口气,按着胸口,过了片刻,看着终于有力气爬起来的妹妹,笑着对她说:“你猜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莲弦咕嘟咕嘟又灌了侍女送上的好大一碗汤,摇摇头:“我不猜。”

燕莲华也一笑,直接把信递给了她。莲弦轻轻挑了一下眉,沉吟了一下,慢慢拆开信函,也没有仔细看,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递还给莲华。

“姐姐送走了沉羽大人,而母亲大人则派出了刺客,兄长的意见呢?”

“死了也就死了吧。”燕莲华看都没看信,随手搁到一边,半合着眼睛道。

沉羽无足轻重,他死了莲见就能从这段感情里挣扎出来,嫁上一个最适合的名门子弟,生上三五个孩子,延续燕氏的血脉,然后以这些孩子,将其他世族更加牢固地与燕氏一族联结起来。

莲弦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低声道:“兄长大人要不要听听我的愚见?”

燕莲华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如果沉羽大人真的死了,那么得利最多的人是谁呢?”

燕莲华一愣,略一思忖,立刻坐起了身子!

他因为动作过猛,抓住榻上扶手大声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却一挥手让侍女退下,过了片刻,才扶着引枕,慢慢地抬起头。

秀丽端正的面容上,因为咳嗽而泛着病态的嫣红,他一双眼黑漆漆的望不到底,笔直地看向莲弦。

是的,沉羽若死在燕家的领地上,那么最大的得利益者,不是他燕莲华也不是莲见,而是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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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之十六 分飞

一旦当沉羽这个正牌的继承人死去,那么接替他族长之位,接过沉家所有权力的,便是沉羽的异母兄长沉谧。

他要和可以名正言顺领导沉家,同时左右朝廷意见的沉谧为敌?

燕莲华觉得自己头都开始疼了。

是的,沉谧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沉羽对现在的他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而当沉羽作为人质被抵押在燕家族的时候,他才“有用”。

若沉羽活着就没什么好说,若沉羽死了,那么沉谧立刻就会接掌沉家,并且有了讨伐的借口。

只要沉羽在燕家,那么,他生,是沉谧抵押给燕家的人质,他死,就会让沉谧获得更大的利益。

而且若沉羽死在了燕夫人的手里,依照莲见的性格,她和母亲之间就算是不会因此决裂,但至少也会刻下无法弥补的嫌隙,而使燕家被削弱。

无论如何,对沉谧而言,都没有任何损害。

对“沉谧”而言,“沉羽”是唯一的,值得用生命去保护和疼惜的弟弟。但是对“兰台令沉谧”而言,“沉羽”是他手上的政治筹码,一步走得又准又狠,深深刺入燕家族阵地的好棋。

政治不存在亲情,只存在捍卫利益的筹码。

这局以天下为赌注的棋里,现在对弈的数方,都很清楚,就连弈棋者自己也是棋子。

姑且不论别人,燕莲华将自己也当作棋子,必要的时候牺牲掉的觉悟,他很清楚,沉谧也有。

“真是让人讨厌的家伙……”伏在榻上,燕莲华喘了口气,抓着胸口慢慢缓和情绪,过了片刻,他抬头,一张秀丽的容颜上挂着一种微妙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现在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莲弦?”

有着一张和莲见相似容颜的女子只是恭敬地向自己的兄长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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