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独独跑到我和宁星的住宅之内,譬如宁星眼中那丝不同寻常的牵挂与担忧,还有不知名的慌乱,那早已超过了对一个陌生人该有的情感。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最新崛起的聂氏集团的总裁聂施海,聂氏原本是经营黑道交易的,可以算是亚洲黑道的龙头,而且近几年来与方氏有多启项目上的竞争,没想到自己救下的竟是这样的人物,我未承其道谢,对于他第二天的离去也未加挽留。
这件事我并未放在心上,而且随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我和宁星之间越来越密不可分。她的一颦一笑,纯真娇态每每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以为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因而为了她,我第一次违抗了父母,不顾多重反对地与妻子离了婚。
可是就在我兴致勃勃地拿着离婚证书回到我与她的别墅中时,屋内,却已是人去楼空。空落落的餐桌上,只留了一封信笺。我缓缓的带着颤抖展开,清秀的字迹立时印入眼帘:
“誉行,对不起。
一年之约还未到,可是我必须要走了。
其实从一开始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主动地去吸引你,去得到你的注意,只是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一些,本来还留有许多的计划,没想到却一次成功了。本来我是为了窃取方氏的经济机密而来的,但你救了聂施海的命,所以作为报答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对不起,誉行,我从来都不是你心中纯洁无暇的百合,请原谅我的欺骗。
对不起。再见。”
那一日内,所谓幸福和以往都变成了深刻的讽刺和嘲笑,从此以后我再没有找过其他女人,一心只专心于事业之中,而聂施海果真当我做救命恩人般,后来我与聂氏也多有经济上的合作,只是那一段我全心的付出的曾经,皆成虚无,灰飞烟散。
我没有想到事隔多年,我以为早已忘却的回忆依旧如此清晰,初见辰砂后,几乎是怀着侥幸的,我趁着一次次的商谈和约之际,取了她的发丝做了DNA验证,我没有想到她竟真的是我的女儿,没有想到宁星离去时竟怀了我的骨肉,那一刻,心中悲喜交加。
然而,她却说她不听我的解释,她也不需要什么父亲,然后她转身走了,就象当年的宁星般,打碎我心底滞留的幸福幻想,走得义无返顾。
没想到我方誉行此生呼风唤雨,然而真正想要的东西,竟一件也得不到。
第 23 章
聂啸鸣
人生中有多少种无可奈何,我不知道,但处于这种心境下,竟是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这不是我所能拒绝与反抗的事情,不管是否可以解决聂氏的危机,与汤普森家族结亲无疑是所有人都乐见的。报纸上这两天就会有报道,订婚典礼也已商订在近期内举行。
我的心下一片烦躁,而此时,电话响起,我接到通知说辰砂突然在路上晕倒,一时间思绪更乱,不顾聂老爷子阻拦的向医院奔去。
当我赶到时她已经醒过来,轻笑地看向我,呢喃说道:“你来了,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医生说只是太过疲累,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忍不住怜惜地抱住她,心中感慨万千,她把脸埋在我胸前,似有动容,我听到她低声自语:“啸鸣我现在觉得很满足,上帝是公平的,今天我失去了一些东西,可是他补偿了我,就这样一直下去吧,这样安静的生活就够了,我不想去打乱它。”
我的心中有震惊,不知她为何说出这样一番话,带着惶恐和安抚地,我低声说道:“辰砂,不管怎么样请相信我是爱你的,所以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好吗,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我。”
她轻一娇笑,恬然道:“怎么了你,突然间这样紧张隙隙的。”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默然不语,心中甚苦。静静地守着她,直到怀中的娇颜沉沉睡去,我才离开。
带着满腹的思绪,晚上回到别墅时已经夜深,宁静的夏夜里,唯有虫鸣蛙叫声不安地回响在窗外,还有空调默默运转的轻微音鸣。汤普森•;海蒂将于后天下午抵达中国,罗斯并未同来,随行的是汤普森家族的管家也是其叔叔汤普森•;杰克,还有罗斯身边的一些助理。辰砂依医生的建议留在了医院,打算修养两天再出院。这一夜,心中思绪翻涌,不知是何时才渐渐睡去。
我没有想到的是媒体的报道竟这样的快,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情,汤普森•;海蒂还未抵达,可是报纸上相关的刊载已是满天飞,匆匆地赶往医院,一进门只见辰砂正盯着手中的报纸发呆,当下愕然间,她却莞尔一笑;“你来了,报纸上又有关于你的绯闻呢,这次更离谱,居然说你要与全球最大财团的总裁妹妹汤普森•;海蒂订婚了。”
我看着她伪装而出的笑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终于,她看着沉默的我,良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幽幽地,她撇过头道:“你不能跟着骗我吗?”
看着她的神情,我心中突然一痛,缓缓地,我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报道都是真的,可是辰砂,你听我解释……”
她不及我说完,冷声地打断我,“不用了,你出去,我累了,想要休息,你走吧。”
我有些无措,仍是开口辩解道:“辰砂,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罗斯塔集团收购了聂氏大量的股份,这时候对方提出结亲,并以聂氏股份作为筹码,我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
听我说完,她笑了,这样嘲讽的笑声,不禁让我心冷,“聂啸鸣,你可以拒绝的,只要你放弃聂氏集团,只要你肯舍弃这笔财富。”
我心下震慑,略一皱眉,我沉声道:“辰砂,你明知这不可能。”
她又是一声冷笑,语气之中已有绝望,“那么,你去筹办你的订婚典礼,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看着她,这样空洞和陌生的疏离感让我惶恐,握紧她的双臂,我激声道:“你不要这样,辰砂,你不能体谅我么,你明知我是爱你的,难道你一定要固执于一个妻子的名义?”
“聂啸鸣,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做你的情妇?可是,怎么办,你也明知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辰砂,你一定要这般固执么,除了这个妻子的头衔,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也是爱我对不对,你已经爱上我了,既然如此,就留在我身边,不可以吗?”
“不可以,聂啸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爱上你,而就算我真的爱你,我的爱,也不是你践踏我的砝码!”
“辰砂!”
“够了,聂啸鸣,你走吧,我累了,医院内你不该这样喧闹打扰病人的休息。”
我看着她默然地说完,然后再不理会地闭眼躺下,心中五味弥漫,冷冷地,我开口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放你走,辰砂,你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你是否谅解我也好,这一辈子,你休想离开我身边!”
说完,带着满心的纷杂情思,我转身离开。
没有看到白目刺眼的阳光里,那张苍白的容颜紧抿着双唇,血色尽失,在炎炎的七月里,印着说不出的忧伤和绝望。
辰砂出院后我派人将她接回了别墅,在门外也派了人监守。那一个月来的温馨相处终成回忆,她没有再开口与我说一句话,无论我怎样的道歉恳求或恼怒愤然,她始终这样无所寄地将目光射向远方,仿佛连看我一眼都不屑。而海蒂到达中国后更醉心于四处的游玩,她对我并未表现出爱慕,这不禁让我费解。只是订婚典礼的筹划仍旧继续,汤普森•;杰克代表罗斯商讨筹办的细节,并表示正式婚礼将于海蒂大学毕业后再举行,聂氏的股份也将于婚礼举办时递交。一切都似在平静中慢慢地度过,只是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许多东西也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辰砂
我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映着湛蓝色的天空,竟显得如此讽刺。不久前,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中,在这样天空下,我体会到如熏衣草般清香浪漫的甜蜜。可是眨眼之间,一切都已是物似人非。以为得到的,拥有的,不过是过眼烟云。
当医生告诉我已怀有身孕时,我还感怀于上帝的慈悲,他驳走了我应得的父爱,却赐予了我一个鲜活的生命。但我不确定聂啸鸣是否也想要孩子,于是请求医生暂时瞒住了他,见到他焦急赶来看我时的样子,我的心中已盛满了幸福。是的,幸福,亲密的爱人,还有一个小生命,我已经满足了,不敢再奢求其他。
然而就在第二天我准备和他谈论有关孩子的事情时,什么都改变了,医院所有的报刊头版上,都登载了他要订婚的消息。不同于以前空穴来风的绯闻,对象是罗斯塔集团总裁的妹妹,连聂老爷子也已经点头承认,而且,是订婚。一时之间,心上涌入从未有过的悲伤,那个在淡紫的花丛中央说爱我的男人,那个在金色的阳光下带给我希望的男人,却要和别人订婚了。
他走进了病房,几乎是带着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期盼,我笑着说,报上又有关于你的绯闻了。我希望他象往常一样笑着附和我,告诉我这真的只是绯闻,可是没有,他脸上的沉默和歉意让我绝望,事实残酷至此,聂啸鸣,为什么你连骗我都不可以?
他说他可以解释,然而我不想听,我累了,短短两天的时间里,上帝和我开了太多太多的玩笑。可是他固执地不肯走,他还是解释了,他说是因为企业因为股票,他说他不能拒绝这场婚约。我笑了,聂啸鸣,你爱我,可是在你心中永远有太多比我重要比爱情的东西。其实,不是你不能拒绝,而是你不想拒绝。
他说是我太执著于一个妻子的虚名,也许吧,可是聂啸鸣,是你说给我公平的,然而现在的你,好不公平。是你这样不肯放弃的生生的夺走了我的心,可是,为什么你不可以好好的珍惜,却要将它还有我的尊严一起毫不留情的践踏。聂啸鸣,你真的好不公平。
我的爱,不是你用来践踏我的理由。如果你得到了却不肯在乎,那么,就让我亲手将它扼杀在摇篮里,亲手结束。
原来爱情真的很短,短得如同一声叹息。
他囚禁了我,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软禁,我可以在别墅内自由地走动,但也仅仅只是在别墅内,他隔绝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让我看到有关媒体的任何报道,可是我还是不小心听到了门外看守人员的讨论,他们说他明天就要举行订婚典礼了,明天。
这天晚上,我一星期以来第一次地开口同他说话,我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他会要这个孩子吗,这个时候,如果他不要,我该怎么办,怀着几近绝望的忐忑,我幽幽地开口:
“聂啸鸣,我想要一个孩子,可以吗?”
他皱眉了,然后他说:“辰砂,你不要这般的孩子气,以后,等以后我们会有孩子的,可是现在不行,这件事以后再说好吗?”
我默默地点了头,这一刻,终于心底最后的情感和希望,都一一破碎,还未来得及滋生的爱情的萌芽,死在一片黑色的绝望里,黑色的,妖娆得绚目。再次抬头看向这个男人时,心下已是一片空白与死寂。我暗笑,这就是所谓的心如止水么。
我开始计划逃跑,与外界是无法联系的,但至少,跑出这栋别墅再说。今天一天聂啸鸣都不会出现了,他要去参加他的订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