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住我的双手无声的垂落了下去,“死了,死了……她死了……怎么可能……”
然后他无力地转过了身,我安静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平息了情绪,然后他问我,“你没疯?”
我有些迟疑的看着他,经过刚刚那奇异的一幕后,我不知还该不该坦承,至少瞒住方誉行就好,我想,然后我说:“没有,为了逃开您儿子才这样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不能留在他身边吗?”
我摇头,“不能。”然后我接着补充道,“我以为您也希望我能离开,还拜托您不要告诉他,这次的见面,就当作是个秘密,好吗?”
他有些不忍地看向我,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如果那是你希望的,你们的事,我不会再管了,若不是聂氏已经和汤普森家族订了婚,也必须与其结亲,我真希望,你可以是我的儿媳妇。”
我笑了,不管他和我母亲有过怎样的纠葛,只要他不干涉我的计划,已是最好的结果,“可惜他们已经订婚了,而现在,就算是悔婚,我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了。”说完,决绝而脆弱的,我转身离开了房间。回复了溃散和疯癫,轿车又静静地驶回了疗养院。
事隔四个小时后,我被找到,当做为迷路,陪同我的护士受到了责罚。
而三天后的下午,我在两名黑衣男子及三名医师护士的陪同下,正式地飞往了美国。
正式的,彻彻底底的离开。
番外 前尘往事之
聂施海
聂施海
在我没有温暖和关怀的童年里,唯一无法抹去的记忆,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里一张淡淡的笑脸,当时的我摔倒在地上,腿上的疼痛和刚刚被父亲责骂的委屈让我禁不住的哭起来,这时她从远处跑了过来,缓缓地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掉我脸颊上的泪水,然后稚嫩的童声如温暖的阳光般回响在我耳畔,她说:“小哥哥不要哭,不要轻易的流眼泪,那会让爱你的人心疼的。”然后她将手帕塞给了我,“眼泪被手帕吸走了,伤心也会走的,小哥哥要记得,以后不要再哭了。”说完她对着我鼓舞而温暖地笑着,轻轻的阳光中,我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使。那一瞬间,不假思索的,我从怀中掏出了刚刚顶着父亲的责骂也没交出的,从母亲那里偷得的一对翡翠手镯,本来是打算送给学校的老师作为结婚礼物的,那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我所敬爱的师长。只是现在,我将这对手镯送给了这个小女孩,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然后我说:“一定要带着它,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哭泣。”
秋日的阳光下,稚气的童言,却坚定得仿佛誓言。
此后的十多年来,我一直珍藏着那方手帕,当年我还来不及询问她的姓名,她便急急地跑走了,说是还有事情要做,我想既然是方宅内的人,应该是某个下人的孩子,只是后来我去下人房里寻找了几次,却终究是未曾找到她,然而我的信念里一直冥冥地坚持,我和她一定会再见的,一定。
二十六岁这一年,我开始正式从事商业活动,运用黑道里得到的大量金钱,我创办了聂氏集团,然后我的身边多了两名助理,秦宁月,秦宁星。这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小的时候被父亲从孤儿院内收养,通过培训和教导,成为我得力的助手。她们将工作和事情打理得很好,我们之间并无太多交流,只是纯粹的上司和下属间的淡然。然而就在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下午,一些东西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象往常一样经过外间走向办公室的时候,我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外间的两方办公桌,秦宁星因为去查集资料而不在,而宁月坐在那里,她的手中,赫然的握着一方手帕,平常的一方手帕,却让我莫名惊叹,那方旧得不能再旧的手帕,和我一直珍藏的,一模一样。几乎是带着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期盼,我无法抑制地走了过去,抓起了她的手腕,右手的骨踝上,清晰的佩带着一支翡翠手镯,那一刻,我难以抑制地拥她入怀,心中难以言愈的激动。带着惊喜与哽咽的,我沉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宁月,我爱你,原来你就在我身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挣开我的怀抱,疑惑地看向我,随后,在我深情的目光下缓缓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流露而出的红晕,让我莫名悸动。
我们开始无法自拔地沉浸在爱河里,无法自拔的。对于宁月,我始终心存愧疚,我已经与日本的最大财团联姻,以发展聂氏,我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名分,而所幸的是她并不介意,只是正因为如此,我对她的愧欠更深。那个阳光下天使般的笑颜在我的心中摇晃了太久,现在真实的拥有和幸福让我沉醉,只是,过多的爱恋与深情,让我们都忽略了一些东西,而这样的忽略,终于导致了无法弥补的悔恨。
宁星看着我们的眼神里,开始多了一些情感,痛苦的,挣扎的,而我们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不曾注意到。风暴一波波的袭来,聂氏在我的手中不断的扩展之时,由于和方氏的几个大项目上的竞争落败,而严重的亏损受疮。而就在我毫无对策的时候,一个突然的想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有些忐忑的,我找来了宁星和她商谈了此次的计划,如果她不同意,看在宁月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强求的。只是她看着我,半晌过后,却是毫无异议地点了点头,然后静静的,她转身离开。那一瞬间,仿佛错觉般,我从她身上感到了几近窒息的悲伤,强烈的,致使我的心,也抑不住的疼痛起来。
那一次转身,终究注定了我们毕生的错过。
她开始不断地汇报着,方誉行已经完全的信任她了,方氏有和某个公司合作的意向,等过段时间会向方誉行提出进公司帮忙,到时候再查找更多的资料,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得到她所传来的消息,我的心中并无喜悦,甚至有难以控制的怒意,特别是得知她和方誉行之间的进展时,我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和计划。
直到一次我遇到了暗杀,附近只有方誉行和她的住所的情况下,我逃到了他们的别墅中,最终被方誉行所救。而这件事后,我的心也越来越忐忑,脑中满是宁星和方誉行住在一起的画面,逼迫得我几近疯狂。
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不安,一个月后,宁月告诉我宁星离开了,然后她替宁星转交给了我一个红色的盒子和一封信。信上写着:誉行救了你的命,聂家这二十年来的养育之恩我已算是还清了,我再也不欠你什么了,我曾经执著地爱过你,现在也终于不爱了,祝你和姐姐幸福,现在,请放我自由,让我安静地离开,再见,请看在誉行曾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不要再算计他,这是我最后的请求。再见。
娟秀的字迹,娟秀地写着,再见。
我不该觉得心痛的,可是我的心剧烈地疼痛了起来,颤抖地打开那个红色的盒子,一只青绿色的翡翠手镯静静地安躺在那里,那一刻,一切都突然间的明朗,而一切,也终于再也来不及,是我亲手把她送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是我亲手扼杀了我们的爱,是我,让我们终究错过。
“一定要带着它,这样我就再也不会哭泣。”
碧绿的翡翠玉镯,印着红色的丝绒安然地躺着,而我终于流下了二十年来累积的泪水。
恍惚中,那个天使般的身影依旧摇晃在眼前,可是我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忘记了这世界上原有一对手镯,也终于忽略了我想要的那一只,静静地带在了不曾置于我眼前的左手上,直到它被摘下时,我才追悔莫及,可惜那只手镯,再也回不去了。
她终于不爱我了,在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的时候。
四年后,宁月怀了我的骨肉,我不尽的呵护着她,让她住进了聂宅,只是每每的看见她时,我总是会想起另一个身影,在金色的阳光下看着我,天使般的微笑。她说,祝你和姐姐幸福。
宁星,我现在很幸福,而你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思念吗?
原来一次又一次的相逢,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宁星,这是错过,还是过错。
宁星 宁月
宁星
我在夏末的时候回到了阔别十五年的孤儿院,然后我用身上的积蓄买下了拥有者因方誉行改变计划而未卖出的土地,不可否认,虽然是作为故意接近方誉行的借口,但我也同时存有私心。之后我把地契交给了院长,一个正直而内捻的年轻人,也是当年收留我的老院长的儿子,可以算是继承父亲的遗愿。
我开始在这里教书,带着近三个月的身孕,孩童脸上纯真的笑靥和同事及院长的照顾关心使我满足而温暖。我渐渐试着去淡忘那些过往和纠葛,近似自我催眠。
我知道私底下还是有人议论,议论我肚子里的孩子,议论我的来历,我淡淡的笑而置之,一天院长问起我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的丈夫在我怀有一个月身孕的时候因意外而死掉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我,为触及我的伤心事而感到抱歉,我表示不在意地笑着向他点点头,我说:“现在我只想顺利地生下孩子,并抚养他长大。”
我曾经爱过两个男人,一个,他爱上了我的姐姐,而另一个,他爱的并不是真实的我。
这是两段都没有结局的爱恋,没有结局的,我亲手结束了它们。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却深深伤害我的男人,还有那个深爱着我的,而我却没有资格去爱的男人。他们曾这样深刻地印在我的生命里,而现在,已经从我的人生中彻底的消失。
只是在不自觉间,我开始爱上纯白无暇的百合花,而方誉行留给我的项链,我一直都未曾摘掉。越是努力地想要忘却,越是陷入疯狂的思念中,无法自拔。我给了他一个假象,却陪进了真实的自己。每当他俯在我耳边,说“宁星,我爱你,你纯净美好得让我心疼。”时,我的心都仿佛被刀锋划过般,无法抑制地疼痛,那是比看到聂施海和姐姐在一起时,更深刻的悲伤。我开始想念他的温柔,他的执著,他疯狂的深情,即使,那些都不是因为真实的我。我开始时时刻刻地想念。
对于姐姐和聂施海,我也开始衷心的祝福,那曾经的一对手镯,导致了我十多年来的沉沦,也许他已经不再记得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也不再记得这只玉镯,但我还是还给了他,而另一只,我早已经给了姐姐,单方面的爱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也许我早就该退出。只是一味执著的爱恋让我想为他做更多更多,而现在,那里再也没有了让我牵挂的理由。
一切都结束了,在还未来得及开始的时候。
四月明媚的春光里,我肚子里的宝宝即将出生,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的心中,只剩下即将成为母亲的喜悦,那是一段痛苦且艰巨的过程,我流了很多的血。手术完后我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我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住了,那一刻我叫来了守在门外的院长,拖他照顾我的孩子并将项链取下,交与了他保管。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开始渐渐地睡去。梦中,誉行的身影满满的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和他一起的那一段时光不断地在我脑海中回放,对不起,誉行,这样的欺骗了你的爱,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伤害,请原谅我必须要离开,请不要再执著于你心中那虚幻的纯净百合。
誉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