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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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 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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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姚长雍转个角看不见了,金穗这才猛然记起,她本是要客气地留姚长雍吃晚饭的,顿时有些懊恼,一时也忘了方才诡异的气氛。其实,她也说不明白是以怎么一种心情去面对姚长雍这副教养子女的态度。

姚长雍前脚刚走,黄老爹便后脚回来了。

黄老爹一通自责,极力安抚:“穗娘儿,是爷爷没考虑周到,还好今儿的姚公子过来了。要真让那些地痞流氓闹出啥事儿来,我就要后悔死了。穗娘儿,你没吓着吧?‘

“我没事儿,爷爷。姚公子来得及时。且昨儿的欢大奶奶留了四个护卫,我只躲在屋子里,他们进不来呢。一会儿我让贾娘子做些好吃的,爷爷请护卫大哥们吃几碗酒。”金穗望着黄老爹稍显疲惫的面容,心疼极了,极力转移黄老爹的视线。而且,她今天确实没吓着。几个地痞罢了,如何能吓得着她?

黄老爹深深看了几眼金穗,见她确实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说道:“明儿的。我就不去姚府了。先买几个可靠护院,不然,我这出去了,总担心你在家里有个啥事儿,也没心情做事儿了。”

梁州是姚家的地盘,姚老太太把梁州看得如铁桶一般。傅池春轻易插不得手,因此,黄老爹才松懈了金穗的安全问题。再者。傅池春这些日子因着阿芙蓉暴露的缘故,在伯京里焦头烂额,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打压姚府。

不过,今天这事儿让黄老爹明白了。“梁州居,大不易”,住在哪儿都有风险,那些污糟事儿总少不了。

当下和金穗商量买多少护院,把家里家外的人手都添置齐全了,他也好安心做买卖。

金穗要种薰衣草和辣椒,极力建议黄老爹先买些田地。黄老爹伺候庄稼十来年。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情谊,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两人商议完,金穗见黄老爹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才把事发时几个婆子的表现描述了一遍。黄老爹点点头道:“这几个护主儿的婆子小丫鬟不错,你都留下来,索性咱们的院子大,总有用上她们的时候,养着就先养着呗。能做事儿的人多,但能成事儿的人却没那多了。”

金穗应了,然后说道:“爷爷,贾娘子的男人子女还在李牙婆那儿,李牙婆答应给我留着的。我想着,薛大算家的、戴鹏媳妇儿等人,她们的丈夫子女却不晓得是不是也卖在了牙行里。要是能买齐整的几家人,又能做事儿,又能安他们的心,不必担心他们心里生了别的想法。且爷爷以后真忙起来,少不得要人手四处打点跑腿的,除了护院,爷爷身边也该有几个能办实事儿的人才是。”

金穗一提,黄老爹也道:“难得你能想得这远,把以后的事儿都想上了。我正觉着身边儿只一个山岚,人手不够,索性照你说的,都买了回来,免得等用的时候才短了人手。”

两人又商议一番,眼见天黑了,金穗正要叫月婵摆饭,四邻们这时候纷纷登门表示慰问。黄老爹虽然生气事发之时,邻居们竟然不顾金穗一个小孩子独自在家的恐惶,没能出面说几句话撑场面,但到底他们不过是才来的稻香里,邻居们不敢沾染他们家的事儿也是常理。因此,黄老爹仍和和气气接受了大家的安慰。

因姚长雍亲自上门为黄家做主,四邻们了然黄家与姚府关系好,不只是脸面上随便说说的好,而是真的好,对黄老爹就格外热情,甚至几个妇人到了后院好生搂着金穗喊了一通“可怜见的女娃子”,并邀请金穗到他们家玩耍。

金穗窘迫地应了下来,“玩耍”这个词离她好遥远。

等众人渐渐散了,黄家乔迁宴客那日与金穗说话的老妇人拉着金穗的手,一遍一遍地拍着,因年纪大了,也不避嫌,眼中尤带一丝愤然,和黄老爹说起前事:“我今日才回来就听了这糟心事,要是早些回来,小女娃也不必遭这样的罪。黄老太爷,这宅子往先的事你该听听的。”

黄老爹忙请教是何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老妇人把那日连年余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这宅子收到官府了,可那胡大不甘心,不敢明目张胆地跟官府对上,却是在院墙上刨个狗洞,就睡在前院的枣树底下,还寻了一帮子混混乞丐吃喝玩乐,占山为王。有段日子我们还以为这宅子闹鬼呢。后来还是那胡二麻跟他妹妹报官,打了一顿板子才算完。胡大却放话说,以后谁都别想住进来,不然他定闹得宅子的主人不安生。”

“胡大”正是那个高个子乞丐给自己起的名字,原本胡大没有名姓,是他自个儿冠了胡老夫妻的姓氏。

老妇人叹了口气,接着道:“常常领了一群乞丐四下里晃悠,走到哪里不讨嫌?过了两年才消停些。这都好几年了,原以为胡大不过随便说说的,却是真个闹将起来。如今看来,胡大竟然混成个乞丐头子。真是……胡老夫妻若泉下有知,只怕要后悔当初可怜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人。”

黄老爹沉默了会儿,抱拳笑道:“多谢蒋老太太解惑。不管咋说,给穷人施舍馒头是造化,虽有这些污糟事儿留下,却不能掩盖胡老夫妻是真正的菩萨心肠。”

老妇人姓蒋,家里几个儿子常年走商,这些年渐渐发达了,人都称呼一声蒋老太太。因家里只有几个媳妇,老太太最爱四处管闲事,凑成了好几对年轻夫妻,每年春节都有人上门走媒人礼,在稻香里颇有些威望。

黄老爹面无忧色,蒋老太太心定了定,仍是担忧地问:“黄老太爷瞧着,这事可怎么了呢?胡大讨人嫌,真个把他扔到城外才是痛快呢。”

黄老爹轻笑,原来蒋老太太打的是这个主意,从黄家借姚府的手彻底收拾胡大。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胡大这个事儿得一次性解决,不然,三天两头地来骚扰,那才叫人头疼。

黄老爹没有立时回复,只说:“老太太且宽心,既然这座宅子有了主儿,官府不会坐视不理的。”

送走蒋老太太,金穗愉快地用晚饭,黄老爹则请姚府的护卫们吃了两壶好酒。夜里,金穗揣着心思而眠。

第二日,有黄老爹这个成年的正经主子坐镇,李婆子带了人来,黄老爹亲自相看,买了十来个护院,又将戴鹏媳妇儿、薛大算家的、王勇家的、李三桂家的,这四家人还在李牙婆和另外三名牙婆手中的全部买了下来。三个婆子和戴鹏媳妇儿千恩万谢地磕头,起身后眼眶还红红的。

四人中戴鹏媳妇儿年轻些,这四人皆是识时务之人,懂得抓住时机博取主家的好感。

买了四房人,人手一下子宽松下来,金穗又留下两个浆洗上的婆子,剩下的两个婆子和几个小丫鬟都退了回去,全部赏了钱。几人心里虽有些难受,但她们本来就是按照大户人家婢仆的标准培养的,牙婆们给她们灌输的也是这种思想,故而,当下欢欢喜喜接了赏钱跟牙婆回去,等待更好的机缘。

姚老太太和文太太都遣了人来问候,因都忙着,没有亲自过来,金穗不好上门打扰,只在家里认真为入学堂做准备。

时间赶得紧,金穗只粗略安排下各人的职务,剩下的都交给月婵打理。月婵在楚王府的时候便是管着一整个院子,很快安排得井井有条,还有闲余时间日日督促金穗读书。

文太太离开梁州的前一日请金穗和黄老爹中午去吃酒席,请黄老爹不过是客气话,黄老爹以姚府有请给推辞了。

同座的有文家的老姨太太,文太太存着让金穗和老姨太太亲近的心思,饭毕,找个借口把老姨太太留下来,几句话就转到了乞丐围聚稻香里的事情上。

第282章 托付

说罢,金穗看向月婵。文太太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月婵身上。

月婵笑了笑,给几位主子各沏了一盏茶,说道:“那奴婢就当一回说书的女先儿了。”

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文太太向来爽朗,也是个爱热闹的,笑道:“你要是说的好,一会儿有赏,说的不好,也有的罚。”

月婵福礼,道:“奴婢献丑了。那晚上过后的第二天,宋牙子过来赔罪,说是胡大其人他没打听清楚,是他的错,和姚府上的周大管事一同料理的。那胡大前几年不过是个小乞丐,后来不知怎么出息了,混成个乞丐头头,还自封了个丐帮帮主,城东这一块的乞丐窝里,他是老大……”

“丐帮帮主”四个字让悠闲喝茶听说书的文华笑喷了。文家老姨太太本来半阖眼打瞌睡,这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文太太嘴角绷不住也笑了,金穗则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呱呱呱”地飘过。

“胡帮主”跟金庸的“乔帮主”相比,那可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她默默地回忆那日偷瞄门外的情景,“胡帮主”个子高高的,浑身脏兮兮的,但确实是比别的乞丐穿得要好些。因他满头乱糟糟的头发,金穗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留有印象的,不过是胡大眼中满满的挑衅和不甘,以及望向黄家大门时闪过的贪婪。

月婵等几人情绪稍微平复,故意称作“胡帮主”,接着道:“因胡帮主健壮,出去讨饭时,讨不着可怜,胡帮主就以欺凌弱小乞丐为生,时常打架斗殴。也是不打不相识,胡帮主偶然结识城里的一帮地痞子。两下里是地痞配无赖,在城东的小铺子里收保护费。”

金穗几人见月婵说得有趣,纷纷笑作一团。文华急着问月婵“后来呢,后来呢?”

月婵笑道:“后来啊,周大管事和宋牙子联手查清了这些事,报到衙门里。胡帮主那日晚上来我们家门口闹,就挨了一顿板子,县太爷听说胡帮主还有更可恶的,直接又打了好一顿板子,让人扔出城外,勒令不许他再踏进锦官城一步!”

“胡帮主这回可做不成帮主了,真真是活该!不过。月婵姐姐。那些骚扰城东小铺子的地痞子又是怎么处理呢?地痞不同乞丐。扔出锦官城可不妥。”文华勤学好问地问道。

月婵道:“自然也是打了板子的,他们跟我们家没相干,所以,后来怎么样奴婢却不晓得了。横竖那胡帮主再不能来我们家找茬。”

文华也就不再问了。和金穗、文太太就着“胡帮主”的事儿取笑一阵子,又叙起别话。

金穗对古代的身毒完全没有了解,遑论其他一些小国了,只嘱咐道:“我也没啥好东西送给文姐姐和文伯娘的,只提醒一件,圣人说‘入乡随俗’,我觉得很有道理。文伯娘和文姐姐但凡去哪国,早早买些书来看,了解下当地的风俗习惯总是没错儿的。我往日看杂书。那边的国家极为信仰宗教,不像我们这儿,信啥神只信在心里,别说因信仰不同而打仗了,便是连嘴仗都没有的。”

文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经金穗这么一提醒,她恍惚记起前些日子慕容霆带的一些史官谈起边陲外某些小国打仗,正是因一方不敬另一方的神明。因金穗这番话,她对金穗又有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文太太暗道,黄家姑娘瞧着一团孩气,童言稚语,却每每说到正点子上,真真生了一副玲珑心肝儿。又为金穗庆幸,亏得黄老爹发达了,不然这么个品貌的人儿,将来不定要要怎样磋磨呢。

月婵在一旁听了,愣了愣,认为金穗说的在理,但她不懂这些,见文太太点头,满脸赞同的神色,她的脸上便露出几分骄傲来。

文华正经的诗词都不爱读,别说看些杂书了,闻言,惊奇道:“还有这回事儿?我头一回听说呢。”

金穗胡乱搪塞几句:“我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不过是些野史罢了。我想着,我们兖州和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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