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亲,且姚府三番四次罔顾她的好意,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不由地起了报复的心理。心里的天平倾斜之后,姚太后就想着怎么给傅池春讨回公道,给姚府一个教训。
夏公公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陈年旧事:“太后娘娘,梁州有名的嵩云寺有得道高僧曾为姚四爷批命,让姚四爷最好不要离开梁州,否则将遇险境。九年前,姚四爷停脚兖州,不慎落水,性命危在旦夕,最终被黄氏的母亲所救,七年前,姚四爷再到兖州,接黄家祖孙俩到梁州。一路上有慕容世子相伴,更是险象环生,但也安稳无忧地到了梁州……所以。那老僧人的话竟不知真假了。”
姚太后听了却很生气,姚老太太当年弄这么一出。她就疑心是否故意让姚长雍避开傅池春,把傅池春当做洪水猛兽了,她亲生父亲为了亲生母亲的情分,为姚家在金玉满堂当牛做马卖命那么多年,若真是贪图富贵之辈,怎会舍近求远放弃爵位呢?
这么一想,傅池春曾经在姚太后身边灌输的思想便发挥了作用。她母亲是庶出女儿,姚老太太定然不喜她母亲,才会对父亲存有偏见,进而不待见傅池春。连带着不待见她。
人的思维一旦扭过来,加上丰富的联想,那是很可怕的。姚太后把以往所有事串联在一起,越发认定居心叵测的人是姚府,傅池春这个受害者是无辜的。毕竟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傅池春,而不是姚长雍,至于躺在姚家祖坟里的姚伯良三人,早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她狠咬银牙,压抑着心底的惊涛骇浪。面上却平静地说道:“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老僧人的话听听便罢了,怎可当真?”
夏公公隐去唇边笑意,口中附和,心中却惊喜,看来,姚太后受傅池春昏迷的刺激,把姚家给恨上了,他暗暗祈祷,傅池春那个过河拆桥的白眼狼永远不要苏醒才好。
“太后娘娘英明,皇宫汇集龙气,最是人间正气之地,求神拜佛,把出家人的话奉为圭臬,是乡间妇人求而不得才会有的举动。”
这一句话把姚太后捧得极为舒坦。她是天下至尊的母后,只有别人求她的,没有她求人的,所以,她再也不会奢求姚家能放下对傅池春的隔阂。
旁边的杨公公想说什么却蠕动了下唇角,最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他是趁着夏公公被贬的机会上位的,方被绥平帝罚过,费了牛劲儿留在姚太后身边伺候,没被赶出去,却失去了绥平帝的欢心。加之夏公公重新得宠,他如今的位置不上不下,委实尴尬。
姚太后和夏公公等待时机,姚府众人也收到了傅池春昏迷的信儿。
金穗此时正在整理珠宝首饰店铺管理的心得,锦屏幸灾乐祸地报告完退下去,她不由地看向姚长雍,狐疑道:“长雍,这事儿不会是你干的吧?”
“我看起来很无聊么?”姚长雍失笑,来到金穗的桌子旁边,见金穗未阻止,便随手翻看她整理的心得体会,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言语之间坦坦荡荡,“慕容世子和今上达成协议,其中有一条便是,今上会限制傅池春的行动,禁止傅池春进宫见太后。而我们得保证在姚太后有生之年,不主动谋害傅池春的性命。傅池春虽是今上的亲外祖,可今上心里认可的外祖父却是太后的养父,我们姚家人。再者,傅池春屡屡把今上的母后当枪使,今上怎会对他毫无芥蒂?”
金穗望着自己整理的手稿,心不在焉地捋顺思路,绥平帝与慕容王府达成协议,那该是在慕容王府出手之后,也就是在姚太后的旨意到达梁州之后。没了自由的傅池春,仿若老虎没了牙,不会对姚府产生任何威胁,且傅池春有脑疾,时不时发作,傅池春如此活着,跟活受罪没区别,比直接给他痛快一死更为折磨。
所以,姚长雍没必要画蛇添足谋害傅池春,若真个是他干的,反倒惹皇帝猜忌。
“那傅池春昏迷,真的是意外么?”金穗怎么也不相信是意外。
哪里那么巧合,傅池春出门时没事,回府上车时偏偏车辕断了,马车晃了那么下,他就磕破了脑袋。且傅池春被软禁之后,出来放风,身边跟的应该有绥平帝的人,那马车出入都有人检查,不可能车辕有问题检查不出来。
“谁晓得呢?也许,是上天看不过眼,知晓咱们没法子弄死他,把他这个祸害给收回去了。”姚长雍摇了摇头,笑意盎然,他动不了傅池春,有这么场意外更好,省得傅池春再做什么对姚府不利的事,惹得他跟绥平帝、姚太后翻脸。
既然不是姚长雍做的,金穗也不多想,翻看日历,眸色微微淡了下,说道:“三日后是老爷的祭日,今年是做道场,还是扫墓祭拜,须得跟太太请示。不如待会儿咱们去福熙院请晚安,顺道在太太那儿蹭饭?我记得太太的小厨房有道爆炒龙虾仁儿,做得极为可口,馋了我好些时候。”
“好,得了机会让我们院子里的厨娘,去跟福熙院的厨娘学学怎么做爆炒龙虾仁儿。”姚长雍神色瞬间变得黯然,想起傅池春的昏迷,心情又变好了些,道,“太太往年这几日常常不痛快,穗娘儿,若得空,多和太太说说话,太太是个没坏心的人,以前的流言,你莫放在心上。”
年年这几日,姚大太太格外暴躁和忧伤,金穗相陪,正好趁机修补婆媳关系。姚长雍可谓用心良苦。
“嗯,我晓得的。这就去吧,手上的事永远做不完,今儿做得差不多了,明儿再做。”金穗收拾了桌面,把重要文件放起来,特别重要的直接锁在铁柜子里,等会儿他们出去后,锦屏她们自会进来清洗毛笔等。
收拾完,二人相携到福熙院,院门口有几个婆子守着,进了院子,里面却没人看门,金穗只当是快到摆饭时间,都去忙了,也没在意,正要让晓烟去找个丫鬟来问,以免不尊重,却听到正堂传来说话声,而且夹杂了男声。
既然在正堂,当是有紧要事,姚长雍道:“想来太太在谈紧要事,晓烟就别去叫人了。”
晓烟忙乖觉道:“四爷,四奶奶,两位主子今天在福熙院摆饭,奴婢先去大厨房交待一声,以免银屏、甘草她们拿了份例回院子,再送过来,岂不是饭菜凉透了。”
金穗点点头,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晓烟跟在锦屏和银屏身后有压力,也变得聪明伶俐许多。
晓烟退下去,姚长雍指了一簇花,正要与金穗去赏花,福熙院正堂却传来一阵茶碗碎裂的声音,姚大太太的声音隐约传来:“……人没死,你……有脸回来见我……”
金穗心头陡然一跳,有个不好的预感,抬眼看姚长雍,姚长雍俊眉蓦地皱起,眼中流露出怀疑。
“去看看。”姚长雍轻声丢下这三个字,率先走到正堂门口,并没有因着里面的人是他母亲,而避讳金穗。
姚大太太的声音越发清晰,大概是笃定院子里没人敢进来,便没控制声量,渗着森寒之意:“……那姓傅的是个狠角儿,这回没死成,万一哪天醒来,反扑的会越发厉害,这头白眼狼,糟心烂肺的狗东西!怕只怕,等他醒来,会直接对付长雍。”
姚大太太冷漠地瞅着地上跪着的人,眼中闪过懊恼。
“太太息怒,是奴才办事不力,奴才愿意将功折罪,再入傅家,杀了傅池春!”
“王善,委屈你了,唉,你放心,等傅池春一死,我就送你和吴家姑娘离开大夏,以我姚府名义在外经商。说起来,我身边得用的,只有你们一家人了,祝掌柜得了老太太的青眼,反倒把我放在后面。”姚大太太语气有些自嘲,嗓音软了下去,不像方才那么冷漠森寒。
第473章 贤妻
王善沉默须臾,说道:“太太安心,祝掌柜始终把太太视作主子的。这回若非有祝掌柜遮掩,奴才哪里能平安回来梁州。”
“你说的倒也是,人不能太贪心。”姚大太太只是可惜祝叶青那么个人才不是在自己手里绽放光彩,叹了声,神色忽地一凛,“王善啊,那傅池春的养子可不是善茬,向来工于心计,傅池春的养女也是个狠毒心肠。你,若是得了便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顺便处理了他们!”
王善的身子一颤,手掌有些发抖。
“当然,一切以性命为先,总归他养子养女还未对我们府上造成实质伤害,倒也不急,以后我自有法子收拾他们。”姚大太太怕逼急了王善,临时改了口。
“奴才省得了,会尽力而为。”王善想了想吴家姑娘,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姚长雍和金穗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盈满不可思议,难不成真是姚大太太派人做的?
姚长雍轻咳一声,姚大太太陡然一惊,喝问:“外面是谁?鬼鬼祟祟的。”
王善迅速从地上打个滚敏捷地跳起身,一脚踢开门扇,手指掐向对方的脖子。
“太太,是我!”姚长雍镇定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躲闪。
王善见是姚长雍,显然松了口气,赶忙收回手,恭敬而惶恐道:“四爷恕罪,奴才不知是四爷。”
“无碍,王善,你的身手很好,和巫秀相比不遑多让。”姚长雍眼中赞赏。
“奴才的三脚猫功夫哪里能跟巫大人相比。”王善谦虚道,心下忐忑,瞥了眼姚长雍身后面色无异的金穗,不知方才与姚大太太的对话这两位小主子听去了多少。
金穗朝他一点头。王善侧身,姚长雍和金穗前后脚进门。
姚大太太舒口气,颦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原是来跟太太请晚安的。想在太太这里蹭顿晚膳。”姚长雍说着,和金穗上前见礼。
姚大太太请二人起身。神色略显不自在,迟疑道:“长雍,长雍媳妇……你们等多久了?”
姚长雍看了眼姚大太太,视线扫过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王善,说道:“来了有一会子,听到太太砸了茶碗,怕有事。故而上前听了两句。”他攥了攥拳头,心情复杂。
姚大太太让王善和金穗先出去,忽然就落了泪下来:“长雍啊,母亲心里苦。那姓傅的狗贼,算计姚府便罢了,连你房里事都要算计,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下去!一旦傅家养女进了我们家的门,咱们家。可就永无宁日!母亲除了下狠手,别无他法。”
姚长雍有些不忍心,姚大太太的确有私心,那便是阻止傅柳梢抢夺她主持中馈的地位,但姚大太太也的确是在为他这个儿子着想。不然的话,她直接杀了傅柳梢便是,何苦犯了姚太后的忌讳去杀傅池春。她深知,傅池春才是那个罪恶的源头,杀了傅池春,姚府才能有安宁的日子。
姚大太太这是在走钢丝绳,铤而走险。
“太太,这些事该是儿子为太太解忧,却是让太太殚精竭虑,都是儿子的罪过。”姚长雍感觉十分惭愧,他成长得太慢了,若是早生几年,未等傅池春羽翼丰满便把傅池春扼杀在摇篮里,哪里会任由得傅池春猖狂。
姚大太太印印眼角泪痕,红着眼道:“长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傅池春到底是皇帝的亲外公,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母亲虽是妇道人家,这个道理还是懂的。若是姚太后能耐查出来,我以死谢罪便是,也省得有个人天天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家,就等着瞅空子扑上来咬一口。”
言罢,姚大太太的眼泪又滚落下来。
“儿子是男子,是一家之主,如何能让太太担责。太太且听我说,傅池春那里不能再有动静……”姚长雍重复一遍在书房对金穗说的话,又道,“今上瞧着是不会深入追究的,就怕太后那边紧咬不放。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