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霆轩冷冷地说,“想找揍就继续胡说八道。”
“开玩笑而已。”向皓举手投降。在这关头他不能得罪堂兄。还得指望他挡住陆信诚。向皓转过身体漫不经意地看过去。看清来者是谁时,不由怔住。怎么会是她?
梁意珂目光对上向皓,心底的一块地方慢慢碎裂。
一位嚣张跋扈,一位温文尔雅,相反的两个人。就算姓氏相同,也不会让人联想在一起。现实永远比你以为的更加残酷。命运再度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弟弟带给她灭顶灾难,她却从哥哥身上找到慰藉。
还真是讽刺!
向皓傲慢,嫌弃的表情,对梁意珂说,“之前我太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搭上我哥。”
梁意珂冷冷地看他一眼后,对向霆轩说,“原来他是你弟弟。对不起,这顿饭我实在吃不下,先走了。”
向霆轩看到他们互相交视的瞬间就发现不对劲。他们似乎早就相识。梁意珂已走远。向霆轩情急之下,快步上前拉住梁意珂,“我送你。”
梁意珂挣脱他的手,疏离地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会走。”
向霆轩怔住,印象中梁意珂永远善良可爱温暖且语气柔柔的。而刚刚那个瞬间,展现出的是完全陌生的她。
梁意珂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迈出川味喽的大门?她越来越退化了,竟然对向霆轩发脾气。明明知道向皓跟向霆轩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向皓再坏,也不关向霆轩的事情。可是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戾气。
原来她一直都是被困在叫做现实的囚笼里,连一秒都不曾成功逃离。更可悲的是,她以为的朋友竟然是向皓的兄长。
陆信诚接到林宛雪的电话很是意外。
“我在事务所的快餐店。出来见一面。”
“有事吗?我现在很忙。”陆信诚正在加紧找可以堵住向皓之口的方法。
林宛雪说,“向皓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到。”挂上电话,陆信诚后仰在椅背上,沉思良久后,才起身离开办公室。经过上次的教训,向皓居然还乐此不疲,拿女人做报复他的道具。他或许就不该手下留情,留下他这个后患。
只不过当下,得堵住林宛雪之口。
快餐店内一角,林宛雪向陆信诚招手,等他过来,指着桌上的套餐,“味道还不错。”
陆信诚没动筷子,“你想怎么做?”
“别跟梁意珂结婚了。”林宛雪一动不动地望着陆信诚,“你不爱她。那孩子是向皓精心布下的局。那晚梁意珂她吞得根本不是避孕药。”
陆信诚一惊,想不到向皓还留有这么一手。怪不得他能第一时间得到梁意珂怀孕的消息,肯定是派人暗中监视了她。但陆信诚是不会先自乱阵脚的。他从容地回道,“那又怎么样?她怀孕是事实。”
“你难道真糊涂了吗?”林宛雪急了,“要是你们真把婚事大告于天下。你就等于永远要受向皓的威胁。他有多卑鄙,你比我更清楚。到时干妈,干爸怎么办?陆家怎么办?这些不值得你深思吗?”身在高处的人家更经不起蜚语流言。拥有的越多,跌得就越重。
陆信诚回答,“我的决定从不会更改。”
“你究竟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林宛雪不能明白,“如果说你们相爱,也就罢了。现在不过就是她怀孕罢了。从前也没见你对哪个你睡过的女人格外开恩过?为何这次例外?偏要毁掉你自己,才甘心吗?”
“你把向皓想得太强大,把我想得太懦弱。”陆信诚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向皓直接不是退让就能解决的。更重要得是我想保护梁意珂。我希望你不要拦在中间,变成我的敌人。谢谢你请的这一餐,也谢谢你上次的蛋糕,味道很好。”临走前,陆信诚有意耍了个小小的心机。
林宛雪苦笑,她怎么能不明白陆信诚的意思?他在告诉自己,别犯错影响两人间暂时还算融洽的关系。
下午两点开始,晴朗的天气突然转为阴沉沉,天空大块大块的黑云,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夏日里最常见的雷阵雨。
梁意珂站在阳台吹风,屋内空气闷闷的。脑袋里糊里糊涂,一片浆糊。
门铃响起。梁意珂以为是陆信诚忘记带钥匙,直接开了门。来人却是向霆轩。他一脸的沉重,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深沉而歉疚。梁意珂当下就明白,他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默默无言的对视。向霆轩先说话,“我都知道了。”
梁意珂表情未变,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保证向皓不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向霆轩眼中微微含有水汽,嗓音微颤,“那个人是陆信诚,对不对?”
不知为什么,梁意珂的眼眶也跟着红起来,泪水慢慢盈眶。
“傻瓜。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带着人生最大的梦魇同床共枕。你不怕永远失眠吗?”向霆轩对梁意珂的遭遇心疼万分。在他的威逼,向皓吐出所有的事实。每听到一句,他的心就像被人扎上一刀,直到最后,他已痛得毫无知觉。中午,他还教训她不知烦恼为何物?原来无知的是自己。小小年纪的她受了如此大的苦。
“你走吧。”梁意珂有些哽咽,“我不要你替你弟弟做出补偿。”
“我不是替他做,而是看不下去。”沉稳的向霆轩忍不住爆发出来,大声说,“我跟夏如诗的事情对你没有一点点的触动吗?是,孩子很重要,家长也很重要。但是守护重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以牺牲另一件重要的东西为代价。你以为只要结婚就能粉饰太平了吗?万一真相曝光或者你有天后悔了,想离婚了,不是还得重新经历这些?”
“我……?”他的每句话都对。梁意珂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陆信诚的突然出现搅乱她所有的打算。她也只能一步步随着陆信诚而动。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一步,再不能全身而退。
“还有为什么忍气吞声,放过他们?”向霆轩说,“你吃的苦,受的罪。谁说可以一笔勾销?陆信诚也好,向皓也罢。他们都要为犯下的罪付出代价。要是你怕被曝光,那我来安排。”
向霆轩手温柔地放在梁意珂的头顶,轻声却坚定地说,“如果你敢说你不恨,那就当我什么话都没说过。”
温热的眼泪从眼中大颗滚落。梁意珂蹲在门口,伤心得嚎啕大哭。时光倒转,河水逆流,又回到那个不堪回首的早晨。她带着一身狼藉,压抑住悲痛绝望的心情。只是这次,有人告诉她,他可以替她打抱不平,为她伸冤。
可是毕竟时过境迁,一切都已改变。谁都不是从前的自己。她不是,陆信诚也不是。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隐藏得委屈发泄个够,梁意珂才停止哭泣。她抬头,眼睛肿的像核桃,仰视向霆轩,哑着嗓子说,“太晚了,太晚了……??”
向霆轩也蹲□体,平视她,“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长你十余岁,就有责任把你从歧途中拉出来。”他目光穿过她,看向客厅,“我真是后知后觉到可悲。明明知道陆信诚就住在这一层却从来没把你跟他联想到一起。”向霆轩慢慢拉梁意珂站起来,“我跟你一起收拾,立刻搬出去。既然知道了,我不能再置之不理。”
梁意珂愣楞地看着他,眼角仍挂着颗泪珠。
向霆轩难得粗野的语气,“别傻站着了。你脑袋里装的全部计划都要改写。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嫁进陆信诚那个人渣。”
半小时后,当梁意珂坐上向霆轩的车离开江景花园时,她还是跟不上现实的变化。她已经离开陆信诚的公寓了。该怎么办?到底是好还是更坏?一切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所有的事情又需要重新安排。
车窗外的雨势磅礴,整个世界被朦胧的水汽侵占,氤氲一片。一如她的世界。
第32章 变数——新家
雨天交通状况恶劣,车开了四十多分钟后,才驶入一处小区。梁意珂认出来是上次接美人夏如诗的地方。时间缓慢从指缝间溜过,她的脑袋却还是昏昏沉沉,无法理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将人生复杂化到这个程度,她也算是能耐的了。
向霆轩转动方向盘,把车徐徐停在车库里。下车拿出后备箱内的行李,见坐在车内的梁意珂犹在愣神,屈指叩了两声车窗,“到了。下车吧。”
梁意珂醒神过来,跟着下来走在向霆轩的身后,漂亮华丽的洋房,廊檐下摆着一整排精心呵护的盆花,妍丽娇美。
“密码是930621。”向霆轩边说边按下六位数字,“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如诗如果知道是你住的话,肯定会很开心。”他带梁意珂走到二楼的客房,问梁意珂,“怎么样?”
“很漂亮。”淡蓝色基调的房间,家具也是低调的米白,显得柔和安静。男女都适宜。
向霆轩指着床头墙上的巨幅水粉画,“她亲手画的。”
江南烟雨朦胧中的小镇,白墙黛瓦,青水蓝雾,意境缭绕悠远。以前也见过不少水粉画。梁意珂中肯地评价,“属于水粉画中的上层之作。”
向霆轩惊奇,“你会看画?”
“我从前学过绘画,不过远远不如她。”
“那我差多了,就只能分辨好看不好看。”向霆轩走到衣柜处拿出一套素雅的紫花白底的床上四件套,熟练地把床单重新换上,再换丝绵被褥的被套。梁意珂想过去帮他,被向霆轩拒绝,“这点小事,我来就好。”
梁意珂站在一边,看着他收拾。向霆轩是好人。梁意珂从第一眼就知道。可她才知道,沉稳精明的向霆轩竟还是个傻瓜,主动把她这个大麻烦护在翼下。“谢谢。”
向霆轩把套好的被褥叠好,对梁意珂说,“别再说见外的话。你看起来脸色有点差,要不要休息会?”
梁意珂点点头,“好。”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阵。一下午情绪大起大伏,整个人的精力被急剧透支。
向霆轩伸手夺过她握着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
“啊?”梁意珂愣住。
向霆轩解释,“为防止有人打电话过来,吵到你休息。等你睡醒后还你。”说完,他便退出客房,轻手带上门。
梁意珂没睡下,而是打开通向阳台的纱门,走出去。空气中满是水汽,稠密的雨线如雨帘般,梧桐树的宽大树叶被水冲刷得碧绿透亮。天空很高,老树很高,房屋很矮,视野很窄,更贴近地面的一切。跟江景花园顶楼完全迥异的风景。
她想到陆信诚。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离开。她似乎于情于理都该先告诉他。只是事发得太突然,现在的她浑浑噩噩,就算想解释也力不从心。还是睡一觉,神智清明后再说。
晚上差十分钟八点时,陆信诚回到家中,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他觉得奇怪,梁意珂这个时间点通常是在看电视,她从不会这么早睡觉。如果是晚归出去见朋友的话,也会提前跟他说明。
陆信诚心一慌,不会是身体不舒服了吧?
没换拖鞋大步走到梁意珂的卧室,愕然发现门呈大开状。里面黑乎乎。他手摸上门口墙上的开关,柔和的灯光照亮。等看清房间内的一切时,他整个人瞬间被僵住,就像被施展了冰魔法,急速从脚往头顶冷冻。深邃乌黑的瞳孔扩张,无法言语的震惊。
房间内属于梁意珂的私人物品全部消失,衣柜,梳妆台,书桌全部空空如也。又回到她入住前的原貌,也好像就不曾有人入住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