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意珂点头答应,“会注意的。”
“带你们看幅画,我很中意。”陆母的步伐停在一幅名为《晓风秋月》的画前,问梁意珂,“喜欢吗?”
清晨的风、熹微晨光、秋天的月高挂于空中、满树金黄的银杏树,浓墨淡淡,清冷却不会萧瑟,悠远神往的意境。兼工写意的画法,炉火纯青的技巧,迎面扑来自然流畅、酣畅淋漓的笔风。好的作品总是能轻易让观者在第一时间接受到画作的情绪。梁意珂不假思索地肯定道,“很喜欢。”
陆母看向陆信诚,理所应当的命令语气,“等会帮我买下这幅画。”
陆信诚愣了下,这才明白过来,母亲特地叫他来这里的缘故。被自家母亲算计,陆信诚当然不得有半点怨言,“好。”
陆母满意,“昨晚小雪跟你见面了?”
“你怎么知道?”陆信诚难掩讶异。
陆母叹息,指点迷津,“傻儿子。小雪是看在与我的母女情分上才去见你的。林家现在上下一致对陆家意见很大。林政齐会做得这么绝,一半是为小雪出气,还有一半是为华源的事情。小雪那头我帮你处理。另一半的烂摊子,你得自己收拾。”陆母停顿下,继续道,“最近一个礼拜,你爸要外出考察开会。我也得一起去跟太太团们联络感情,下午就要出发。总之你们两个可不要出任何岔子。”
为人父母永远会义不容辞地走在孩子前面,替他铺平道路。陆信诚感动,“知道了。”
陆母交代完儿子,再接着交代“媳妇”,“下次见面可不许再这么没精神。”
梁意珂慌忙点头。
“我得走了,还有点事要赶在出发前忙完。”陆母从包里拿出张事先写好字的纸条,塞到陆信诚的手里,“把画送到这个地址上。小雪母亲是这位画家的粉丝。”
两人一直把陆母送到车上才折返。
梁意珂幽幽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
“……”陆信诚轻拍一下她的头,“年轻不大,别随便学人装老成。”
“疼,”梁意珂捂住脑袋,瞪一眼陆信诚,“去买画啦。话说能还价吗?”
陆信诚噎了会,使坏怂恿道,“你去试试呢?”
梁意珂当真以为可行,见到负责出售画作的代理人,问好市面标价后。她果断地加了句,“你能给出的最低价是多少?”
那女代理人本来喜笑颜开的脸立刻拉得老长,热忱退却一大半。“小姐,我们这里是精品画展,价格是经过行业协会拍板定下的。”搞艺术的人向来清高自恃,最受不得这些亵渎艺术的行外人。尤其面前这位无知的小姑娘,简直俗不可耐。
被人不加掩饰地嫌弃,梁意珂无地自容的窘迫,扭头看向陆信诚希望他能打个圆场,没想到看到他努力忍笑的表情。原来陆信诚是知道不能还价的,不由怒从心来。冷静下心情,梁意珂掏出钱包拿出陆信诚给的那张信用卡,递给代理人手上,淡定而诚恳地挽回僵冷的气氛,“刚刚是在开玩笑,这幅画我要了,外加那幅锦绣牡丹。谢谢。”
代理人的面色终于回暖,和缓的说,“我们这里还提供包装送货上门的服务。二位请跟我来。”
梁意珂赞许道,“太周到了。”
女代理人走在前面,梁意珂与陆信诚稍慢一步。
陆信诚望着梁意珂,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耳侧,轻声道,“小玩笑而已。不要再生气了。”
“哼!”梁意珂赏给他个冷面。说得轻巧,丢脸的是她好不好。
到后间办公室,代理人拿出表格递给他们,“请填好这页资料。”
梁意珂接过来再不由分说地塞给陆信诚,使唤道,“你来。”
第二个报复来到。陆信诚苦笑了下,乖乖坐下填写。陆信诚抬头问梁意珂,“还有一幅画要送到哪里?”
梁意珂想了下,问代理人,“其中一幅能延后一周再送吗?”
代理人回答,“可以的,但需要收保管费。”
“钱没关系,”梁意珂相当财大气粗。梁财主指挥陆长工,“牡丹的那幅就写你家的地址。”
陆长工吃惊,“送给我妈?”
“是啊。就放在她丽舍坊的办公室里。”梁意珂始终觉得那间办公室过于素雅,需要再加副画用来点缀。刚好有看见陆母多看了几眼这幅画。陆母教的投人所好这招,她当场就学以致用。
听完陆信诚露出粲然的笑容,甚至一直保持到出门上车还不见隐去。
梁意珂古怪地看着他,“你到底在开心什么?”
陆信诚一本正经地敛起笑容,“没什么。”
才不买账。梁意珂用鼻音再次哼了声,表达强烈的不满。
陆信诚轻笑。贴心讨好母亲的梁意珂像极了名副其实的陆家新晋媳妇。当然这种想法他只能留在心底,说出来梁意珂又得更生气了。“现在去哪?”
“回家!”气鼓鼓的声音。
到家后,刚走进屋内,梁意珂蓦地转身堵住后面走进来的陆信诚,提问,“五子棋会吗?”
突然飞来这么个问题。陆信诚楞神半秒,“会。”国民游戏人人都能来上一盘。
“那好。”梁意珂指着沙发,“战前休息十分钟,随后在这里集合。”
“你有棋盘?”陆信诚问。
梁意珂嗤笑,“当然!”
看到梁意珂信心满满的样子,陆信诚自然也不敢大意。前三局全被他轻而易举地拿下。梁意珂的小脸垮下,泫然欲泣的委屈神情。陆信诚心猛地颤抖,不忍再下重手,再打击到她的自尊心。于是故意防水,于是顺理成章接下来的七盘他全是输家。
梁意珂望着记分牌上的正字,暗自窃喜。她收起棋盘,“好了。时间快十二点了。你现在差我四分是不是?”
陆信诚犹不知危险已来临,挂着抹宠溺的笑容,“是的。”
“那惩罚措施由我来定好吗?”梁意珂恳求道。
陆信诚中招,点点头,“没问题。”
送上门找虐的人,真不知死活。梁意珂立刻撤下娇弱的表情,快速地换上阴谋得逞的坏笑,“那我们现在来宣布惩罚措施。输的人走到外面对遇到第一个人说四声,我是笨蛋。”
“……”陆信诚看到梁意珂的阴笑,整个人顿感凉飕飕,他深刻有种被诈欺的错觉,试探地问道,“能不能打个商量?”
“可以啊。我很好说话的。”梁意珂说,“或者你对遇到的四个人,每人说一声我是笨蛋就行了。”
陆信诚无言,还不如第一个惩罚。丢脸也只有一回。被梁意珂连拖带拉地拽下楼,鉴于此地特殊。梁意珂决定到外面大道上实施惩罚。
说来也巧,走出正门外,往来人的方向一看,远远过来一位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的极品美女。梁意珂打量一番,由衷地对陆信诚,“三少,好福气。”
陆信诚冷汗津津,恨不得变异对翅膀腾空逃窜或者瞬间练成遁地术。
“想逃?别说门,窗都没有!”梁意珂凉凉地插了句,打散他的幻想。
陆信诚只能硬着头皮上去,主动走向美女。早死早超生。
美人看到迎面朝她走来位又高又帅的男人。有过N加一次被搭讪的经历,见惯风浪的美人还是眼睛一亮,难得遇见这样的优质男。她正激烈挣扎是否要装一下矜持再给号码。谁知那帅哥站定在她面前,歉疚地盯着她,然后一口气不停地连着说,“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是笨蛋我是笨蛋。”美人脸色阴沉无比,美目瞪大,“神经病。”
陆信诚敢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狼狈丢脸的时刻,赶紧灰头土脸地向美人道歉,“对不起。”尔后落荒而逃。回到捂住肚子,快要笑崩的梁意珂身边,“你满意了?”
梁意珂好不容易止住笑,朝他摆摆手,“先不急。我们回去再真正下一盘。”好戏还在后面。
陆信诚恶狠狠地说,“我可不再有意让着你了。”
梁意珂哂笑,“用不着。”
三局过后,陆信诚无一例外全部以惨败告终,盯着棋盘发怔,不敢置信,“你这么厉害?”
梁意珂自傲地说,“我可是所向披靡。得到省五子棋冠军的。不然没事身上还带副棋盘干嘛?”
陆信诚怒,“那你为什么装水平差?”
梁意珂得意,“这是策略啊。不然你怎么乖乖受罚?”
陆信诚默,女人真可怕。“那我们算扯平了。以后还是和平相处,响应国策。”
“谁说的?”梁意珂问他,“没听过一句话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陆信诚心有戚戚焉,“所以呢?”他更关心的是后面即将出场的话。
“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所以我的报仇也是从早到晚。时限是截止今夜零点。送给你个友情提示。从现在开始,你得小心!”
这就是威胁!陆信诚心想,梁意珂好可怕……还有零点快来吧。
第47章 爱意——旧事。
午后一点多,午睡中的梁意珂突然接到郭芷蔷的电话。听完之后,她待在房内,沉思半晌。再走到书房,在敞开的门上敲两声,对正在忙碌公事的陆信诚说,“出去散散步吧。”
陆信诚抬头,看到窗外阴沉的天空,犹豫地说,“……要下雨了。”
“雨中漫步才更有趣。”梁意珂不理会他的顾虑,径直说道,“附近有个森林公园,我们就去那里吧。”
陆信诚注意到她的表情些微忧愁,迟疑地问,“……有特别的原因?”
梁意珂勉力笑笑,轻松地回答,“没有,只是觉得闷。”
陆信诚想了想,说道,“那再给我十分钟,把手上的这件事处理完。”
梁意珂点头,“没问题。”
天空乌云滚滚,太阳被遮挡。风势越刮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晦暗,远空不时还夹杂沉闷的雷响。空气温度迅速下降,不像是燥热的酷暑天。路上行人车辆皆是匆匆,在大雨降临前找个地方避雨。
只有他们两个反其道行之,步行半小时,走到森林公园正门。公园依傍着S城有名的山群而建。名义上是森林公园,实际上跟其他城区的免费公园别无二致。山下平地是休闲广场,花坛、荷池、凉亭之类的景观。这里有一处却比别处出名,自然不是风景,而是因为块据说很灵验的许愿石。
刚走进公园内部,细小的水滴从天空开始降下。陆信诚拉着梁意珂快步冲到最靠近的一处凉亭避雨。木构架琉璃瓦顶,红漆雕栏,典雅清逸。雨水顺着亭顶端的四边檐壁同时倾盆落下,连续不断裂。他们两个像是被包裹在雨帘中央。
夏日最常见的天气现象——雷阵雨,像个直脾气北方大汉,生气愤怒就立刻痛快地宣泄,尔后爽快的放晴。不隐藏,不忸怩的直白。
凉亭旁边种植着一颗荷花玉兰,厚实树叶在雨点的击打下犹自岿然不动。大理石铺成的路上一会儿便积满小水坑,溅起一团水雾。
陆信诚望着梁意珂,她专注地盯着大雨,不发一言。隐隐约约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站到她的旁边,启口问道,“你怎么了?”
梁意珂缓缓把目光移向陆信诚,对视他的眼睛,沉沉的语气,“郭姐告诉我,Eva慕被林政齐收买了,随时会被林政齐推出来当人证。”Eva慕是向皓当时的女友,知晓全部事实。
陆信诚闻言,面色一肃,眼神凛然,竟然被林政齐挖这么深。他迅速冷静下来,问她,“郭芷蔷怎么知道的?”
“Eva慕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