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等以后有时间再详细告诉你。”不等沈朝因的回复,便挂断。梁意珂望着肚子,她虽然穿着孕妇防辐射服,但还是要减少接触电子辐射的时间。梁意珂对待肚子里孩子非常谨小慎微让过来人郭芷蔷也感到汗颜。
没料到在外地的沈朝因不到六点就赶到梁意珂暂时落脚的地方。郭芷蔷为他打开的门,他连招呼也来不及打,直冲进客厅,见到梁意珂时,眼眶泛红,愧疚无比。第一句话就是同梁意珂道歉。“意珂,师兄对不起你。”要是他不曾说服梁意珂参加电影拍摄、要是他不曾让她停课去伦敦、要是他不曾带她去赴那场鸿门宴、要是他不主动结识她,是不是她就是另一种命运?依然简单,快乐而不是年轻轻就背负不该背负的重担。
梁意珂明白他已清楚在伦敦的不堪事情。她低声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讲了。我不想再记起。”
沈朝因握住梁意珂的手,面色涨红,语气激动地说,“我们去医院,去找医生,去打掉这个孩子。你不可以生下那个混蛋的孩子。你不可以让他把你彻底毁了。然后擦去这一切就像橡皮擦擦掉字迹一样,你就可以重新生活。好不好?求求你,快点说好。”歇斯底里的疯狂,彻底颠覆平常的沈朝因。
郭芷蔷拉开沈朝因,“你冷静点。”
沈朝因目视郭芷蔷,怒极反笑,自嘲地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只把我瞒住。郭芷蔷,你真是好样的。”想起那天早上郭芷薇反常的话,加了句,“你们俩姐妹都是好样的。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她是我师妹!”最后,两个字沈朝因大声地喊出来。“狗屎的息事宁人,我才不承认这一套。陆信诚对吧?我不让他付出同等的代价,我不信沈。”
“师兄,”梁意珂怕他真做错事,忍不住出声劝阻,“我的事情我自己有数。你别趟这浑水。”师兄也出名也不过是知名导演而已。S城是陆信诚势力的根基。他们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蚍蜉撼树。
沈朝因回头看着梁意珂,“你别担心。师兄帮你安排善后。等孩子拿掉之后,你就还是原来的你。”
“师兄,”梁意珂急了,“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沈朝因的脸色很难看,“你说什么?”
郭芷蔷解释,“要是流产,说不定梁意珂就不能再当妈妈了。”
“说不定?就是说不准。”沈朝因对梁意珂说,“你不能犯糊涂。你不能留下这孩子。他根本不是你的孩子,他是那个混蛋的。”
“别说了。我心意已决。”梁意珂恳求道,“师兄,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师妹的话,就按我说的做。要是你坚持我必须打掉孩子,那么我们就当从前不认识。”
沈朝因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梁意珂会出此言。她竟然这么维护那个混蛋的孩子。“意珂,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梁意珂摇头,“我已二十,在法律上是完全自主行为能力的人。师兄,我不想你难过。请你也别为难我。这个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谁都没关系。今天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她毅然转身上楼回房间。不再看精神几近崩溃,抱头痛苦流泪的沈朝因。
第九章 孕事——生父。
学校课程陆续全部停课,让学生尽全力准备期末考试。梁意珂也躲过不少的麻烦。她的事情,全城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没有平息的趋向,反倒是愈演愈烈。郭芷蔷不说她也知道,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她当事人还没出面澄清,背后的男人却被媒体追查得呼之欲出。S城许多高干子弟都在榜单上。
在新闻出来后的第三天晌午,梁意珂接到陆信诚的电话。那件事之后,这是第一次同他对话。梁意珂曾以为再遇陆信诚她会骂他个狗血淋头以稍稍宣泄内心堵塞的怨气。谁知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心情无比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时过境迁吗?还是现在她烦心的重点已经换了?
从唐初奕那得知,梁意珂是被迷晕,不是主动接受邀约,她对一切毫不知情。陆信诚不禁有些愧疚。没想到向皓手段卑鄙至此,他竟冤枉了梁意珂。来自前已做好被憎恨的准备。因而当他见到梁意珂面色平和,颇意外她的淡定。陆信诚一直信奉,有所为必要有所当。“我们约个地方谈一谈,怎么样?”
梁意珂望着窗外鸟语花香,说道,“我现在去哪,哪就有记者。难道你不怕吗?”
陆信诚思忖下,“那你说个地方。”
“伴山别墅区内有家茶馆,只有出入小区的居民。”梁意珂提议道。
“行。”陆信诚说,“我一个小时后,到达。”
挂上电话,梁意珂敲开正工作的郭芷蔷的书房门,告诉她,“我等一下去见陆信诚。”
郭芷蔷吃惊,摘下眼镜,“我跟你一起。”
“不用。”梁意珂说,“我已经想好该怎么谈判了。别担心。”
“……我看我还是去的好。”郭芷蔷还是有点忧心。
梁意珂说,“迟早有一天,我得独自面对他不是吗?越拖延就越不敢面对,还不如在最初感到恐惧时就结束。”
见她心意已定,郭芷蔷也只好作罢,叮嘱她,“有事情一定及时给我电话。”
“就在这附近,不会有事的。”
梁意珂特意早到一会,好有时间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是见陆信诚,嘴上说得再好,表现得再泰然,心底的惧意总归骗不了自己。
陆信诚走进茶馆就看到梁意珂靠着窗口,正襟危坐。她穿着灰白长袖陪着休闲长裤,学生气十足。不像在伦敦时,毫不顾忌地释放出所有的美丽。就是那样的清丽俘获住了他的视线。不过,这样淳朴的书卷气也很好。想到这里,陆信诚弯起嘴角,暗叹梁意珂的魅力。局面已成此状况,他还有空计较这些旖旎心思。
见陆信诚一步步走进,落座。梁意珂双手紧紧握成拳,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外逃去。他与前两次的正装不同,这次是短袖的蓝白格衬衫陪土黄色布裤,更符合他的年纪。听郭姐说,陆信诚不过才二十四。明明大她不多,压迫感却实打实。她转开怯懦的念头,“你想喝什么茶?”
“绿茶就好。”
梁意珂伸手招来穿着采茶女特色服饰的服务员,对她说,“来一杯绿茶,一杯水果茶。”点好后,她跟陆信诚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的来意。”
陆信诚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我为你除去后顾之忧,你放我一马。”梁意珂说,“签任何的协议都可以。”
陆信诚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怀着我的孩子?”
他的孩子?梁意珂极度厌恶他自以为是的说法,“你来也不过是想让我拿掉这个孩子。所以,我的做法同你的想法差不多。”
“我很好奇,”陆信诚问,“沈导演也同意你这么做?”她不是谁的专属。
梁意珂冷声说,“我的事情我可以全部做主。所以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这个暂且先搁置。”端茶的服务员过来,陆信诚接过茶香满溢的紫砂茶杯,放在面前,“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同你讲。沈导演最近两天一直在到我公司闹,现在更想纠缠到我父母那里。我明白我的话,他不会听不进。所以我才让你转告他。”陆信诚有意暂停一下,换上正色的面孔,尔后继续说道,“他恨我,我能理解;想对付我,我也能接受。但他千万小心,别被有心人利用了,做了炮灰而不自知。”
梁意珂神色一凛,明白其中的轻重,“我会转告的。”
陆信诚说完,严肃的神情舒展开来,又是那个不羁魅惑的男子。“想请你一起吃午餐,但明白你肯定不会捧场就算了。”
梁意珂默认他的猜测。她手抚弄古色古香的茶杯,问道,“今天就把全部的事情了结吧。”
“这么急。”陆信诚道。
她是怕他胡搅蛮缠,虽然看上去他不是那么无聊。梁意珂迟疑一会,“省得事情以后变得麻烦。我们还是趁早把事情摊在桌面上讲清楚。”
陆信诚笑了,实事求是地说,“这种事情怕是一言两语无法定夺。这样好了,我大概了解你的想法。回去后,我会好好思考一下,再给你答案。”明白梁意珂想要把孩子留下的决心,可是实在好奇她的理由。不担心她会以此要挟又或者她的演技太好?陆信诚想,无论是哪种答案,他都需要时间静候等待。
梁意珂思忖,他的要求不算为过,换作其他人也需要时间来接受。梁意珂同意,“那么你想好后给我回复。”谈完了也该走了。梁意珂站起来,“我走了。再见。”不甚诚意的道别之后就走了。
陆信诚苦笑,居然畏他如蛇蝎,一说完重点就赶着走人。果然唐初奕的调查够精准。
回到住所,梁意珂就立刻给沈朝因通电话。自前天晚上后,她没再见到他的人影,还以为他不能接受她的决定。原来他是忙着跟陆信诚决斗。
那头铃声没响两下就接通,沙哑得像砂纸擦墙的声音,疲惫不堪。“意珂,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梁意珂装作随意地问道,“师兄,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一点小事忙完,我就去看你。”沈朝因那头烦闷郁卒。连着两天不间断地去陆信诚的律师事务所与投资公司。谁料还是找不到他。
昨晚接到向皓的电话,约在酒吧。向皓伸出橄榄枝,提点他,可以去找陆书记。陆信诚可以躲,但身为人民公仆的陆书记不能。被愤怒冲昏头的沈朝因已顾不得理智,决定按照向皓的安排去找陆震伟。此刻他正候着陆书记开会完用餐的饭店。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师兄。”梁意珂认真地说,“我不要你自责,也不需要你去找陆信诚。就算你去找陆信诚的家长又能怎么样?要一笔巨额赔偿还是让他们家娶我进门?”
沈朝因一窒,他不想求财更不可能让梁意珂嫁进陆家。
“都不是,对吧?所以师兄,就当我求你。别把事情闹得更大。要是闹大他父母那里,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梁意珂声泪俱下,她真的担心沈朝因被仇恨蒙蔽,做出傻事。
沈朝因不语。安静得梁意珂能听见电波的滋滋声。好久之后,他几乎咬牙切齿地说,,“我不甘心。”
“师兄,”梁意珂哽咽,“别再说了。”
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沈朝因才开口,“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带给你。”无言的妥协。
“菠萝薏米仁粥。”梁意珂加了句,“你快点,午饭点快到了。”
今天是集结S城市政与商界企业家的例行会议。向皓为了看好戏,忍耐跟着讨人厌的堂兄向霆轩。他就算是副市长的公子,但没有实业功绩也参加不了。向霆轩则不同,经营全国前五的钢材厂,出口到海外。刚过而立之年就能把公司从一名不文做到上市美国,的确算是青年才俊的典范。
向皓与他属于两看生厌。自向皓出生起,这个年长他七岁的哥哥就没待见过他。稍有不对,他就二话不说直接使用暴力。前段时间,被他害得只能屈辱的去求陆信诚。向皓想到这里,不由得意,心想,“陆三少,人人都说你聪明绝顶,还不是一样栽在我的手里。”
出了会场,到达事先预定的饭店,左顾右盼却不见沈朝因的人影,以为他没找着路。赶紧给他电话,却被温柔标准的机械女声告知,对方已关机。
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