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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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归来时-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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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江福慧勉强微笑的样子,廖程远忽地也有些难受,应了一声“好”,默默退了出去。

没有钱项目根本无法运行,季唐高层被贷款案搞的焦头烂额,季从风却是冷静异常,完全一副不骄不躁的样子,一干高层被老板的态度整得莫名其妙。

蒋碧薇推门进来,对望着她的季从风道:“我敲过门了,是你没有听到。”

季从风不置可否,默默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

落座之前,蒋碧薇帮自己和季从风各倒了一杯茶水,闲闲喝了一口,她说:“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即便是上京四大家族、上京首富的薛家也帮不了你。”

上京第一家薛家的掌门人曾欠他一个人情,当日曾经允诺若他有难,会竭尽全力相助。

可是那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面对他的请求只是拍着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我不帮你,季老弟。大家抬举我薛某人,把薛家排在首位,但自古民不跟官斗,宋家世代都有人出仕,根基深厚,根本不是我们商界人士能够相提并论的。唐珊母亲宋紫瑜未跟家里闹翻、离家出走之前,在家里是非常得宠的,她唯一的女儿在你身边出了那种事,如今得了机会,他们宋家人自然是要让你吃些苦头一。还有就是我听说沈迟那小子也掺和到这件事情中了,沈家虽说是后起之秀,沈迟这个人虽说年轻,却十分的不简单,沈家的影响力早已今非昔比。就算我出手帮你,也是无半分胜算。况且我外甥女李念又刚跟宋家的二公子定了婚,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插着个手。这件事真是对不住啊,季老弟!”

季从风起身告辞:“薛老客气,是我考虑不周。”

薛家掌门却亲切拉住他,“这件事情唯一的转圜余地是沈迟,他那个人行事向来低调,凡事都留三分余地,此番如此高调地与你为难,定是你有什么事情犯了他的忌讳,你回去好好想想,凡事能和解还是和解的好。”

季从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涩的口感,如同他那种晦涩难言的心情。他大概知道犯了沈迟的什么忌讳,可是又觉难以想象——他一直以为江福慧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女子,关于那个女子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初次见面一场景——那一天她送冉冉回来,站在落地窗前等他,烟灰色一毛衣宽松地罩在身上,她伸手过来接钱,冲他微微地笑,碎金般一夕阳透过宽大一玻璃窗落在她一颊上,不卑不亢。

江福慧是那种打眼一看很好说话,其实很倔的人,当时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掏出钱包想要感谢她,目光触及她的眼睛时忽地觉得唐突,可是那个女子却出乎意料地坦然接过,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他从未想过她会跟沈迟那样的人有关,而且是那样的关系。那个她一直不能忘记的人或许跟她一样是个漫画家、或许是个阳光但是同样倔强的男孩子——可是,却从不会是沈迟那样心思深沉、老练冷漠的男子。

蒋碧薇见他那个不置可否的样子,不禁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不面愿意面对、不愿意解决呢?”

“怎么解决?”季从风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微微冷笑着反问,“难道你要我高举双手,把自己的女人亲自送到沈迟面前?”

自己的女人吗?蒋碧薇心中一痛,“难道你真的相信江福慧的鬼话,她不认识沈迟?”

“以前或许认识,但是现在不认识了。”

蒋碧薇愣了愣,许久,“难道你要让景天阁的项目就这样毁了吗?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

“啪——”茶杯被陡然激怒的男人摔倒桌面上,茶杯里的水飞溅出来,浸湿了摊开的纸张,声音隐忍而压抑,“江小姐,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蒋碧薇走后原本怒极的季从风反倒平静下来,他早已过了随便动气的年龄,如今却为这样一句话风度尽失——只因为被戳中要害了啊。

即便他愿意放弃一切去守护她,可是那个女孩子并不爱他啊,呵,多么讽刺!

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季从风拿出电话,熟练地输入那一串数字——听筒里传来机械冰冷一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时间过得那样快,送楠楠回去医院,离开准备回家时竟然发现天已经黑乎乎一片。

她坐地铁回家,正赶上下班高峰期拥挤异常——她像个沙丁鱼一样被挤在角落里,脑袋空茫一片已经停止思考,目光茫然地看着黑黢黢的隧道。

楼道一照明灯又坏掉了,她不死心地跺了几脚,仍然是漆黑一片。她无奈地在黑暗中摸索着上楼。

“电话为什么关机?”在她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来到自己那间小屋门前时,一个冷淡压抑一声音忽然响起。

低着头走神的福慧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一愣,几秒钟不能反应,待回过神来发现是季从风时,刚刚松了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上来。她摸出手机看了看,讷讷道:“好像没电了,我没注意。”

莫名地,她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面对眼前一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畏惧着。

福慧迟疑着打开门,有些讪讪地说:“房子有些乱,你别介意。”

灯光亮起,瞬间照亮斗室。

房子有些凌乱——一件咖啡色的外套随意搭在小客厅唯一的一个布艺沙发上,沙发靠垫边缘露出彩色的纸张,茶几上散落的零食……

除了丁琪偶尔给她带一些吃食,以及楠楠偶尔的串门,鲜少有人造访,私人空间不太适合待客,福慧有些局促地收拾着四处散乱的衣物、杂志、零食……

主人不像话客人只好反客为主,季从风象征性地给俩人倒了杯水,拍了拍身边空着的沙发位示意她坐。

他斜身靠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福慧,许久才淡淡道:“我一直想跟你谈谈我们俩个的事情,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拖到现在。”

福慧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等他说下去。

只听他淡淡道:“对于我们俩个之间的关系,福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一……”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用词,“……我的意思是,在你的心里,福慧,究竟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我们不是订婚了吗?”略微诧异地,福慧看着冷淡地道毫不掩饰的季从风,莫名地有些心虚。

“是吗?”季从风盯着她的目光更冷,神情像极了猎人俯瞰着狩猎的陷阱里苦苦挣扎猎物时的样子,可是有那么一刻,他恍惚觉得自己也是挣扎在陷阱里的猎物之一,“那天在XX百货大楼一大厅,你明明看到我跟蒋碧薇在一起,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我?还有那天在德祥楼,我提前离席,而蒋碧薇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作为我季从风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江福慧,我跟另外一个女子暧昧不明,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好奇心吗?”

她说:“我相信你。”

“相信我?”季从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冷笑,“是相信我,还是根本不在乎?我从不相信一个女人能大度到如此地步。”

他的语调冰冷,目光死死盯着她,态度强硬,不容她逃避。

他跟沈迟真的有些像呢,福慧在心底默默地想。知道不能绕过,她慎重地斟酌了一下才迟疑着道:“……我不知道,……你是否想我过问你这种事情。”在她说道“过问”二字的时候,季从风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一句话被她结结巴巴地说完。

怒极的季从风反倒平静下来,瞧着福慧道:“原来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连让你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亏我还想着……算了,算了。”

“……不是那个样子的,我……”她下意识地开口反驳。

他冷冷看她:“不是哪个样子?在你的心中我们俩个就是□裸的金钱关系吧,因为你欠了我那些钱,所以才答应我的求婚。”

“不全是那个样子的,……你对我挺好的。”那样直白一字眼刺痛了她,福慧挣扎着解释。

“我对你好?”他反问,“有沈迟对你好吗?”

怎么能和阿迟比呢?那根本是不一样的啊!

福慧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才轻轻道:“那根本不一样。”

她仰头毫不回避地静静地回视季从风,眼神有些空洞茫然,却是异常真诚的——眼前的女子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本心活着,保护自己一同时尽量不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在还未得到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清晰地意识到,他一直是爱着她的,也许很早就已经爱上了——在她不不卑不亢地伸手接钱那一刻,在她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一孩子神情怯怯地向自己开口借钱的那一刻,在她绝望无助地吞下药、流泪自杀的那一刻,在她忍着非人的疼痛、咬紧牙关不哭的那一刻……

自那夕阳挥洒的傍晚初遇,他与福慧相识足足已有六年,有那么那么多的缘起,可是却被他错过了!

多年来,被商场的名利争斗磨得冷硬如铁的心,再一次感觉到清晰的刺痛,那样强烈,几乎将他吞噬。

他就那样长长久久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蓦地一变。

方才路灯昏暗,他没看清福慧一脸颊,此时强烈的灯光打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看得季从风脸色蓦地一沉,同时沉声道:“你见过沈迟了?”

63、你回去他身边吧(下)

福慧惊愕的张大眼睛,十分没脑子子地下意识接道:“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无疑是坐实了他的猜测,季从风顿时阴晴不定,伸出手指似乎要触摸近在咫尺的脸颊——然,几乎是下意识地,福慧侧了侧头——躲开了。

季从风原本伸出的手就那样尴尬的定住,他忽然恼怒起来,“你说我怎么知道?江福慧,你的眼睛还肿着。当初手术后,麻药失效,那样的疼痛你一滴泪都没掉,天下之大,能让你哭的我却只见过一个——那个人就是沈迟。”

福慧不知所措,嗫喃着解释,“他昨天来找我,就聊了一些以前的事。”

其实这样被他发现也好,反正她不知如何跟他说。定了定神,她又说:“……他说……他说让我回去。”

外面好像刮起了风,呼呼作响,这一方斗室却安静的诡异异常,季从风足足有一分钟没有说话,银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素日亲切的神情冷如冰霜——“……那么……你要回去吗?”

福慧想了一天,早已拿定主意,缓缓开口,“我真的很努《奇》力地试过了,不只是《书》因为你,其实以前我《网》也试过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季从风待她断断续续地说完,微微冷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要回去沈迟的身边了?”

“……不是。”福慧抬眼看他,“我虽然时常任性,但当初答应你的求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说,如果即便这个样子你也不介意、还是要娶我的话,我会尊重你、遵守当初自己的承诺。”

“呵呵,……”季从风冷笑两声,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靠近自己,同时冷冷道,“江福慧,你好样的,好一招以退为进!真是伟大啊,这么大仁大义的替我着想,可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上当呢,凭什么我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放弃我这两年的苦心经营;为了你我费了多少心血,江福慧,你凭良心说,如果没有我季从风,你如今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当初你要死要活的,是我季从风生生守了你三天两夜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不死不活的时候,是我派人照看你。别说你这人,现在你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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