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娘,我单位放几天假就回来看看,您这是去洗衣裳吧?”
“是啊,晓晓,这位是?”
“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妈!”
“什么?这是你妈妈?怎么可能……”
“柳大娘,外公给我打电话催我呢,我们一会儿再聊吧!”
谁都知道卢晓晓的妈妈很早就离家出走了,今天终于回来了,只是眼前这个疲惫粗糙的老妇人与当初温婉美丽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两母女就在邻居们疑惑的注视中走在同里小镇的巷子里。
卢晓晓的外婆家是同里小镇上一户普通人家,木头盖成的小阁楼倚水矗立着,推开窗户便是平静的水面,三月里的苏州开满了桃花,有时候花瓣被春风吹落漂在水面上,形成了花瓣湖。王月梅清楚的记得她小时候拿着洗衣桶去河边洗衣裳,经常不小心把花瓣粘在湿衣服上,几十年过去了,同里小镇还是一如当年那么平静美丽。
敲开外婆家的门,一个十岁左右长相清秀的小女孩打开了门:“姐姐好!快点进来吧,爷爷奶奶在楼上呢!”
卢晓晓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着说:“阿莲真乖,这是给你买的QQ糖!”
“谢谢姐姐!!”小女孩一蹦一跳的去外面玩了。
等小女孩走后,王月梅问道:“这是谁?”
“舅舅的孙女,按辈分她该叫你姑奶奶了!”
母女两个走到了二楼,外公外婆正坐在阳台的一个坐着轮椅一个坐着摇椅听广播里的京剧,卢晓晓把带来的礼物放下,然后牵着妈**手走到阳台上,卢晓晓郑重的说:“外公外婆你们看我带谁来了?”
时间就在这一刻停顿,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外公外婆错愕的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过神,眼前竟然是失踪了十八年之久的王月梅,他们以为女儿已经遭遇不测了,还私自为她设立了灵位与墓地,每年清明节七月半都会给她烧纸钱,祈祷她的魂魄能得到安宁。可是眼前的这个疲惫不堪的粗糙老妇人竟然是十八年前无故失踪的女儿王月梅,老两口不能相信女儿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爸爸,妈妈,不孝女回来看你们了。”王月梅声声呼唤着惊诧万分的父母亲,十八年后的父母已经白发苍苍尽显老态了,尤其是父亲,他看起来更加苍老。
可怜的外公已经下身瘫痪了,他坐在轮椅上用颤抖的手指着王月梅质问:“你这些年死哪里去了?”
王月梅蹲下握住老人的手,眼里噙着泪水:“爸爸,您的脚怎么了?”
外婆的眼里也闪着泪花,她对王月梅有些怨言:“还不是因为你,你爸每天挂念你,这十八年了没睡过一天踏实觉没吃过一顿安心饭,慢慢的身体就拖垮了得了糖尿病,糖尿病要保持心情愉快,你爹每天都长吁短叹,这不得了并发症瘫痪了。”
王月梅望着下肢已经不能动弹的父亲,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皱纹,算一算父母也该七十多岁了吧。她记得她离开家乡的那年爸爸身体还很硬朗,他那时候自己弄了个果园,挑粪浇水忙得不亦乐乎,家里过得平静而幸福,可是十八年过去了,一切都变了……
往日情形历历在目,王月梅慢慢的跪了下来声音哽咽:“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是我太自私,我不该一走就是十八年…对不起,对不起…”
老两口也顿时老泪纵横,外公老树皮般苍老的手颤抖着握紧王月梅的手,颤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亲情可以融化寒冰,一切尽在不言中,阳光下的阳台上,久别重逢的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卢晓晓决定腾出空间给离别太久的至亲们说话,共享天伦之乐。卢晓晓找了个借口说想出去买点东西,然后转身离开了。
这个平凡的午后因为一家重聚而变得温暖,老两口与久别的王月梅聊了很多,从王月梅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聊到她独自一人在上海打工流浪的艰辛,以及十八年后王月梅和两个女儿相认的过程。外公外婆听到了女儿这十八年来曲折离奇的故事,每每听到心酸时都会忍不住掉下眼泪,外公没想到自己当初把王月梅许配给卢二宝的错误决定害了女儿一辈子,也间接害了两个孙女,自从王月梅走后两个女儿吃尽了没有妈**苦头……
卢晓晓在门前和舅舅的女儿阿莲玩踢毽子,十岁的阿莲是小舅舅的女儿,小舅舅和小舅妈常年在广州打工却把阿莲留给外公外婆照顾,阿莲变成了留守儿童,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去,而自己却是奶奶去开家长会。阿莲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爸爸妈妈一回,所以她盼望着过年,过年意味着见到爸爸妈妈。
踢累了,卢晓晓和阿莲坐在门前的矮凳上休息,阿莲天真的问道:“姐姐,今年什么时候过年啊?”
卢晓晓为了安慰阿莲,笑着说:“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年了。”
阿莲眨巴眨巴眼睛,有些疑惑:“我已经眨了两下眼睛,为什么还没有过年呢?”
孩子的问题总是那么天真,卢晓晓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转念一想她回答道:“阿莲,等你放寒假的时候就过年了,到时候舅舅舅妈回来带你去玩嘉年华,你喜欢吗?”
阿莲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真的吗?我爸爸妈妈真的会带我去嘉年华玩吗?”
卢晓晓点头:“真的,等阿莲考到了全班第一名舅舅舅妈一定带你去嘉年华玩,我做担保人!”
“什么叫担保人?”
“呵呵,只要你考第一名,就算小舅舅和小舅妈没空带你去,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一定带你去玩!!”
阿莲雀跃的蹦蹦跳跳,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去一趟嘉年华或者吃一个雪糕就会开心得跳起来,这便是孩子的简单快乐……
第三卷 遇见爱情 第九十六章 梦里水乡(下)
第九十六章 梦里水乡(下)
晚饭的时候外婆弄了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全部都是王月梅平时最爱吃的菜,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一家人身上暖暖的,坐在轮椅上的爷爷精神也异常的好,盼了十八年总算是把生死未卜的女儿给盼回来了,外婆破例喝了一点米酒。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饭,外婆不停的给王月梅夹菜:“月梅啊,尝尝这道韭菜炒鸡蛋吧,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这道菜!”
外公也夹了一个狮子头给王月梅:“月梅,你尝一下这狮子头看看怎么样?”
王月梅被这种久违的亲情包围着,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爸妈,我自己会夹菜吃,你们也多吃一点。”
卢晓晓也说:“是啊,外公外婆你们也多吃点!”
外婆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王月梅两母女,像极了等待成绩单的学生询问道:“好吃不?”
奇?王月梅频频点头:“嗯,好吃,太好吃了,尤其是这道梅菜扣肉,梅菜有嚼劲,扣肉肥而不腻,梅菜吸收了肉的肉香,扣肉又吸取了梅菜的香甜,真的太地道了。”
书?卢晓晓也称赞道:“我在上海的时候总是好想念外婆做的菜,我喜欢外婆亲手酿的米酒,真的好香啊。上回带了一瓶回上海,悠悠老是缠着要我给她做米酒煮蛋,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吃完了整瓶米酒。外婆您要是开一个米酒铺,保准生意火爆!”
网?外婆听完后高兴坏了,老人最大的乐趣便是儿孙们夸奖自己厨艺了得恋恋不忘,她像孩子一样开始责怪外公的不懂欣赏:“难得女儿和孙女们都爱吃我做的饭菜,你外公就不懂得欣赏我的厨艺了,不是挑这道菜咸就是挑那道菜甜,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合你外公的心意!”
外公一脸冤枉的神情:“老太婆,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谁知道你就往心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做得好吃,美中不足的是有一点咸了,谁做事能十全十美的,是吧?”
卢晓晓赶快打圆场:“是啊,外公就是嘴硬心软,他怕直接表扬您,您就骄傲了,所以外公就欲扬先抑,您误会外公了。”
外婆瞥了一眼外公,笑着责备:“那你每次也不多吃一点,就是不喜欢吃我做的菜。”
“我没有不喜欢吃……”外公有些孩子气的急了。
卢晓晓笑哈哈:“外婆,我外公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看把他急的。小孩子不会说假话,我问问阿莲,阿莲你喜欢吃外婆做的菜吗?”
阿莲正津津有味的啃着排骨,脸上脏的像个小花猫:“嗯,我喜欢吃外婆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外婆点头:“阿莲你别拿手抓啊,外婆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拿手抓排骨吃,不卫生也不文雅。快点去洗手!”
王月梅有些好奇的问:“阿莲是谁的孩子?”
外公回答:“阿莲是你小弟阿东的女儿,他们两口子生完孩子后就去广州打工了,阿莲就一直在我们家里。”
王月梅仔细打量起阿莲,阿莲的眉眼间和弟弟有几分相似,记得她离开家乡的那年,小弟阿东才刚初中毕业,转眼间他的女儿就十岁了,王月梅这十八年的记忆一片空白,她在亲人的世界里缺席太久,于是她忍不住自责起来。
“没想到阿东就结婚生子了,我记得那年我走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如今他的女儿都十岁了,时间过得太快了。爸妈,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一走了之!”
“你走之前应该和我们老两口商量一下,毕竟我们是你的父母,你为了躲卢二宝那个畜生不如的家伙竟然不告而别了十八年,你知道我们两个老人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爸爸为了你一夜白了头,我们发了好多寻人启事的广告,找遍了上海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可是却像大海捞针一样杳无音讯。”外婆至今仍旧对此事无法释怀,她重重了叹气。
“月梅,下午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觉得当初你如果告诉我们你的苦衷,我们一定会支持你离婚的,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提起了!”外公慈爱的看着女儿王月梅,“只要你从现在起过得好就行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闷在心里,有难处就告诉我和你妈,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别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嗯!”王月梅看着年迈的父母为自己操心,她更加惭愧,“爸妈,我想在娘家住一段时间多陪陪你们,我知道我就算再怎么样也弥补不了我这些年的过失,但我会尽量弥补的。对不起,爸爸…妈妈!”
“好吧,你想住多久都行!”
吃过晚饭后,王月梅和卢晓晓在厨房洗碗,一个洗碗一个涮碗配合默契,母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妈,你这次打算在外婆家住多久?”
“我还是喜欢家乡,我想留下来照顾你外公,以后我也想在这里养老。在离开家乡的这十八年里我总是梦见同里小镇,梦见你外公外婆在家里等着我。”
“妈,这么说你不来上海和我们一起生活了?”
“我在上海待了这么多年,我觉得我不属于上海这个大城市,再说了你和悠悠工作也不稳定,我不想增加你们的负担,以后等你们想我了就一起回来看看我和你外公外婆,我们有时间也可以来上海看你们,上海离同里的交通也很方便,你说呢?”
“妈,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我说过我有信心在上海买房子,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住在一起,到时候把外公外婆也接过来一起住,共享天伦之乐,你觉得呢?”
“上海房价这么高,靠你一个人买房子太累了,不如以后赚钱了在同里自己盖一个房子也便宜划算。晓晓啊,你工作不要太拼命,要注意身体啊!”
“妈妈,你确定不和我回上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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