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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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归- 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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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二堂的窄门,是一条并不算宽的巷道,巷道由青石板铺成,巷道的两边,是两排对称的廊房。我们依次检查了一番,廊房内皆是空无一人。

沿着巷道走了一会儿,入目的是一道略大些的门,这里大概就是府衙的三堂了。跨过三堂的门槛,我大致在堂内张望了一下,这里应当是一处会客的地方,堂内的桌椅皆是上乘工艺,墙上有一块一块挂过字画的痕迹,从它如今衰败的样子,我依稀可以想象出它从前的气派。

停在三堂内,容成聿随手捻起一旁桌上的灰尘,拈了拈,道:“这里的灰尘比前面两堂少很多,应当是最近还有人来过。按照大炎府衙的建造规则,再往后就是暖阁了,过了暖阁,便是府庭内宅。大家小心些,如果府衙内真的有人,那便只能是躲藏在内宅里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止郡王说道。容成聿点头表示赞同,于是我们便一同朝着暖阁走去。

终于要到了……不知藏在这里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暗暗提起了心,我放轻步子,小心谨慎的跟在众人之后。

穿过暖阁,我们见到了一处完全不同的景致,这里虽然也是一派冬日景象,但并不像前庭那般枯叶遍地,这里的亭台都还是原本的样子,没有倾覆也没有破落,尽管仍是一副少人打理的模样,但到底比前面要好上许多。

站在此处可以看到,后堂的西南面有个花厅,可以看到,厅子北边有个不大的房间,上面挂着个小牌匾,上书“虚白轩”, 而后堂的东面也有一处院落,比起那个虚白轩,显得更大些。

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同先朝那虚白轩走去,四下一片寂静,我们全都放轻了脚步,突然,只听“咔嚓”一声,我们一齐回头,正看见陵嫣脚下有一根被踩断了的枯枝。

自知做错了事,陵嫣小脸一阵泛红,我们也不忍心说她,便又回过头,继续朝虚白轩走去。进了小院,容成聿示意我们停下步子,自己朝前走去。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们涉险,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担心紧张起来。

容成聿终于走到了门外,将手搭在门上用力一推,“吱呀”一声后,随着从门顶掉下的灰尘,门大敞开了。容成聿率先走进门内,我们静静等在门外,过了一会儿,容成聿从房内出来,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在这里?那……难道是……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东面的那处大院落。定了定神,众人重新振作起来,又向东边的院落走去。随着对那院落一点一点的接近,我的心跳逐渐加快,整颗心像是要提到嗓子眼了一般。方才的那些地方都没有,那……就只能在这里了。

我们轻手轻脚地进了这座院子,才发现这里比从外面看到的还要大上许多。院内由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向各个方向,尽头处竟又是些更小的院落。

我们沿着卵石路往里走,最先看到的是一处名为“桃李馆”的小院,和它正对的,是一处名为“师竹轩”的小院,站在路中间,我们又面临了选左还是选右的抉择,正想问容成聿的意思,我们身后突然传来盆子坠地的声音。

这下不用回头我们也知道,我们寻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府衙”这是中年妇人的声音,我们一齐回过身来,正看到一个纤瘦的妇人站在那里,目光里明明全是惧意,却用一副带着怒意的表情对着我们,她的脚下,是洒了一地的水,和一个翻倒在地的盆子。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从她方才的语气来判断,她似乎本来就是住在府衙里的,甚至,有可能是……

容成聿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行了一礼,客气的问道:“这位夫人,敢问你是……”那妇人向后退了一步,嘴唇有些发抖,却脱口而出:“我、我是知府夫人你们却是哪个?大胆刁民擅闯府衙该当何罪”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九九章死讯

第一九九章死讯

什么?知府夫人?闻言,我们几个皆是一愣。不是说知府不知所踪了吗?为什么知府夫人还好端端的住在府衙里?呃,倒也不算好端端的,如果这位妇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她现在的样子同她的身份就太不相称了。

一身粗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绾着,发间依稀可见几缕白色。脸上不着粉黛,两颊冻得有些皴裂,一双手也是布满了冻伤后留下的疮痕……总之,看上去,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穷苦百姓的样子。一介知府夫人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容成聿正要开口,师竹轩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一个中年男子小跑着过来,口中还喊着:“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擅闯府衙”

没有被他吓住,我们几人反而互相看了看,大概心中都在想——此人应该不会就是知府吧看他那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样子,哪有一点知府的威严。

正想着,那中年男子已经小跑到了我们面前,站定后,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们道:“大胆刁民,快报上名来擅闯府衙,是想坐牢了吗?”这名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粗布衣,头发绾得乱蓬蓬的,他的颧骨很高,两颊又十分瘦削,配上他的一双小眼睛,使他整个人显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分外的讨人厌。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之人凶巴巴的样子,我竟忍不住觉得好笑,总感觉这个人像个纸老虎一般,没什么真本事,一点也不足惧。

容成聿倒是淡定的很,竟然也客客气气地对那人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先生是……”,那人一听这句话,眉毛一扬,梗着脖子便道:“我是谁?我是师爷是知府老爷亲任的师爷”说完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们。

他是师爷?如果他真的是师爷,而他身后的妇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会不会,其实知府失踪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知府不知为了躲避什么而在外散布了自己失踪的消息,而后便悄悄躲在这深深的府衙里,与世隔绝?

“那敢问师爷,知府老爷现在人在何处呢?”容成聿接着问道,那师爷却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吼道:“大胆刁民,本师爷问你的话你一句都不回答,你还敢对本师爷问东问西的,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

面对暴跳如雷的师爷,容成聿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仍旧是往常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见他抬起左袖,从中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方形坠子,那坠子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从我这里看不清坠子上雕着什么,只觉得冬日里微弱的阳光洒在上面,便让它十分闪亮。

那坠子是什么东西?以前我似乎未曾见过,是皇帝给他的凭证?还是他自己的信物?我心中十分好奇。唔,改天找个机会讨过来瞧瞧。

那师爷不屑的瞟了一眼坠子,原本鄙夷凶恶的表情却立刻僵住,定在那里片刻,只见他突然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得铿铿作响,口中喊着:“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聿王爷驾临,说了浑话纯属无心,求聿王爷饶奴才不死”一边喊,磕头的动作还毫无停顿。

站在他身后发愣的知府夫人像是突然回过味来,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一样是念念有词。不急着让他们起身,容成聿负手站在那里,也不看他们,目光不知投向了远处的那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知府呢?”

闻言,师爷立刻停下了磕头的动作,仰着脖子道:“回聿王爷的话,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他……被贼人害死了”说完,那师爷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见状,跪在一旁的知府夫人便也跟着哭嚎起来,口中还喊着“我那可怜的夫君啊他善待百姓,乐善好施,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啊,也不知到底得罪了谁,他竟就这么撇下我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如何独活呢我的夫君那……”

那知府夫人哭得像模像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估计她还真的是知府夫人。就不知她的那位夫君,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的那般清正廉明了。

“怎么回事?”容成聿低头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知府夫人问。“回、回聿王爷的话,此事说来话长……容妾身细说……妾身和我家大人伉俪情深,自成亲以来一直十分恩爱,两年多前,妾身随我家大人一同从台城到岐川赴任,初到岐川时,这里民生凋敝,百姓穷苦,我家大人打定主意要将岐川治理好,要让岐川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打从他上任那天起,便日日投身公案,长住前堂,不但没有搜刮百姓,还屡屡减免杂费……那时的岐川,在我家大人的精心治理下,真的慢慢富饶起来,百姓借着地势,开了许多客栈饭馆,光是每日穿行于岐川的外来人,就已经撑起了岐川所有客栈的生意……”

说到这儿,知府夫人顿了顿,又抽噎了几下,才接着道:“都说好人没好报,我家大人为岐川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累得自己都病了,却没落到好处,落不到好处也就算了,可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家大人丢了性命呢一年多前,有一伙黑衣人突然闯进府衙后宅,不由分说便杀了我家大人,妾身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若是求财,妾身便是散尽家财也没有关系,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家大人的性命呢”知府夫人泣不成声,话断在了这里。

见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下去了,容成聿便看了看跪在一边师爷,示意他接着说。那师爷会意地点了点头,哭丧着脸道:“回聿王爷的话,当时那伙黑衣人闯进后宅时,我正陪着我家老爷批改公文。他们将老爷杀害之后,其中一个领头的威胁奴才和夫人,让奴才和夫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期向巡抚呈递公文,如期向县衙下发公文。还有,那人让奴才以老爷的名义颁布了宵禁令,又加强了城门的看管,只许人进,不许人出。其实岐川府衙的衙役并不算多,守城人数也有限,但若只是拦住普通百姓,还是能维持住的。”

说到这里,那师爷抬起头来看了容成聿一眼,见容成聿不做声,便复又垂下头,继续道:“府衙里的衙役见是我下的令,不疑有他,便去执行了,即便后来岐川盛传知府大人失踪的消息,衙役们也不敢造次,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出来做衙役,不就为了讨口饭吃,不该自己管的事,他们绝不会多问一句,有差事的时候,他们便在外办差,没差事的时候他们便各自歇在家里,没有我传唤,他们很少会回府衙。”

没想到知府死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就被这么压着?亏得这些衙役还是吃朝廷俸禄的,怎的如此不作为而且,师爷和知府夫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知府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他的死,怎能是他们二人说瞒报就能瞒报的

“为什么对此事隐瞒不报?”容成聿问出了我想问的话。师爷和知府夫人被容成聿冷冷的语气吓得猛一抖,师爷抖着嘴唇,磕磕巴巴地道:“回、回聿王爷的话,因、因为那伙贼人说,如果奴才敢将此事上报,就、就屠城。”

什么?屠城?哪里来的一伙贼人,好大的口气好狠的心师爷接着道:“奴才本是不信那伙人真的有这等本事的,待那伙贼人走了之后,奴才曾派了亲信的衙役送密信给巡抚大人报告此事,可那衙役走了没多久……便……便……”,“便什么?”陵嫣抢着问道。

“傍晚时,奴才正要回房,突然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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