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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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皇后- 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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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温目含笑,敛衣叩拜道:“为娘娘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不知卫大人是何时回来的呢?“她温婉问着。红菱则扶她徐徐起身,在她身后小腰处垫了一个大红软枕,并且替她捻好被角。

卫风俯身一拜,恭敬答:“昨日中午时分方才回来,甫一进宫,就听说了娘娘这出了事,便直接赶了来。”

红菱突然凑至烟落耳边,轻声道:“皇上也来了呢,来看娘娘。”

她正色道:“就说我还没醒,寻个理由不见,你去打发了。”抬头却见风离御已是踏了进来。他今日倒没有着龙袍,只穿了一袭清爽的青色寻常便服。

她别过头,只是不理。这个人,她再不想见了。

他看她一眼,缓声道:“你身子虚弱,方才醒来,就不要闹这样的意气了。”

她的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淡淡嘲道:“臣妾岂敢在皇上面前闹意气?臣妾别无所求,但求皇上离臣妾远些。别一个不慎,再是失手砸伤了臣妾腹中的孩子。那可是臣妾赖以生存的命。”

殿中紫金百合炉中,依旧徐徐袅袅缭绕着青烟,那样的香气闻着便教人头脑清醒,洋身舒适。

他英俊的容颜之上刊过一丝难堪与愧疚,很快隐去,轻叹道:“是我不好。”

虽然他声音细若蚊纳,可烟落却真真切切听见了。虽有些意外他的道歉,面上依旧是冰冷。

只是,气氛终于稍稍缓和了些,不似方才那般弦绷剑紧。

风离御缓缓走上前,靠近她坐下,家常的宁绸长衫上有着墨迹的馨香,想来他是日日勤勉政务。

抬眸觑一眼红菱,他吩咐道:“皇后刚醒,你去给她端碗燕窝粥来。要用那种上次南漠国进贡送来的极品血燕。”

烟落微微一怔,看来他似乎也有过问她的饮食起居,眸光定定,不由渐渐想出了神。她不明,既然他只是利用她,又为何要她的孩子。

红菱却并未领命,欠一欠身,迟疑道:“皇上,说到这事,奴婢便想多嘴一句。如有不妥之处,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但说无妨。”风离御一脸平和,沉寂的面上无一丝波澜。

红菱微微垂下眼帘,似愤愤不平,道:“奴婢何尝不想去给皇后娘娘弄碗上好的血燕来补补身子呢。上次南漠国进贡来的极品血燕。原本还是有些剩的,可是昨日奴婢去要之时,御膳房里吩咐了,说是回过皇上的,梨妃娘娘身子亏虚,血燕这样滋补的东西要尽着她先用,所以剩下的全部送去了玉央宫。”

叹息一声,红菱幽幽道:“皇上,这贵重补品……”

“红菱!你话多了!”红菱语未毕,已是被烟落厉声打断,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她只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

彼时窗外已是大亮,晴光如万匹柔软的丝绸飘散飞扬,映入窗棱缝隙之间,映入他们彼此之间,却好似隔着一层薄雾轻纱。

烟落别过脸,冷声道:“今日皇上不用早朝么?还请皇上移驾!”她毫不客气的下起逐客令。

风离御微微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深沉的异色。一言不发,只摆摆手,示意红菱先行退出。转眸看向烟落苍白的侧脸之中泛着铁青,叹息如蝶儿无声无息歇在她柔弱的肩头。

如此,他们二人之间方才稽有缓和的气氛,便因着红菱的一句话,而再度降至冰点。

心灰意冷的心痛夹杂着唇齿间的冷笑几乎要横溢而出,原来,他的心里,终归还是只有一个梅澜影,那般怜惜她。对她关怀备至,而对自己的关心,终究只是顺带的。而且,他惦念的,也只是自己腹中的孩子而已。

忽的身旁似有烛火的光焰幽幽跳动,殿中的光线亦是跟着闪动。白日里点什么蜡烛?

烟落侧眸,诧异看着身侧一直一言不发的卫风,此时正打开了一盒细密的银针,一一取过在火上反复烘烤。

她一惊,直以为是自己的胎儿有何不妥,急问道:“卫大人,本宫的孩子可是有何不妥?”

卫风当即宽慰道:“已经保住了,应该无甚大碍。只是,娘娘不要再这般累心劳神了。”言罢,他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尴尬的两人。又道:“微臣现在替娘娘解去封住之脉。”

烟落不由感慨,她早就被众多繁琐之事折腾得寝食难安,而腹中可怜的孩子,一直跟着她这个娘亲受累。劳心劳神,她要如何才能不劳心劳神?轻轻抚一抚冰凉的额头,她徐徐道:“原来卫大人能解去这被封住的脉息。卫大人可算是回来了,这样一来本宫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何时有的便能有个准数了。”

风离御闻言,俊眉益发纠结,面色稍沉。

“对了,既然卫大人回来。本宫有一样东西要还你。”烟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自床头案几的小格之内,取出一枚寻常香囊,递了给卫风道:“昔日卫大人一共给了本宫三粒‘醉春欢’,本宫曾用去一粒,如今剩下的便都还了你。这件事,还要多谢你。”

卫风恭敬接过,垂首道:“能帮上娘娘的忙,是微臣的荣幸。”他将香囊妥当收好,单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烟落抬手让他解脉。

风离御狐疑地瞧着那枚香囊,微微眯眸,目光最终落定在了烟落的浑圆隆起的小腹之上。眸光瞬间溢满柔和,如今才是四月余,她的小腹已是看起来有旁人六月般大,那里有着他的一双孩子。

烟落轻轻挽起素白柔软的锦袖,露出里边薄如蝉翼的蛟纱里衬,隐隐可见赛雪柔滑的肌肤凝如羊脂玉,她将手搁置在了软榻的扶手之上。

卫风取过银针,小心翼翼扎入第一枚。他拧了俊眉道,“娘娘,忍着点,下面会很疼。”

烟落颔首,银针刺入筋脉之中,还真是极疼。才扎了三针而已,她的手心已是泌出了一层薄汗,双鬓亦是微微染湿。

风离御伸出一手,想要去握住她,却被她冷凝的神情凝冻在了半空中,只得怏怏放下。

数十根银针一一扎入,再一一拔去,卫风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后,才道:“封脉已解,微臣好奇,不知是何人替娘娘封脉?”

烟落答:“莫寻。”

卫风清俊的脸上闪过恍然,“原来是他,难怪才有这般好的医术。他不但封去了娘娘你的脉息,更是封住你的气血倒溢,换句话来说,那时娘娘胎相不安,极难固稳。便是莫寻施针替娘娘补救了。莫寻医术超群,微臣自叹不如。”

她愕然,她从未想过,莫寻竟然会帮助自己保住胎儿,即便那是知道自己陷害于他之后。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卫风徐徐又道:“此次娘娘受了外力撞击,微臣已经尽力替娘娘保住了这胎。只是娘娘终归以前小产的亏虚尚未完全补回来,往后实在不宜心气躁动,五内郁结,受人与事的滋扰。且虽是保住了,还得时时刻刻关注是否会有异常。”他的唇边溢出温和的笑意,又道:“这次微臣回来,已是为娘娘寻得了那味极寒地带的催产圣药。如此可保娘娘母子平安。”

未待烟落说话,风离御已是喜不自胜道:“如此,真是有劳爱卿了。朕说爱卿怎的告假那般久,原是去寻药了。”突然,他喜滋滋地把手贴在烟落的小腹之上。

烟落一怔,心中极是恼他怨他,却忌惮着腹中孩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他以温柔而爱护的姿势轻抚着她的小腹。

突然,他似浑身一僵,俊脸之上满是僵硬的喜极,语无伦次道:“你听……他们动了。”又瞧了烟落一眼,他欣喜连连:“他们竟然会动了。”

卫风微笑道:“皇上,怀孕四月余,自然会有胎动了。只是,应当是皇后娘娘自己才能感觉到呢。皇上定是欢喜过甚,心生错觉了。”

他喜滋滋地把脸贴在她的腹部,激动道:“哪能是错觉,朕感受得真切。”一手温柔抚摸着,他隔着肚子和孩子们说着话,“你们好好安分些,不要折腾你们的母后。等你出世了,父皇立即就封你为太子,好不好?”

孩子,如今是联系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即便他们再是疏远,终归,他是她孩子的父亲啊。

烟落从未瞧见过他如此慈父之状,心底最柔软之处被轻轻触动了,他或许并不爱她,也许他从来都是利用她,可他却是一直守护着他们的孩子,那误掷金令牌之事,想他也不至于是故意为之。

彼时红菱自殿外进来,手中似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踢踏”脚步声渐行渐近。

风离御旋即正直身,面色已是由极喜瞬间回复平静,速度之快,令烟落心中不由得闪过浓重的疑惑。他素来随性,不是忌讳甚多之人,又怎会在乎旁人如何看待?

只是,烟落没有细想,她的心思亦是被那频繁而至的胎动所吸引。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小腹上,生怕手的重量会压迫到他们。腹中一动,她突然愣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良久,又是这样一下。

生命的迹象如此明显地搏动,她欣慰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满脸欢快和激动,眼角甚至泌出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日光下光芒闪灼。

风离御缓缓站起身,只淡淡道:“朕还有政务尚未处理,卫爱卿再替皇后仔细瞧瞧。”言罢,他便缓步离去。

……

午膳过后,烟落差人择了一小轿,朝皇宫正门而去。

高远的天际,皇城红墙高起的四方天空蓝澄澄的如一块碧玉,没有一丝云彩,似乎永远是那样明净。她秀眉微锁,心境寂寥而安静。

至了殿门,自有御前侍卫上循例上前阻拦。

烟落亮出手中的金令牌,灼亮的金色晃得人一阵刺眼,那名侍卫立即跪下恭送。

马车继续滚滚行驶着,碾踏着青石板咯咯作响,一路景色飞快地向后而去。

天,终于有了一分秋日的味道,暖阳似一朵芙尊盛开在身上。而刑部大牢的阴森寒冷,却是与这样暖煦的天气极不协调的。春夏是万物蓬勃滋生之际,不宜杀生,是以天晋皇朝贯来奉行在万物调落的秋季行刑。她要救她的父亲,已是时日不多。

再次出示手中的金令牌,她十分的顺利的进入了天牢之中,畅通无阻。

因着有过一次入慎刑司的经验,是以再入天牢之时,她已然没有上次那般畏惧与惴惴,要镇静许多。

明明外面是阳光明媚,这里面却是幽暗无光,唯有墙角之上如鬼火般幽幽跳动的火烛,燃烧的仿佛久病不愈的垂死之人般颤巍。

一个个铁栏杆围成的牢房,腐烂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潮湿阴暗一齐扑鼻而来,直令人作呕。强忍住胃中一阵阵翻搅的难受,耳边回荡的皆是嘤嘤哀泣。

一名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见过烟落手中的金令牌后,躬身道:“皇后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事吩咐?”

烟落冷觑他一眼,一副冠名堂皇之样,风晋皇朝还有人不知晓楼封贤是她爹么,真是明知故问。忍耐道:“本宫来瞧自个儿的父亲,尚书大人要阻拦么?”瞧着眼前这名男子着装与她爹爹相同的正二品服制,想必便是刑部尚书李文清李大人。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似一旁的烛火般明灭不定:“皇后娘娘,实不相瞒,前段时间令尊在狱中感染疟疾发热,如今已是送去狱台所诊治了。娘娘恐怕是见不到了。”

砰然心惊,烟落的舌尖咯咯而颤,牢狱潮湿,可是时至如今,怎会轻易有了疟疾,这可是要人性命的病啊。况且,所谓的狱台所,从来都是送人前去等死的。爹爹上了年纪,又怎能经受得住这样的罪。

当下,她凄然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一早,臣已是奏请过皇上。是皇上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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