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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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桃花-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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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芳姐儿害怕地打了一个激灵,怯生生地说:“春娘……没事吧?”

“傻丫头,下次一定给你买。”口气淡淡的不似平日那个潇潇洒洒的秦春。

第二天的早晨,银铃酒铺按时开张,秦春伸着懒腰地抱怨道:“养家糊口真是不容易,现在睡觉睡到自然醒简直是奢望。”

小丫头扭头,一脸的可爱:“春娘,昨晚又没睡好呀?难道是柳哥哥的体香还在?”

秦春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在抽搐:“丫头,你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柳哥哥睡了那么多天,你都没洗被子,一定是因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小丫头说地很认真。

女子不语,转身进后院,扒被套,晒被子。

芳姐儿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春娘,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因为没睡好。”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

小丫头估计要再次搬出那套体香理论,秦春开口,适时打住:“因为姐姐我彷佛听到那县衙里的炮竹声噼噼啪啪地响了一夜。”女子说着说着,眼里精光万丈。

“春娘,你只有看到钱的时候才有这般的振奋。”小丫头疑惑道。

“没错,我就是看到钱了。傻丫头,你怎么不想想,当乡绅老爷们在推杯换盏之际,饮下满樽清洌,晕开两颊酡红,酒色微醺,问一句:“此乃何物,怎会有这般滋味?”于是有人答道:“桃花酿”。自此,银铃酒铺的桃花酿名声大震,那银子不就大把大把地流了进来。”每每提到钱的时候总能激发起秦春胸中的万丈才情,于是乎,她便会毫不吝啬地对此番情景大加晕色之。

芳姐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点头道:“就是你常说的在口碑中树立品牌!”

秦春欣慰地摸摸孩子的头:“孺子可教也。”

小妮子的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前头的王宝儿送来一个消息:“郑主簿来了。”

秦春搓着手,一脸幸福地笑意:这么快就变成回头客了!桃花酿果然是桃花酿!

出门迎客,老好人的面色凝重,身后站着两个身穿皂青色衣衫的男子。女子低头沉思,再抬头的时候心里就发颤了。

皂青色衣衫?那不就是衙役嘛,再抬眼一看打扮果然,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来者不善,此番警戒之!

秦春心里慌,脸上却只能不露声色地笑脸相迎,有些谨小慎微地问道:“主簿大人一早驾到,不知有什么事?”

老好人皱眉,事情坏一半,难道昨天送去的酒有问题?难道大老爷一生气就要这两位差大哥,把我一个手不能提见肩不能抗的小女子拘上大堂,打上八十大板?!

秦春看过水浒,知道便是打虎的武松也不定能受得住那一百杀威棒,何况是细皮嫩肉的自己。

老好人点点头又摇摇头:“十坛子酒里,有三坛子酒是酸的,大老爷甚是不悦,所以……”

秦春面色铁青,心里暗暗叫道:这是绝不可能的!酒送去之前,就是怕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得罪了知县大人,自己还一坛坛地尝过!这会子怎么会说这酒是酸的!

眼前的老好人在小妮子的眼里变得狰狞,顷刻被冠上了笑面虎的称号。

一定是故意陷害,民不与官斗,怎么办?开口反驳?太不识时务了。

秦春哑然,脸色铁青,这一次着道了:“那大人的意思是?”

“大人的意思是,这既然是一次买卖就不必扯上官府里的许多了。那么就,赔些钱吧。”

变相收取保护费!这是秦春的第一个念头,但至少店里的人没事,那已是万幸,既然官家盯上自己这只肥羊,那就是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躲无可躲。真是生活在封建社会里的悲哀呀!

秦春腹诽得甚是解气,可面对着笑面虎主簿大人,还是要笑脸相迎的:“这个好说好说,不过,这店小,怕……”

“哦,那么,这样吧,听闻掌柜的手艺甚佳,大人偏偏也好这口,于是,想请掌柜的去掌掌勺。”笑面虎笼着袖子,一脸诚恳。

“这个就更好说了,不就是一顿饭嘛。”秦春猛然释怀,原来老爷打的是这主意呀,看来这次要扬名的除了桃花酿还有桃花鱼了。

小妮子点头如捣蒜,银子事大,不出银子什么都好说。

郑主簿慈祥地松了口气:“那么便请掌柜的上车吧。”

“现在就走?”这县老爷贪吃成了这般摸样?!

老好人笑得有些尴尬:“上头的吩咐,既然掌柜的答应了,就要即可动身。我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吧了。”

秦春很想上去拍拍老好人的肩,告诉他,这官又要溜须拍马又要管好本职工作,甚是艰难,她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老好人前头带路,似乎想到了什么:“掌柜的,不必跟店里做些交代吗?”

转身看看店里那两个小的:“其实,我也算个甩手掌柜,去去就来,不碍的,那两孩子能应付。”

老好人有些留恋,却又不好执意要秦春怎样,道:“那好吧。掌柜的,请上车吧。”

车也备好了,看来今天这县大老爷是胸有成竹,急不可待。

秦春的自信心在上了那辆甚是豪华的马车时,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车厢里,虽说有些颠簸,但这是光荣的颠簸,颠的好,颠的值。马车行了一路,在一座青砖黑瓦的大宅前停了下来。老好人恭恭敬敬地为小妮子掀开车帘请她下来。

秦春的桃花眼一斜,姿色展露,款款下车,道一声:“客气。”

俗话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又是个招惹是非的地方,秦春从未来过,现在得了主人的请能来走一遭,心里有些澎湃。抬着头,睁着眼睛,东看看西看看,恨不能留个影。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秦春走的是后门,但这妮子的心理安慰能力是强大的:“当年,林妹妹进贾府的时候不是也走的偏门吗?不要紧,不在乎。”

郑主簿的笑容越来越和蔼,但是廊亭曲折,一路假山曲水,一步一景的确怎么也不像是去厨房的路,难道要前去拜见县大老爷?

秦春正思量着要如何应答大老爷的官话,不料前头的郑主簿的步子一停,伸手似要推门。女子趁着空连忙看看这一雅致的亭阁。屋子在花木遮蔽下,显出几分文人雅趣,抬头的匾额上是用瘦金体书着两个大字:“行季”,极对秦春的胃口。

女子半阖桃花目,晕开点点梨涡,严阵以待。

主簿推门,立在门外恭敬道:“公子,人到了。”

公子?县老爷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糟老头吗,怎么成了公子?难道这是他的怪趣味,逼着别人喊他公子?完了,这次遇上怪老头了。

秦春低头,低声道:“草民秦春拜见,知县大……”人字还未出口,下巴被一柄纸扇微微抬起。不敢抬眼,低头入眼的却是一身玉色的衣衫,脚着了一双厢边云头鞋,上好的布料,略显笨拙的针法。

女子的眼睛骤然睁大,猛然抬头,对上一张冷峻如冷的容颜。

这次要找人收尸了!

惊吓连连

轻挑芙蓉慢唤郎,步生莲花上厅堂。

眼前的人笑得暧昧不明,薄唇勾起笑意,俊目晕开凉薄,秦春颤巍巍地开口:“吕……吕公子。”

心被人掏了出来,甩在了砧板上,秦春彷佛看到了手握菜刀的厨子,露出一脸的奸笑。完了,这次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下巴上的纸扇移开,吕沛竹转身进屋:“郑主簿,有劳了。”嘴上说的恭敬,却只给了老好人一个冷冷的背影。

老好人不敢怠慢:“不碍的不碍的,既然是公子的吩咐,那小的就一定会效犬马之劳。”

小的?老好人的话很有狗腿子赵四的风范。秦春气绝,吕沛竹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主簿大人也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吕沛竹淡淡一笑,老好人很识相地退了一步,要走。秦春黑着脸转身,一副誓死跟随老好人的样子。老好人一见秦春步步紧逼,连忙转头看看伏案看书的吕沛竹,然后扯扯秦春的袖袖一阵挤眉弄眼。

哑剧上演,此时无声胜有声。

最后的结果是秦春不肯让步,但屋子里的人有些不耐烦了:“郑主簿,你先走吧,秦春,你进来。”

老好人得令,洒脱转身,走得逍遥自在,临了给了秦春一个鼓励的目光。秦春觉得抽搐,怕是真正的秦春被买进妓院的时候唱的也是这一出吧。低头,立在回廊上,风很冷,却无人为她挡去。

好吧,既然退无可退,便主动出击,此地不宜久留,不然非死即伤:“厨房在哪里,我这就去做饭。”

吕沛竹不抬眼:“沿着回廊一直走,看到个小厮就问他。”

幸福来得太突然,毒舌竟然没有半点为难她,秦春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抬脚赶紧躲。兜兜转转进了厨房,一屋子的厨子看着女子入侵,很是忿忿。秦春顶着十几道男人的憎恶,开口:“我就做一顿饭,然后绝不再踏入此地半步,绝不!”

一看小妮子一副乖顺样,厨子们就作鸟兽散,各司其职。

秦春很卖力,死狐狸不好伺候,以前在一道的时候就是很难伺候的主,更何况这次是他故意刁难,不拿出所有的绝学,怕是躲不过这一劫。秦春不想在吕府多耽搁,也不想再见到吕沛竹,所以,她不能让他有任何话柄。

饭做得了,秦春被婢女带着回了“行季”,低头不敢看一眼举着书的吕沛竹。是害怕他的暴怒还是自己的动情,女子说不准,但心里就是闷得很,像窒息一般。

小妮子不知道吕沛竹这顿饭吃的怎么样,但他就是一如既往地细嚼慢咽,也没有表情。秦春罚站似的立在旁边,脑子空白如纸。

他还是老样子,可是,他怎么能这样,把人骗了来,作死做活地给他做饭,却完全不顾人家的饥肠辘辘,真是狠心的人呀。

正腹诽地快要忘记食欲的时候,吕沛竹开口:“你怎么不过来吃?”

“啊,这个,不用了,我不饿。”秦春笑笑,觉得自己被他逼到连饿了也不能承认的地步,真是生活无趣呀。

“过来吃,要我喂你吗?”话里有些不耐烦,有些命令的口气。

秦春默默流泪,心里暗暗记下,这是自一锅粥事件后,吕沛竹施行的第一项酷刑。

让老鼠陪着猫吃饭,这滋味能好受吗?答案显而易见。

吕沛竹皮相好,气度又好,是秀色可餐得让人望而却步的那类人,女人喜欢看美男子的心理是人性的一部分。所以,这又是享受美食的一大阻碍。

秦春摇摇头,有些无奈地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开始扒饭,一边含泪祈求老天爷让大少爷赶紧吃完饭吧。

吕沛竹很配合,在女子的怨念中放下筷子。秦春心里一乐,抹抹嘴:“既然,大公子吃完了,看似也没什么不满意的,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

起身,脚底抹油,打算走。

“等等。”吕沛竹漫不经心地开口。

“怎么?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那我下次一定好好改进,这一次就当我得罪了。”决不能给他任何开口的话柄。

“饭倒没什么。”吕沛竹走到秦春身边,抬起手,挑起女子的一缕长发,眼里的墨色很浓像让人失魂落魄的夜,“不过,不是说好了做一个月的饭的吗?怎么走得这么急?”

一个月!这次被彻彻底底的阴谋了!我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费得着你大公子兴师动众又是县太爷又是郑主簿地来布局套我这个小炮灰吗?还要我在这里伺候你一个月,在漫漫的三十个日夜里,你这个有仇必报的小人,又该想出多少赶尽杀绝的招数来残害我?怪不得你指路指得这么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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