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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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桃花-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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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不去了,也回不到他的怀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面对!”

眼泪流下,多么简单的理由,多么滥情的独白:“因为我爱他!”

柳如生松开手,大笑的声音十分刺耳:“好,你走吧。”转身,走向后台。

白苹风过处,谁人还念郎心焦?

当年,小康王赵构逃难被一位宁波女子所救,小康王答应日后安定之后,只要女子在家门口挂上约定的信物,一定会娶这位女子入宫为后。但当了那一时,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上了信物,康王无奈便下旨:浙东女子尽封王。

浙东女子出嫁可坐百子轿,由八人抬或是十六人抬,其奢华程度可与皇家相媲美。

十里红妆,谁家女儿心事。

秦春走在街上,恰恰碰上迎亲的队伍。顺着人群望去,行在人群前头的就是他。

一样的人,一样的马,不同的是等他的人。骑在马上的吕沛竹不似除夕夜的寂寥,一身赤红色的喜服,烧得女子眼睛生疼。秦春想避开人群,却被不断涌来看热闹的人挤在了人流之间。

奋力的挣扎,总是无力的被锁在人群里。好不容易从人群里离开,站在冷落的街角看着吹吹打打,排场甚大的队伍。秦春的左胸只一刻就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刺了个对穿。

“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就这样认命!”秦春告诉自己,强撑起精神奔向吕府。

拿着请柬简简单单地就进了府第。现在全府上下几乎都在前厅和赏莲院两处忙着。真是秦春的好时机。小妮子低着头,快步走过回廊,冲着吕石君的房间走去。

这一时的吕石君也忙着迎客不再房间里,秦春合上门,深深地喘过一口气。

“好了,一切都会顺利的。”秦春迅速地换上丫鬟的衣服,抱紧了自己的包袱就往赏莲院过去。一定要趁着这一刻赏莲院还在忙乱的时候,不然就不好下手了。

秦春急急地奔到赏莲院。丫鬟们进进去去地忙作一团。小妮子混在人群里,低着头,镇定地走过。只不过几日的功夫现在的院子里已经一片堂皇之气。看来全托了即将来临的主母的福了。

进了喜房,金丝滚绣的大红被褥铺成在千工床上,大红喜烛烧得咄咄逼人。秦春别过头不愿再多看一眼。趁着丫鬟们忙紧忙出的劲儿,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打开喜柜,将包裹塞了进去,又低着头匆匆出门。

下一站,厨房。

凭着跟“不是东西”四位的良好关系。特别是与阿东的那段相识,秦春顺利地在厨房里最忙的时候得到了茶果点心。若是换做他人,别说拿到东西,就是想进厨房也是白想。

当然,这话是阿东说道。至于他为什么会出手相助,多半跟秦春现在的境况相关。秦春端着茶果点心从厨房出来,默念三边:“罪过,罪过,罪过呀。”

原路折回再探赏莲院的时候,丫头们都去前头招呼去了,就留了两个小丫鬟看着喜房。丫头们笑嘻嘻地聊着天:“听说大公子和新夫人就要进府了,没能看到他们拜天地的样子,真是不甘心呀!”这个刚说完,那个就点点头附和道,颇为遗憾的神情,叹叹气。

小妮子低着头,喘了口气,来到两个丫鬟的面前,看上去两个人的年纪还要比她大一些,甜甜地开口:“两位姐姐辛苦了,前头的婆子说姐姐们守着这里怪难为你们的,今晚还要值夜,就打发我过来给姐姐们送些吃得,点点肚子。不然忙起来没完没了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上口水。”

这一番话说下来,两个丫鬟都是很受用,拿了茶果点心吃起来,也不忘往小妮子的手里塞上一块:“你也吃啊?”

“啊,你是哪一房的?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呀?”

“我是厨房的,以前就是做些打打杂的活计,也就是前两天抽不开人手被调到了大公子那里去了。”秦春眨眨眼,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两个大丫头吃了两口茶果相互看了一眼就笑了,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冲着秦春笑得灿烂:“妹妹呀,姐姐托你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呀?”秦春微笑着道,上钩了。

“姐姐想去前头看看,你替姐姐们在这里守一会,就一会,成吗?”两个女子一脸的坏笑,央求着秦春。

“其实,其实,我也想过去看看的……”秦春低着头,很是为难地说道。

“哎呀呀,你以后守在大公子身边的机会还多着呢,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可怜我们是老夫人房里头的,大公子八百年也不来一回。好妹妹,我们去去就会。就这样了。”说着两个女子就把手上的东西往盘子里一放,撒腿就跑。临了还不忘看看站在回廊尽头那该她倒霉的小丫头。

秦春冷冷一笑,起手推门进了屋子。

前头是副怎样的场景她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站在属于吕沛竹和别的女人的喜房里,秦春慢慢褪去穿在身上那身丫鬟的衣服,又从柜子里翻出包袱,再次穿戴好,伸手拿过喜烛,再放回原位,静静地立在幔帐之后。

前堂里的喜乐声声声入耳,秦春扯着嘴角笑,眼泪要涌出来,竭力地忍住。今天,不能哭。

闭上眼睛是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的他,在明晃晃的日光下微微地笑着,淡淡然的眼神扫过被拥挤在人群里的自己。

红烛燃尽相思誓,鸳鸯瓦冷填新词。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声刺耳的推门声。红色幔帐外,卢照月踩着碎步踏进赏莲院。凤冠霞帔,金丝银秀,这样的嫁衣下的新嫁娘是何等的幸福?秦春自嘲似地想到:大神归位,小鬼让道。

屋子里一时间又忙了起来,秦春躲在幔帐之后,又缩了缩身子。这一刻,她想起了柳如生临行前绝望的眼神,想起了吕石君怒吼的声音,却都抵不过吕沛竹一声“春儿”。

拥着新娘子进来的人又走了,脚步声渐远,秦春紧闭着双目深吸一口气。

鸳鸯瓦冷

人散曲未终,今朝谁人笑。

卢照月端坐在床沿边,淡淡地喘过一口气。从早到晚要行的繁复礼数太多还不曾休息过,现在入了洞房,终于能够好好喘上一口气了。低下头,想着吕沛竹的模样,不争气地笑笑。能嫁给似他这般的人,真的已是前世积下的福气了吧。

身为大家闺秀的卢照月有自己的家教,哪怕是再饿再累再难受,该有的端庄也不敢少一分。披红挂彩的装饰,金银首饰沉甸甸地坠在身上,但还是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等着吕沛竹的来到。等着他掀起大红盖头,递上一个娇羞的眼神。

天气很凉,心里却暖暖地高兴。

啪嗒啪嗒,似有细微的水声在房间里响起。

怎么回事?卢照月心里的疑团升起又不愿多想一点。在自己的好大日子里,万神让道,怎么会有不吉利的东西出现。全身的神经依旧沉静在恢弘的婚礼场面里。卢照月淡淡地笑,以后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日子会更好。

啪嗒啪嗒,水声再一次打断了卢照月的思绪,到底是什么声音,微微地举起盖头,好奇心涌起,侧着目去看。

眼前赫然一双赤红色的绣鞋,卢照月猛抽一口气,捂着自己的嘴,身子向后一缩,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一把掀开自己的盖头,定睛看着身前站着的人。

但是,她真的是人吗?

十指嵌入床上的被褥里,再一细看,卢照月先是一惊,后来便是吓得哑然。

眼前的女子身穿大红喜服,宽大的袖子垂落,长摆逶迤在地似满月洒下的月光。梳着端端正正地碧螺髻,一缕长发搭在肩头,发间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赤红色牡丹。女子脸色苍白,额间点着一颗夭夭若艳的朱砂痣。女子侧着脸看着窗外的月华。

本是一张倾国倾城的仙子面容,偏偏左手的地上流着一趟鲜血,而且依旧有鲜红色的液体从女子的左腕上不绝地流下。

啪嗒啪嗒是血水滴下的声音。

卢照月开口叫道:“鬼!”

女子微微一蹙黛眉,转头俯视着坐在床上上噤若寒蝉的女子。一双桃花眼骤然睁大,凄厉的声音响起,似追魂的曲调般:“你就是吕郎的新夫人?”

卢照月好歹也是出身名门,见过不少世面,现在心里害怕得紧,懵懵懂懂地分不清是真是幻,但还是极力地定下心神,答道:“是的。我便是卢照月。大理寺卿的独女!”

女子先向后退了一步,一甩长袖,一阵北风吹进屋里,烛火霎时熄灭。

卢照月手上抱着的凤冠吓得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白玉珍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笑得妖魅,抬步上前,伸出手指,冰冷的指尖触上卢照月的脸颊。卢照月缩着身子避开,身上战栗不止。

女子笑得越加妖艳,轻勾起嘴角道:“真是可怜的女人。”说着缓缓地退步,月光照在女子的脸上,惨淡异常。

“此话何解,你究竟是谁!”

女子低头,头上的牡丹闪过微蓝的荧光:“我是吕郎半年前新娶的夫人呀。你该叫我一声姐姐的。”

“哼,吕郎从来不曾婚配过。”卢照月反诘。

“他不说,你又怎会知道?真想是当年的我呀。他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心里满满的只有他。可你知道他是怎样对待我的一片痴心的吗?”女子说着低头看着躺着血水的左腕,轻轻拉开袖子,赫然一道伤痕。还不曾愈合。

女子的身体迫近卢照月:“新婚的当晚,他,我的吕郎,趁着我熟睡之际。他就这样……”说着拉起卢照月的手臂,吓得她挣扎地往后退。

“就这样抓着我的手臂,然后,拿起藏在枕边的匕首,划开,划开了我的手臂,看着血一点一点一点地从我的身体里流走,流走。”女子笑着大声起来,声音尖利地刺穿卢照月最后的坚强。

卢照月奋力将秦春挣开,秦春没有站稳,被卢照月一推,吃痛撞向墙角。卢照月近似疯狂地抓起桌子上的茶碗就冲着女子扔去,嘴里大叫地求救:“来人呀!来人呀!”女子侧身闪过,杯子砸在墙上,崩裂的碎片反弹,划开了女子的脸颊。

卢照月大声地喊叫,狂乱地抓起触手可及的每一件东西扔向被逼到墙角的女子。

啪,,有人推来们冲了进来。是他!吕沛竹!卢照月飞奔地扑进吕沛竹的怀里。将头埋在男子的胸前啜泣起来。吕沛竹将卢照月揽在怀里,眼睛看着一身血红装扮的秦春。秦春冷冷一笑,飞奔出屋子,比丫鬟们快一步出了屋子,站在赏莲院的黑暗里深深地喘着气。

女家的陪嫁丫头纷纷冲进了屋子里。良久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秦春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满月,想走,环顾四周却发现唯一能躲的路竟然是去行季的路。秦春回头心有不甘地看着赏莲院。

吕沛竹从屋子里走出来。秦春一咬牙冒险跑过来,将他拉到离屋子较远的湖边。

夜色朦胧,水气氤氲。

两人站定,秦春甩手就是一个巴掌:“这是我送给你大公子新婚的贺礼。”

脸颊生痛,秦春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吃醋了?”依旧调笑的意味。

“是你心疼了吧?我把你的新夫人吓得半死。可惜她也是个美人,却落在了你的手里。”秦春嘲笑的眼神扫过吕沛竹,避开,冷得像化不开的冰。

“是呀,我很是心疼。”

秦春气结,心口里的血气涌了上来,却在这时被吕沛竹抓起了手臂。男子深深地吻上女子左臂上的伤口。秦春的眼睛瞬时睁大。

“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来不及思索,已被吕沛竹揽尽了怀里,“心疼你。”

窒息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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