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 第198节

陈宝珠点点头。

这是可以肯定的，虽然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不高，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确出了不少风头，府里头传闻不断，对自己与四皇子的猜测纷纭。因了这样的传闻。府里的人一时之间把握不住事实的真相。也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如今这动起来的，二夫人算是第一个。

“我去看看。”陈宝珠神容冷峻，朝着院子大门处走去。清鸳与紫兰紧随其后。

来到大门处，陈宝珠站定，伸手推了一下紧闭的大门。大门外面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可以分辨出是铁链与铁锁相互撞击发出的。

清鸳在一旁叫道：“外面的人听着，我们小姐来了，有话要问你们。”

外面一下子静了下来，然后又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钥匙在匙孔里转动的声音。最后，似有什么东西重重扔在地上，大门从外面推了开来。

这个时候，大门的门框上已经钉了数十条结实的方条，即便是大门开了，里面的人也闯不出去，何况外面还有守着的人呢。

陈宝珠朝外看出去，透过钉得结结实实的方条，她看到外面站了四个人，一个婆子与三名仆妇。

这个婆子不大认得，三名仆妇倒是很面熟。张大成家的闯了几次西院，带的都是这几个仆妇，所以这一次，这几名仆妇见到陈宝珠，都有些寓意不明地笑笑。

紫兰认真地看了面前的四十多岁的婆子几眼，综合分析了一下，低头对陈宝珠道：“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婆子好像是张大成家的亲戚，张大成家的出事之后才趁机进府来的，也算是傍了张大成家的福，听说在外院做活计，不知什么时候调到二夫人跟前去了。”

张大成家的亲戚？陈宝珠微眯了眼睛，也多看了这个婆子一眼。

那个婆子见她看过来，对她笑了一笑。

陈宝珠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是张大成家的亲戚，又与张大成家的感情很深厚的话，一定会对自家亲戚的死耿耿于怀，在二夫人那边的人的教唆之下，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一见面就破口大骂才对。

可是这位婆子的反应的确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很快断定，这个婆子是个心思活络的，绝对不是那种认死理的。

这个婆子是因了张大成家的关系入了伯宁侯府的，但是陈宝珠从她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里，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企图。这样的人，见利忘义，不是最忠心的仆役，却是最好收买的仆役。

于是，她缓缓语气，问道：“这位妈妈，你是二婶婶那边派过来的吧？你倒是说说，我犯了府里哪条规矩，怎么这门说钉上就钉上了呢？至少也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陈宝珠的理直气壮，不急不躁令得关婆子不由一怔。她以前也在别的大户人家里做过，见惯了那种落魄的小姐、夫人，以及姨娘们呼天抢地的直哭冤枉，对于陈宝珠这样非但没有求饶，反而直截了当问原由的，还是第一次见。

面前这位小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脸上那份淡定似乎与生俱来，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故意表现，仿佛此事与她无关，使对方觉得，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关婆子正有这样的感觉。

关婆子很是疑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面前这位姑娘脸上的神情太无辜了吧。

她堆起笑脸，看着陈宝珠道：“五小姐，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个跑腿的，上头一声令下，我也只能照做。理由我不大清楚，可能与五小姐早上外出散步有关……”

这个关婆子果然是在其他的大户人家里做过的，凡事很会给自己留余地，不像以前张大成家的，得了势，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呼来喝去的，一副颐使气指的样子，让府里头的其他下人恨得牙痒痒。

这个关婆子能这么客气地说出这些话，源自于她这些年来在其他府里做出来的经验。但凡大户人家里，关系总是错综复杂，今天这个得了势，指不定明天就失势，所以尽量把事情做得圆滑一些，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不是坏事。

关婆子说的这些话，让陈宝珠也不由多看了她几眼，也益加肯定了自己方才的推断。

“原来妈妈也是有难处的，那好吧，我也不为难妈妈。”陈宝珠微微一笑，转身回房。

清鸳与紫兰均愕然地对望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自家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们还以为，陈宝珠出来面对关婆子，一定是想好了解决的法子。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宝珠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回屋里去了。

这算不算是忍气吞声呢？

太不像自家小姐的风格了。

难道说，自家小姐也开始害怕二夫人的淫　威了吗？

清鸳与紫兰的脸上一片沮丧。既然小姐都没有出声，她们也不好出声，只好跟在陈宝珠的后面，也进屋去了。

关婆子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闻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什么味儿呢？

有些像柴火燃烧起来的味道，有浓浓的火烟味道。

关婆子警惕起来。

大户人家走水是常有的事情，其结果就是烧掉了一大幢房子。所有的损失得由她们这些下人来垫付，说是没有看好屋子，直接导致了火灾。

至此，各府丫头婆子开始注重起防火工作，一发现苗头，马上制止。

关婆子朝里看了看。房门紧闭，里面的院子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但是那股烟火味却是越来越浓了。

再然后，她看到了，看到了火苗从边上一间独立的小屋子里烧了出来。这个小屋子的窗子关得不严实，从半开的窗子里可以看到里面桔红色的火苗。外面吹进来的风更是助长了火苗的燃烧程度，不一会的功夫，再看过去时，整个小屋子里都是明火，差点就要穿墙过去了。

不对，等等，穿墙烧过去？！

关婆子的脸色都变了。西院的隔壁就是东院，也就是二小姐住的地方。如果因了这场意外的火灾，而使二小姐再次受到伤害的话，自己这条命……

她不敢再想下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事相商

（不好意思，年边太忙了，更迟了，不好意思哦。）

火势很猛，并且发出“啪啪”的声响，明显就是干燥的柴火燃烧的声音。

关婆子断定，起火的地方一定就是西院的柴房，看这火势，想必里面堆放了不少干柴。

她马上明白了，看来这个西院住着的五小姐的确聪明，她不用花费力气与你争吵，但她所做的事情你又不能不忽视掉。

西院起火，对于伯宁侯府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一者西院紧靠东院，起火的话，势必蔓及东院。东院住着伯宁侯府地位最高，名气最响的二小姐。二小姐有什么闪失，并不是谁都能担待得起的。

二者西院所处的竹韵院可是伯宁侯府景致最美的地方。此处若被烧，传将出去，都是一件不太吉利的事情，于伯宁侯府的声誉有损。

二夫人可以不顾及五小姐的死活，但是她不能不顾及二小姐的安全，还有伯宁侯府的声誉吧？

五小姐正是抓住了二夫人的这个弱点，进行了回击。

眼看火势越来越猛，并且浓烟滚滚，关婆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毫无办法。

门框上的方条是自己让人钉上去的，密密麻麻，从上至下钉了足足有二十来条，只在下边留了一个位置，以便饭菜能够送进去。

把门钉死，也就断了里面的人的后路。但是里面的五小姐做得更绝，你不给她后路，她硬要你开条后路给她，没路了，也要你造条后路给她。这就是五小姐的聪明之处。

但是再聪明的人也需要有胆识。像这样以自己置身火海的代价来逼迫别人来救自己，这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关婆子忽然觉得，里面的五小姐果然有不同于府里其他小姐们的地方。

光是胆识这一方面，其他小姐就长鞭莫及了。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地一路蔓延过去，就快要烧到东院了。其他三名仆妇不由也紧张起来，着急地问关婆子：“怎么办？要不要去禀告夫人去？”

禀告夫人？

关婆子微微蹙紧眉头。这可是她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刁妈妈还在上面看着呢，就是要看看自己的能力。自己当然应该好好表现，以后还有更多的利益可得。

但是目前的情形该怎么办呢？

关婆子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因为。她看到火势越来越猛，夹杂着滚滚浓烟。浓烟飘向半空。周围开始弥漫着呛人的烟尘气味。

平日无意间造成的走火，是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状况的。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也就是说，是里面的五小姐指使人放的火，而且这火还被浇上了浇酒或是油之类什么的，所以燃烧得特别快。

就在这个时候。烟雾里出现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名丫头。她的面部裹着丝巾，丝巾是湿的。她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关婆子，指着她道：“你随我来，我们小姐有话要对你说。”

关婆子微微愕然，其他的仆妇脸上现出些许惊恐的神色来，劝阻道：“关妈妈可千万不能去，怕是有诈。”

关婆子却是别一番想法。

关于侯宁侯府这位五小姐，她听到的，关于这位五小姐的传闻并不少。昭武王府一鸣惊人，才色双绝。本该从此打开门路，前来提亲之人络绎不绝才是，但是事实相反，想必是二夫人从中作梗的缘故。

但是，二夫人的阻挠并没有影响到这位五小姐的声誉。反而，这位五小姐名声鹊起，她的事迹在京城内广为流传。说她胆识过人，在疯鹰事件中临危不惧；说她姐妹情深，为救家姐，前往清风寺求得世上珍品九珠连环，挽救了二姐姐的脸，替她恢复了往日的绝世容颜。前不久的传闻还说她机智避敌，救下当今四皇子……

如此的人物，关婆子怎敢动她一根毫毛呢？

或许，投靠五小姐，前程更光明也说不定。

关婆子是个人精，她从这些京城传闻中隐约嗅出五小姐应该是很有前程的。虽说目前五小姐尚处弱势，较之二夫人，力量实在悬殊太多。但是，既是四皇子的救命恩人，这背景就一下子硬朗起来，二夫人也不敢小觑于她。

关婆子并不是个胆小之人，就像狂热的赌徒一般，看准了就要押宝。关婆子思索良久，决定赌上一把。

其实，自关婆子入得伯宁侯府，她就没有要求自己一定要跟着谁，一切看得益而去。如果跟着二夫人没有前程，她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识实力者为俊杰，关婆子就是这样思维活络的人。

她把其余的三人招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三位看看，现在西院起大火，我们该怎么做呢？”

“进去救火呀。”一个仆妇一边说着，一边捂着鼻子，咳了几声。风大，吹得浓烟漫天，熏得她的眼睛想流泪。

关婆子也捂住鼻子：“不行啊，如果我们打开门进去救火的话，里面的人势必会跑出来，她们人多，有五个人，我们这边才四个，拦不住的！跑到大街上，叫我们到哪里找她们去？”

另一个仆女清清嗓子道：“要不，我们禀报夫人去吧。这火不灭掉的话，会一直烧着过去，这初春风又大，风一吹，风助火势，到时候如果把整个伯宁侯府都烧了，我们如何担待得起？”

第三个婆子直点头：“是啊，即便不是烧了整座府第，就算只烧了这西院，我们也负不起责任啊。”

她的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