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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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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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男本是看着他的,这时却立即垂眸,貌似恭敬向前走了几步:“谨尊父亲教诲,女儿不敢就忘。”

想必祈蕙当年进宫前,也受过同样一番话吧?也被逼许下过,一样的诺言吧?

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生在这个年代这个家里,女儿能出嫁,嫁给什么人,全是父母,尤其是一家之主,父亲的恩赐。

“出去吧!”老爷满意了,对这样的回答,他再满意也没有了。果然姐姐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容易,十分容易。

谁说生女儿就不中用?看看他苏则肃的女儿!一轮又轮,总能给他换回不少好处。

祈男慢慢从里间出来,看见外头阳光正好,空气冷冽,不觉就深深吸了一气。刚才屋里的气息实在太过肮脏龌龊,再多呆一小会,她只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明明是相爱的二个人,一桩再合适不过的姻缘,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利益关系,被蒙上了重重阴影。

“小姐,”玉梭早在外头等急了,看见她出来,忙上来扶住她,满脸关切之情地问:“没事吧?”

祈男回她个微笑:“没事,”说着心头想起一事来:“走,咱们看看二姨娘去!”

一路秋景宜人,丹桂芬芳,香盈庭院 疏林黄叶,被阵阵西风吹得瑟瑟作响。祈男有意不走游廊,从几处草坪上慢慢踱步,脚下香泥沁心,黄叶脆响。

走过一处时,祈男见有几个婆子正大力打扫地下黄叶,更因慌张,将几株近处的鸡爪枫扯带得零落下不少红叶时,不觉有些心疼,便开口叫道:

“这些不该扫了去,,秋日落叶乃四季一景,且此时草坪凋零,正好落叶铺垫,都扫了才难看呢!”

婆子们正忙,听见声音抬头来看,见是祈男便笑了:“原来是九小姐!”先行了个礼,然后手里不停,嘴里回道:“这是太太吩咐的,说老爷一会就到,如此败落的景象看着实不成样子,这才命我等这里扫了去。”

听见太太二字,祈男闭上了嘴,心里哼了一声没有品味,便迈脚走了开去。

原来再向前几步,便是翠华院了,这里本是其后廊围墙,只见一带石坡,层层的丛兰翠筱,芳磬袭人。

“咱们不如过去张一眼,姨娘也在呢,说不定太太趁无人处,给她小鞋穿了。”祈男心生一念,便向围墙那头走去。

玉梭拦不住,只得紧跟上来,很快就看见一道小小月亮门,这便是翠华院后门了。

走进去便见前后撒花翠帘皆放了下来,拢掩着暖意,四面花竹阴森,正面一明两暗书房,两边耳房林立,太太的声音便从右边传了出来:

“我说你只是不中用,你倒不信!看洒这一地松子仁,还不快些收拾!”

祈男放轻脚步,蹑足走到窗外,透过半明的窗纸,果见太太正对一人发火,却不是锦芳,而是翠玉。

锦芳低头正在摆一盘福橘,听见太太说话,不觉冷笑道:“太太今儿火气大,平日就洒一坛子也没见动气,翠玉也不过失手洒出几颗来,这就动上肝火了。”

太太听见,猛地回头啐了她一口:“你少得意!自为趁了心意,又有人给你撑腰,就在我面前拿起大来了是不是?实说给你吧,且收收心!今儿宋老爷的信到,宋夫人还不定使出什么招数呢!你只当九丫头的事是笃定定了?!看狂得没边了!”

锦芳立刻闭口不言,太太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日夜悬心也只为此事,听见宋夫人要使坏,先就慌得手也抖了,心也颤了。

祈男叹息摇头,也不愿再看下去了,抽身出来,不发一言,悄悄原路退了出来。

是啊,秀妈妈托荷风递来的信儿也说,今日宋老爷信到。究竟如何,将见分晓。

毕竟自己是要被送出关外和亲,还是嫁进宋家?又或是两样皆不沾,留于苏家?

城外宋家别院, 亦有两人与她一样心焦。宋夫人一大早便叫了宋玦和秀妈妈,到她正房。

“老爷的信刚刚送到了,”宋夫人高高扬起手中信封,将牢牢封住的侧边向外,示意眼前二人,“我还没拆呢!只等你们到了,便可真相大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信到

宋玦与秀妈妈对视一眼,后者便淡淡一笑道:“太太着实也心了,其实太太先看也是一样,家里谁有这个胆子,敢拿老爷的信做假不成?”

太太左边眼皮,不易察觉地微微抖了一下,手里的信便急急放了下来,目光有些曲折地绕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尖声道:“既然如此,咱们看信就是。”

说着将信交到身后吕妈妈手中,吕妈妈麻利地拆了,又再送回到夫人手中。夫人先皱眉扫了一眼,宋玦屏息静气等着,眼巴巴望着,不料却等来一句:“这里太暗了,将窗棂开了!”

秀妈妈听说,不待他人动手,自己便快步走到窗前,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八扇窗棂,全都通通打开。

夫人却又立刻抱怨起来:“怎么全开了?风大得很,我又没穿大袄,看吹得我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然,还是进去开了箱子,取一件小毛来我披?”

秀妈妈眼神震住欲进里间的吕妈妈,伸手又再关上窗棂,只留下两扇洞开。

经过这一番周折之后,夫人总算正眼看向信纸,宋玦目光如电,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宋夫人貌似漫不经心,略扫一眼,嘴角便绽开些笑容出来,只是看在宋玦眼里,那笑容似乎有些牵强,像是演出来的,不似真心。

“老爷说了,此事不宜。”简简单单八个字,夫人说得十分平静,说完便将目光投射到宋玦脸上,只是迎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又有些抵挡不住般,缩回到,退而求其次,看向秀妈妈。

不料后者眼神同样犀利,宋夫人咳嗽一声。遂直接偏了头,将信纸还到吕妈妈手中。后者接了,强笑着平静住拿信的手,不让它在对面几道如电似火的目光下。生出抖动来。

屋里安静下来。香炉里金篆缕缕丝丝萦绕,成蛇成精似的围在众人身边,不肯离去。

“那和亲一事,父亲又做何打算?”陡然间宋玦开口,眼神里精光一闪,目光如炬向夫人看去。

宋夫人十分镇定:“和亲一事,确实玦儿的主意可行,业已禀报皇帝,实为省钱省力的好法子。”

宋玦脸上先是没有表情,过后。微笑起来。

“所以说,父亲只是不许与苏家联姻一事?”他表现得如此深沉自敛,倒让宋夫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因本以为,儿子必因心意不被依从,而要大吵大闹的。

“夫人的意思。噢不对,老爷的意思,正是如此。”吕妈妈见夫人有些接不上话似的,便自己替她回答了。

秀妈妈看向宋玦,后者俊朗的脸上,薄削唇角倏地勾起:“妈妈你觉得如何?”

秀妈妈情不自禁,微微一笑:“大爷又觉得如何?”

宋玦双手抱臂。高大身躯傲然而立,身后阳光投注,他整个人便笼于一轮金光之下,剑眉星眸,悬鼻薄唇,面有戏谐之意地道:“妈妈觉得如何。我便觉得如何。”

秀妈妈便含笑看向夫人:“既然如此,请夫人赐信一看。若真如夫人所言,老爷的吩咐自然无人敢违背不从,就算老爷的心意与老夫人相悖,”说着深深看了对面正端坐着的夫人一眼:“也只有按老爷说得办了。”

宋夫人像早料到对方有此一说。回头与吕妈妈对视一眼,然后方正视秀妈妈,冷冷地道:“我是无妨的,不过,”话锋随即一转:“老爷信上吩咐,为免生事端,尤其苏家老爷最近刚刚到家,为免伤及同僚感情,此信不可示人,传其意后,即可便烧毁为是。”

吕妈妈只等夫人这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配合得极为默契地将太太身边香炉挪到近处,揭开上头盖子,便要将手里薄薄一张信纸,丢入正冒出火星来的炉中。

说时迟那时快,吕妈妈几乎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本来捏在自己手中的信纸,瞬间就被宋玦掠了去。

“当真父亲如此说?要烧了也不是不可以,待儿子再看上一眼,再烧不迟,亦不为不敬。”宋玦边说边笑,身形已离开吕妈妈一丈开外,并将信纸抖了开来。

不料但见之下,宋玦先是身抖手颤,过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妈妈你来看,“宋玦将信递到秀妈妈手中:”这可是绝了!“

秀妈妈不声不响地接过信来,看了一眼,上头文字确如太太所说,且字迹也。。。

“果然大爷的话没错,”秀妈妈也淡淡笑了:“哪里寻出来这样一个能人?将老爷的字迹模仿得如此相像?真该识得此人,将来说不定能有重用。”

宋夫人听了个目瞪口呆,吕妈妈先也是同样呆住,过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反问:“妈妈这叫什么话?难不成竟指夫人暗中使人,假做出这信来么?”

秀妈妈笑而不语,只看宋玦,后者顿时就沉了眼眸,绝世俊美的面容瞬间冷凝,周身仿佛有寒气凝结。

“自然是这话。若不然,这封信又怎么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临空抖开,夫人便先看见了上头如血似朱的一颗玉印,确实是老爷的没错。

自己那封呢?别的都好说,只除开此印,这是伪装不了的。

可他的信,又是从何而来?

“昨晚我便派人,去驿站守了一夜。信到时便知会我到,拆开看过,又再临摹一封同样的丢于原处,果然送到夫人手里,便替换成这封了。”宋玦似乎在笑,可眼底深处,却隐隐有怒气翻滚。

宋家唯他可模仿老爷的字迹,且惟妙惟肖,完美无缺,因自小便是父亲亲自教导启蒙的缘故。

不过自然了,他留下的那封赝品上,没有老爷的真印,因此太太命人另写的这封上,也就没有。

“来信已收到。经细思缜虑,此事可行。另嘱玦儿,男儿须言而有信,既出此言,不可不成。因此提亲既可,不过迎娶之时,还当金殿成名之后。”

宋玦醇厚的声音随即响起,嗓音过处,温润似那春风拂过,可听见宋夫人和吕妈妈耳中,却如数九寒冬,被冰水淋头。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太太扑上前来,抓了真信于手细看,脸色大变,整个人都灰了下去。

宋玦微笑与秀妈妈对视,后者也笑,却亦有一半担忧。

看得出来,若不是大爷应允了老爷极为渴望的条件,老爷是不会同意此事的。

不过迎娶之时,还当金殿成名之后。这便是条件之一了,头一关,便是殿试时出人头地。

可这种事难道是可以预料,或者说,是可以百分百办得成的么?

宋玦看出秀妈妈的担心,愈发笑得灿烂了些。他本就是轩眉星眸,十分地俊朗,再加上如此温颜展笑,整个人便像是在发光一般,让见者温暖至极。

“妈妈别在这里发愣了,还不快去。。。”后面的话,宋玦自觉收住不提,秀妈妈会意点头,同样快速地应了一声:

“奴才知道,这就去办。”

宋夫人只当这妈妈是去操办提亲一事,又羞又恼,大喝一声:“就算要办,也不必急得这样吧?!看成了事老爷赏不赏你个上席!”

秀妈妈才不放她这些不成器的酸话在心上,人早就走到了外头,招手叫来荷风:“想个法子,给苏家小姐那边递个信儿,只说老爷许了,让她也好放心就是。”

宋玦在屋里,却向太太深深行了个礼:“多谢母亲成全!”他的话里,一半少不得是有些讽刺的,另一半,却也有些哀求。

将来祈男入门,自己再有心,她也将不得不于夫人指令下生存,毕竟后院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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