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成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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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巧成缘- 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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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见品太医要捏自己手腕,本来疯笑不已的祈蕙突然变了脸色,惊慌无措向后退去,直到蜷缩在墙角无处可去,口中苦苦哀求:“别杀我,我再不敢了,别杀我别杀我!!”

祈男的心悬到了半空中,怒气却升到了头顶,她看得出来,祈蕙是被人吓成这样的!

华公公清了清喉咙正要说话,祈男穿着高底鞋的右脚重重落到了他的脚尖上,华公公由不是大叫一声,祈男狠狠瞪住他,然后一字一句地道:“公公少说一句!来替宛贵人看病可是太后的意思!”

不知是她话里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被她犀利的眼神镇住了,华公公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吞进了肚里。

品太医不管祈蕙如何挣扎,一只手牢牢将她右手抓进掌中,祈蕙大发作起来,又叫又抓,真正显示出一个疯子的模样来,品太医避让开她另一只手的抓挠,厉声叫着祈男:“开了我药箱,最上头一层右边有只灰色瓷瓶,于我取来!”

☆、第三百一章 冷宫(二)

祈男飞快将药瓶拿到手里,品太医此时正竭力要控制住祈蕙,可疯子的力量是远超过常人的,别看祈蕙此时已瘦得脱了人形,可力气还真不小。

祈男眼见品太医无法,遂自己飞快拔下瓶盖,品太医好容易空出只手来捏住了祈蕙的深陷入骨的双颊,祈男趁机将瓶里药水倒进她喉咙里。

祈蕙的力气慢慢消失了,她变得平静,变得温柔了,身子软软的,在品太医的安抚下,缓缓倒在了床上,刚才的声嘶力竭仿佛是一场众人的恶梦,现在他们醒了,可她却要睡了。

祈男替沉沉睡去的祈蕙阖上被子,品太医这方得空,细细替其把脉,华公公站得远远地看,不则一声。

灵儿守在门口,眼中若有所思。

“太医,”祈男见品太医慢慢移开手,急切就问:“贵人身子如何?”

品太医先没回答,回头看向灵儿:“你去,到太医院取人参固本丸来。”

灵儿身子微微一晃,脸上顿时失了血色,看向华公公:“奴婢是不能出,出。。。”

品太医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快去!难道看着宛贵人失神失智的,死了不成?”

死!

这个字震醒了在场所有人,包括祈男在内。

可是华公公依旧没说话,灵儿只等他一句首肯,他不发话,她绝不敢动的。

品太医松开祈蕙的手。从地上直起身来:“好吧,既然如此,横竖下官已完成使命。请公公这就回去复禀太后。宛贵人病入膏肓,迟一刻也缓不得,不过既然太后旨不在替贵人诊治,下官也无可奈何。“

祈男明知此乃品太医激将之计,因此咬牙没有出声,只斜眼睇着华公公,清丽黛眸中露出烦躁与愤怒。

华公公犹豫一下。让步了:“灵儿你去,快去快回!”

不料灵儿依旧没动身子。双目地上乱转,仿佛在思忖什么,祈男不觉生疑。

“奴婢实在去不得,”半天没说话又被祈男逼视。灵儿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奴婢又不识得外头的路,万一走错了方向,反耽误时间。不如叫门口校尉去取,太医觉得如何?”

品太医转过身来,头一回,祈男见他失了好脸色,变得暴躁狂怒起来:“是啊,让校尉去取药,华公公来替贵人把脉。我伺候你,宋大奶奶把门,众人皆不必干自己差事。替别人把事办了可好?”

灵儿垂下头去,百般无奈,却还是磨蹭着不去。

祈男看出来,灵儿仿佛极不情愿离开祈蕙,可品太医却竭力要打发了她去,虽尚不知原因如何。可祈男直觉相信,这里头有鬼。而品太医才是自己该信该帮的那一方。

“既然你不肯去,不如公公去如何?”祈男望着灵儿,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你不愿当奴才伺候人跑腿,好在这里还另有一位。”

华公公顿时白了脸,气急败坏地呵斥灵儿:“还不快去!迟了我便要召敬事房传板子了!”

灵儿没法子,只得一步挨不了一步地,蹭出门去。

华公公跟到门口,眼见人出了宫门,方才冷笑着回来:“太医,有话这会子不妨直说了。”

这只老狐狸!祈男知道,什么也瞒不过这公公的眼睛。

品太医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公公明察,灵儿人在这宫里,心却在别处。太后若想得知真相,不支开她是不中用的。”

真相?!什么真相?

祈男觉得有一股彻骨寒意从脚心倏地扩散开来,额角涔涔冷汗渗出。难不成大姐姐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竟不是咎由自取?背后另有隐情?!

沉默,倏然如浓墨化在这破烂不堪的冷宫里,华公公瞪着品太医,半晌,不出声地笑了。

“品太医果然是品太医,”华公公声音嘶哑到几乎辨认不出:“这许多日子过去了,奴才只当太医忘了那件事,又或是,忘了如何揣摩太后心思。不想回来不过一个多月,太医依旧本领非凡,实在令奴才钦佩不已。”

品太医没接话,可祈男从他侧面明明看见,对方牙关咬得紧紧的。

“就有话你也问不出来,”华公公还在继续:“才你给宛贵人吃了什么药?看她这会子睡得倒香。”

品太医终于开口了:“什么药?不过是甘草汁罢了。”

华公公呆住了。

祈男情不自禁微笑起来。果然品太医手段高端。这招高明,实在高不可言。

华公公也回过味来,嘎嘎地笑了起来:“若贵人真疯到无可救药,此剂便可令人明知,若她不过是一时受刺激又或是假疯,亦可从中明辨。太医之举实在令老奴开了眼界呢!”

品太医浅笑:“若论其中道行,下官还得跟公公多多学习才是。这点子雕虫小技,实在不值在公公面前一提。”

“难道我大姐姐刚才竟是伪装?”祈男走到床前,望着似已睡熟的祈蕙,喃喃自语。

品太医走到她身后:“也不全是,半是心理暗示,半是情绪失控,还有,便是自娱自乐,自我放弃,自我摧残。总归是头脑清醒的人因受于眼下这般困境中,不得已自我调节的方法罢了。”

祈男深深地叹了口气。

品太医弯下腰下,轻轻拍了拍祈蕙脸颊,后者没有反应,微微起着鼾声,品太医遂看了祈男一眼。

祈男会意,贴在祈蕙耳边,低低地道:“大姐姐,是我,男丫头。灵儿已经走了,大姐姐快醒转来。”

这话犹如一剂良药,祈蕙先没睁眼,唇角却轻轻颤抖起来,片刻之后,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流淌下来。

华公公有些鄙夷地看着:“哟,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想做贵妃的时候,可没人逼你。我的好贵人!”

祈男将祈蕙扶起来,不顾她身上又脏又臭,坐在背后,让她能舒舒服服靠在自己身上,然后不动声色地对华公公道:“有劳公公,外头守着门如何?”

华公公又是一声:“哟!怎么轮到我当差了?”

祈男神情淡雅,眸光清冷地看向他:“灵儿若回来,大姐姐吐不出实情。不但我们,公公也不好对太后交差,太医没空,我这里又占着手,不然我与公公换个个儿如何?”

华公公哼了一声,只得向门口走去,却站在里头不肯出去:“宋大奶奶,您可别忘了,我若听不清贵人的话,也是不好交差的。”

祈男眉头一肃,眼中陡然迸射出凛冽煞气:“那就请公公少说些废话,大家方便!”

华公公缩了头,不吭声了。

祈蕙将头深深埋进祈男怀里,放声大哭:“我哪里知道?其实都是皇后。。。”

品太医立刻按住祈蕙:“小声些,慢慢说!”

祈蕙哽咽着:“那日皇后寻我说话,说愿助我坐上贵妃之位,不过要我投桃报李,给妍答应送一钟八珍羹去。”

祈男情知不妙,隐约间,她已知将会发生何事。

“我哪里知道妍嫔当时已怀上龙胎?心想许是皇后近日不知为何事教训了妍答应一顿,许是不好意思抹下面子亲自求好,因此假托我手。”祈蕙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多少天没有这样正正经经地向人诉过苦了?又有多少日没人这样正正经经地倾听了?

祈男能感觉到,自己胸膛前面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那是祈蕙积攒已久的委屈,与悲鸣。

品太医的脸已白至透明,眼角眉梢高高吊起,从来在他脸上难得一见的戾气,森森然缓缓而出:“皇后这样指使,你就一点疑心没起?”

祈男听他声音不对,又见他脸色大变,黑如玉的眸子由不得一沉,不太明白跟这事没多大关系的品太医,为何会紧张至此?

祈蕙忆起前事,不自觉死死扯住祈男的衣袖,浑身哆嗦地想躲藏起来:“我哪里知道?皇后一向对我不薄,自我进宫便处处助我,若没有她,哪有我后来的风光?”

祈男在心里叹息,我的傻姐姐,若不如此,她又怎能取你信任?若不你得信任,又怎好借你的手行凶?再者,捧你到高处,再摔你下来,岂非更比平地摔跤更伤至肺腑,更连翻身的机会也没有?!

皇后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心计实在太深。

华公公远远听着,如老僧入定,动也不动一下,仿佛这事早在他,亦是太后的预料之下。

“品太医我对不住你,我知道妍答应是你妹妹,可我当日并不曾有害她之心,”祈蕙的话让祈男瞬间大吃一惊,她浑身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瞬间急跳如擂鼓。

再看品太医,额角上青筋已爆到极处,仿佛一触将破,一向温雅和煦的眼神,变得阴寒冷鸷,死死盯住祈蕙,却并不出声。

祈蕙还在叠叠不休地说着,仿佛不一口气倒尽心事便要窒息似的:“妍答应自进宫便伺候皇后,皇后喜欢她得紧,新近又被皇帝宠信封了答应,太医您又是太后面前的红人儿,满宫里谁不知道她是您的亲妹子,谁敢对她下手?我只当皇后是好意,不然给我一万个胆,我也不敢有误皇家血脉啊!”

☆、第三百二章 实情

“既然你是冤屈的,为何后来太后面前提审,又不肯说出实情原委?”品太医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溶解的冰寒之气。

祈蕙的哭声陡然止住,仿佛记起什么来了,她突然回头看了祈男一眼,然后猛地从其身上弹开:“你走你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祈蕙再度疯狂起来,双手拼命向外推着祈男。

究竟皇后拿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如此忌讳,再念及时,又如此惊恐?!

祈男心头酸楚,不顾祈蕙尖尖的指甲抓挠,牢牢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我说宋大奶奶,”华公公看着有些着急起来,“这眼见灵儿就快回来,您倒是让这贵人再开口呀!此时不说,可再没了后路!”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点醒了祈蕙,还是祈男接下来的安抚起了作用:“大姐姐,不用怕,都说出来,出了脓头伤才得好呢!”

祈慧突然住了手,定定地看着祈男,像是不认得她了,过后复又拉过她来,将自己的脸贴上她的身体,眼泪是总也干不了的,气息却稳定下来了。

“你可不只你一人,身后还有整个苏家呢!”祈蕙的话让祈男怔住,过后反应过来,这必是皇后当日逼迫她的原话。

“你只管去冷宫,其实不过是个幌子,”祈蕙声音飘忽,身上打着寒噤,仿佛说话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远在琼筵始开,笙簧并奏的玉阶丹陛中,那一裘华贵凤装的某人:“有我护着你呢。不过几个月随便找个由头也就出来了,横竖命是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声音渐渐隐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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