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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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庭月- 第1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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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感觉得到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詹台玦衡身上,惊讶的,怀疑的,恍然的……应有尽有。

偷眼看向镜司澈,他倒是没有成为那众多人中的一员,他追随着一脸凄色的天子,仿佛在听一个普通的笑话。良好的教养让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淡然,可

是即便藏的再好,他眼中的嘲讽与愤怒还是出卖了他。

“儿臣,参见父皇。”清越的声音在殿上回荡,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宣示着什么,詹台玦衡俯身低首,一脸严肃恭敬。

什么是认贼作父?再也没有这更好的解释了。

为了复仇,为了皇位,詹台玦衡,值得吗?

我心里这么想着,目光看着詹台玦衡的一举一动,说不清心里是鄙夷多一些,还是心痛多一些。

就在此刻,原本愣怔在原地的镜司澈回过神来,转身看向我,目光直逼我眼底,冷冽而犀利,像是在质问,像是在怪责,有像是在嘲讽。

我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心虚,匆忙低下头去。

“原来我们,不过是互相欺骗。”恍恍惚惚,耳边飘来镜司澈这一句话。

不愿向人展示我此刻的脆弱,我只能将头放的更低。

逐宫篇 欲上青天揽明月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认亲

却见镜亦城似乎烦为动情,强撑着站起身来,由傅义坤扶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在万众瞩目之下停在詹台玦衡眼前,颤颤巍巍伸出手臂,詹台玦衡一顿,伸出手去握住镜亦城的手臂,趁势起身。

“朕的皇儿,”镜亦城不住地点头,眼中隐隐可见荧光烁烁,“朕盼着这一天,已经盼了十八年了!”

詹台玦衡倒是一脸淡然,他后退两步,躬身低首:“儿臣多谢父皇多年照拂。”

镜亦城一脸欣慰:“起来,起来,”环现四周跪着的众人,“都平身吧!”

“谢皇上!”

镜司澈微微冷嘲一声,抢先站起身,我心中默叹口气,正要起身,才发现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麻木,双腿早已是一片酥麻,竟有些不听使唤。

我只得一面振搓着一面强撑着站起来,抬头却正好看到一位脸色蜡黄的官员上前:“皇上明鉴,虽然皇上能证明詹台……少卿大人乃是陛下亲子,只是,这事关皇室血脉正宗,一丝也大意不得,所以,臣以为,还是要调查清楚才是……”

即使这番话说的婉转,但是言下之意是再清楚不过了:想要认祖归宗,就要拿出证据来。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镜家的家事,无奈皇家无小事,什么都要弄得清楚明白才行。

“郑大人此言差矣,”天子脸色大变之前,有人适时上前打断,“皇上乃九五之尊,难道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吗?既然皇上肯定,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皇上,”那位郑大人锲而不舍,“不服殿上众人,又该何以服天下啊!皇上三思啊!”

“你,放肆!”镜亦城勃然大怒,所有人只得再次跪下,“皇上息怒。”

“陛下,臣斗胆,只是若要臣等承认詹台玦衡的身份,必须要有能令臣等信服的证据,否则,臣宁愿一死,也绝不容许有人混淆皇室血统!”

我因为这帮臣子的迂腐而感到讽刺:他们只一心一意防着詹台玦衡混淆皇室血统,那难道后宫嫔妃所生的子嗣,就一定是他镜亦城的儿女吗?!

想到这里,不由想到镜司羽和素怀若,若是当年那孩子生下来……

下意识看向镜司澈,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毫无感情地匆匆瞥了我一眼,便转头回去,专注于殿上的局势。

我知道现在镜司澈一定对我很是失望,虽然我一早就看清了自己的心,但却并不能对他完全绝情绝意,联系从前种种过往,想到我们如今走到这一步,心里还是难免一阵阵失落。

“不知郑大人的意思,是想要怎样证明呢?”詹台玦衡不紧不慢地开口,胸有成竹。

那姓郑的没好气地看了詹台玦衡一眼,俯身开口:“想要臣等信服,还要委屈陛下和少卿大人,来一场滴血认亲。”

“滴血认亲?朕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镜亦城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来人啊,给朕拖下去砍了!”

无外乎镜亦城那样生气,滴血认亲虽然是个极好的证明方法,但是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样做乃是对先人的大不敬,而需要沦落到使用这种方法,也是颇令人颜面无光的,镜亦城贵为一国之君,又怎么能受此羞辱!

“皇上,臣身死而不足惜,但是皇室血统不容亵渎啊!”

“父皇,”镜司澈拦住卫兵,“郑大人虽然出言过于耿直,但是总是为皇家着想,还望父皇能开恩呐!”

镜亦城却毫无所动:“公然犯上,出言不逊,留之何用?老七,你让开!”

镜司澈虽然没有听从,但是脸色却是挣扎犹豫。

“皇上,”我忍不住插手,“臣女倒认为,郑大人有句话说得不错,‘不服殿下众人,何以服天下’。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即便您现在杀了他,可是以后公告天下之时,恐怕会有千千万万个郑大人站出来,那个时候,又岂是皇上可以杀的完的?”一面说着,我一面偷偷向詹台玦衡使了个眼色,可是詹台玦衡并没有理我,而是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做什么打算。

镜亦城略一思索:“千瞳说的,不无道理……”说着也微不可察地看了詹台玦衡一眼。

看来天子已经动摇,不过我倒不认为他是被我三言两语说动了的,镜亦城是个善疑的人,自然也想把事情搞得水落石出,刚刚那样,不过是想要在詹台玦衡面前做出个姿态,表示对他的信任而已,他其实是等着有人能说服詹台玦衡罢了。

镜亦城不愧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从不直接参与斗争,却总是能一手掌控局势。

詹台玦衡自然也懂得其中的玄机,他走上前去:“郑大人,若是能证明我是父皇的亲子,你又该如何?”

姓郑的一愣,旋即说道:“那就是臣冒犯了皇上,大逆不道,自当以死谢罪。”

詹台玦衡若有似无地看了镜司澈一眼,对着镜亦城躬身道:“父皇,儿臣也不愿在整个珺月的非议声中认祖归宗,所以,儿臣斗胆,还请父皇能恩准郑大人的请求!”

镜亦城佯作为难地对傅义坤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传旨下去吧!”

不多时,一切都准备妥当,镜亦城拿起银针,先取一滴,詹台玦衡随后依样照做。

原本极寻常的青白瓷碗此刻承载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虽然我早已料到结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随众人一同看去,心跳不停。

在所有人复杂的神色注视下,两滴血在水中慢慢相融在一起。

本来若按血缘,虽然不是亲父子,可詹台玦衡毕竟也是镜亦城的侄子,两人的血能够相融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一霎那间,殿中各人表情可谓是五花八门,镜亦城轻轻松了口气,而后挑唇满意地笑着,詹台玦衡仍旧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漠然,镜司澈似乎是想要牵动嘴角,勾出一个笑容,无奈努力了半天也是徒劳无功。

“哈哈哈哈,”镜亦城突然揽住詹台玦衡,面色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现在还有谁敢怀疑我儿的身份?!”

“扑通”一声,姓郑的瘫倒在地,连磕头请罪都忘记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所有人又在极短的时间里换上一副笑颜。

“你还有什么说的?!”镜亦城转向瘫软在地上的人。

“臣……甘愿以死谢罪!”

“父皇,”詹台玦衡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如今我们父子刚刚相认,若是再开杀羲,怕是不好,还请父皇能法外开恩才是。”

镜亦城看着詹台玦衡,欣慰地点头:“皇儿说的是,就依了你吧。”

这般言听计从让有些人心里很不舒服,我可以感觉到镜司澈冷厉的眼光直直冲向詹台玦衡,却被詹台玦衡的无视化解。

詹台玦衡走上前去,扶起地上那人:“郑大人,玦衡方才不过是跟大人开个玩笑罢了,万万没有让大人抵命的想法,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这……臣多谢少,哦殿下。”

詹台玦衡微微摇头:“大人正直名言,不畏生死,诚然是国之栋梁,即使玦衡不说什么,父皇也断然不会要了大人性命的。”

这一招委实高明,那姓郑的闻言,一时颇为感慨,又冲着镜亦城跪下:“臣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镜亦城看了詹台玦衡一眼,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之事就商议到此吧,玦衡既然身份已明,就暂且住在宫中,等朕拟好旨意,再行册封吧!”

詹台玦衡面色终于有所松动,却还是最终应是。

迫不及待地坐车回府,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却大门紧闭,心中很是不安,甫一下车就匆匆闯进府中。

“小姐您回来了,”詹台晋迎上来,在我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少爷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换个话题:“爹呢?”

詹台晋闻言,顿时黯然不已:“老爷他……不大好。”

凭空一个踉跄,詹台晋眼疾手快将我扶住:“小姐莫慌,老爷已经被送回房中,大夫刚刚来看过。”

我急忙挣脱詹台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詹台翎房中。

逐宫篇 欲上青天揽明月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恩仇

迫不及待地坐车回府,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是却大门紧闭,心中很是不安,甫一下车就匆匆闯进府中。

“小姐您回来了,”詹台晋迎上来,在我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少爷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换个话题:“爹呢?”

詹台晋闻言,顿时黯然不已:“老爷他……不大好。”

凭空一个踉跄,詹台晋眼疾手快将我扶住:“小姐莫慢,老爷已经被送回房中,大夫刚刚来看过。”

我急忙挣脱詹台晋,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詹台翎房中。

迎面碰到端着盆出来的燕清韵,盆中一片鲜红,触目惊心,再看燕清韵,虽然勉励维持,可是仍旧是眼眶通红,面色戚戚。

“爹他……”我抚着胸口,压下狂跳不已的心。

燕清韵刚想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忍不住别过头去,强忍抽泣,避开我匆匆而去。

而后便是踏脚而出的南宫翼,我一把抓住他,一面探头向里望去一面问道:“南宫师父,我爹到底怎么样了?”

南宫翼紧闭双眼,而后睁开,言语之中满是遗憾,他望了眼里间,小声说道:“受伤太重,又拖了太久,如今……只能是有一日算一日了。”说到最后,竟像是落荒而逃。

仿佛有人重重敲打着我的脑袋,一时间耳边嗡嗡作响。

正在这时,挺着大肚子的慕静雪端着托盘出现,见到我,原本颓然的面容稍有缓和:“千瞳,你回来了!”而后像詹台晋一般冲我身后张望。

“玦衡他……有事留在宫中了。”我简单解释道。

“哦,”慕静雪点点头,对我说道,“进去看看吧。”

我一面点头一面向里跑。

直到詹台翎床前,我不禁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眼前的人。

他静静地躺着,如果不仔细看,是绝无法发现他还在呼吸的,枯瘦的脸庞,一夜之间让他仿佛老了十岁,散开的头发已有多半变成了刺目的白,他原本健康的肤色此刻苍白的近乎透明,虽然已经换上干净的亵衣,仍然可见裸露在外的脖颈处的道道伤痕。

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他床边坐下,找到他干瘦的手紧紧握住,俯首在他耳边轻唤道:“爹?”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左右移动,我知道他听到了,便锲而不舍地又叫了几声。

终于,詹台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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