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第187节

很想说“是”，但是张了张口，最终仍是不忍：“对不起。”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抽回手。

孰料镜司澈突然发力，我惊呼一声被他带至身前。

他墨色的瞳仁中此刻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千瞳，不可能，我明明感觉得到，你走开始接受我的，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只是因为我今天所说的这些，你就生我的气，说出如此的重话吗？”

我摇摇头，方想开口，便听得不远处一声：“七弟好兴致，竟得闲暇同千瞳在此赏月，只是不叫上皇姐我，未免太过偏心了吧！”

睦宁来得猝不及防，我下意识就收回被镜司澈握着的手，镜司澈想来也是因睦宁的出现有些慌乱，一时未能及时阻止我，倒是让我顺利得手。

“公主真会开玩笑，臣女与殿下不过偶遇罢了。”我面向睦宁，只见她上下打量我二人，面色不豫，心里怕她误会了什么，便有意解释道。

“是吗？”睦宁虽是问我，却看向镜司澈。

只见镜司澈一脸平静，甚至还略带一丝微笑着看睦宁：“倒是忘了皇姐也是爱月之人，下次若是赏月，一定不忘请了你来。”

镜司澈这番回答并没有否认睦宁的说法，睦宁脸色更加阴沉，有意无意看向我：“算了吧，若是请了本公主来，恐怕皇弟又要嫌我碍事了。”

“皇姐哪里的话。”镜司澈仍是彬彬有礼。

睦宁冷哼一声：“七弟近来春风得意得很啊，父皇对你信赖有加，不仅下旨让你主持朝政，甚至整个皇宫，文武百官，也就只有七弟你见得到父皇，就连本公主，想见父皇一面，也只有吃闭门羹的份儿！”

“皇姐息怒，”镜司澈缓缓解释道，“这其实父皇的意思，皇姐若真想要去探望父皇，臣弟自然不能阻止，只是若是我应了皇姐这次，来日各位兄弟姊妹也要来探望，以父皇的身体，又怎么能够静样呢？所以还请皇姐谅解臣弟一番苦心，以父皇身体为重才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警告

“七弟的意思，是本公主不识大体，故意行为难之事吗？”睦宁因镜司澈一番话气得再难克制。

“臣弟不是这个意思，”镜司澈不慌不忙解释道，“还请皇姐莫要多心才是。”

“七弟句句都是道理，我也说不过你，”睦宁压下怒火，“只是还望七弟凡事留个余地才是，免得到时候，得不偿失才是。”

“谨记皇姐教导。”镜司澈躬身道，“皇姐走好。”

镜司澈有意逐客，睦宁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夜深露重，詹台小姐小心身体才是。”

睦宁语气尖酸，我晓得她定然是想到别处去了，然而当下也不能多做解释，只能祍身一礼：“多谢公主关心。”

睦宁再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身影渐渐消失。

待睦宁离开，镜司澈还想开口对我，却被我抢先：“我先回去了，殿下也早点休息吧！”

“千瞳，你我难道要这样一直互相折磨吗？”镜司澈宠着我的背影说道，语气凄凉叹息。

我微截驻足，却很快抬脚离开。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请不要再向筱筱询问我的情况。”夜晚微凉的空气将我的话带给身后的人听。

不等他的回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镜司澈说的不错，从第一眼相见，我们就在互相折磨。

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没遇见你。

回到昭和殿，若芙要伺候我睡下，却被我阻止：“先不必忙这些，不然躺下不一会儿还得起来

若芙只能停下手中动作，关门离去。

而我则坐在窗前，静静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若芙便轻敲房门，小声道：“小姐，公主来了。”

不出我所料，我站起身来打开门，只见睦宁被一身黑色披风裹着，若不细看根本认不出来。

我朝门外张望了一眼，对若芙说道：“你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随后将睦宁让进房中，关上门。

“你知道我会来？”转过身去，只见睦宁脱下披风，露出一张清丽容颜。

“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你一向不是能忍的人。”我倒了杯茶递给她。

睦宁却不接，只是目不转睛看着我：“你难道不该向我解释一下，今晚我所看到的情景吗？”

我只得将茶放下，坐回原处，低声说道：“我不想再利用他了。”

“你把一切都告诉他了？！”睦宁半是惊怒半是害怕。

“没有，”我答道，“怎么可能？！”

“你后悔了？”

我看向睦宁探究的神色，很想告诉她我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想要放弃了吧？”

“不可能！”我肯定道，“既然早就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半途而废的。”

睦宁点点头：“还算你没有昏了头，”停顿了一下，她疑心重重地说，“但是看到你今晚的样子，我开始有些担心了。”

心下一紧，面上仍然淡然：“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真的会因为对七弟的愧疚，而毁了我们苦心经营的一切。”

我垂下眼去，真的会吗？

坦白而言，今晚的确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我想要对镜司澈说出一切真相，请求他放弃，可是理智的及时回归最终将我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直到现在，只要我一想起，心里便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我告诉了镜司澈，那么……一切都再无机会了。

“千瞳？”睦宁见我不说话，开口唤道。

我回过神来：“我看上去像是不顾大局的人吗？你未免对我也太不信任了！”

睦宁见我似乎有些不高兴，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只是我害怕……毕竟你们之间曾经……”

“你也说了，那是曾经，”我打断道，“我现在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不会被任何事影响，所以你大可放心！”

睦宁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故意转移话题道：“对了，今天我去见了皇上。”

果然，睦宁被吸引了注意力：“是吗？父皇怎么说？！”

“应该没有问题了，不过一切还要等待圣旨。”我答道。

“只要父皇松口，那就算成'，”睦宁松了口气，“这下一切都好办了。”

　睦宁喃喃自语着，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对了，”睦宁像是想到什么，复而开口说道“你在父皇身边侍疾也有段时间了，父皇可有透露过他的安排，或者，你可有感觉到父皇更属意谁来继承他的皇位？！”

睦宁的话让我一愣，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镜亦城那日对我说的话。

“若是撇开所有外物，只你所愿，你又望谁能继承皇位，荣登大宝？”

“没有，没有说过。”我答道。

然而睦宁似乎并不相信，不过却也没有再追问：“依你看，父皇他，还能撑多久？”

我细细算了，心中有了计较，可是面上却没有明说：“我也并不清楚，不过听杜太医说，也不过是有一天算一天了。”

睦宁不禁叹息：“如果父皇能撑过下个月，就好了。”

我偷眼看向睦宁，心里却叹息道：“恐怕别说下个月，就连这个月都是岌岌可危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说道，“睦宁公主，上尧骅歆那边就交给你和玉幽了。”

睦宁点头：“这是自然，相信不久之后玦衡便可胜利还朝了。不过，父皇那边也要靠你想办法了。”

我点头应是，但一想到眼前重重困难，不由一阵头痛，心口也烦闷不已。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睦宁看出了我表情的异常，开口问道。

我想了想：“皇上如今态度暧昧不明，委实让人有些摸不透。”

“若是能拿到父皇的传位旨意就好了。”睦宁顺口说道。

“传位旨意……”这倒是个方法，可是……

“如今皇上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镜司澈的监视之下，怎么有机会拟出旨意呢，就算有，如此引人注目，又怎么带出去呢？！”越说到后来，原本还仅存的的一丝希望又渐渐熄灭。

睦宁听我这么说，也不由一脸苦色。

“这还是其中之一的麻烦，除了想办法让皇上传位给玦衡之外，我们还要拿到调动京城亲兵的虎符，并且送出宫去，交给玦衡。”

“虎符？”睦宁愣住。

“不错，若是能将传位的旨意和虎符全部拿到手，我们才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一不小心便会变成谋朝篡位的反贼。”

“虎符一向由父皇保管，相信七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点头道：“不错，我想他之所以控制着皇上，除了避免与外界互通消息之外，也是想找到虎符，不过看如今样子，似乎他也一无所获。”

“这说明也许父皇并无意传位于七弟，”睦宁分析道，“可若是父皇想要传位于玦衡，那为何现在还不见行动呢？他究竟在等什么？”

“也许，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可以一击即中。”我喃喃说道。

“会是这样吗？”睦宁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尚早，”我安慰道，“我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睦宁闻言，踱步走向窗前，望着夜空轻声说道：“老天，愿你能保佑我们，保佑玦衡。”

站在睦宁身后，我随她一同望向头顶一片漆黑，心里默默祈祷：“无论孰胜孰负，我只愿所有人都能够在这场浩劫之中得以保全。”

“一切行动，从明天起，都应该开始了吧。”睦宁突然说道。

我回过神来，想起几日前的那一只信鸽：“不，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睦宁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低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真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反常

第二日去见镜亦城时正好遇见杜子声，虽然只是草草互相见礼，但是却看出他眉宇之间愁色明显，退下之时更是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让我一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千瞳，在想什么呢？”镜亦城将我拉回现实。

我回过神来：“没什么皇上，您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镜亦城重重咳了几声，我忙将手帕递给他，他轻轻一拭，一抹鲜红顿时在雪白的丝帕上蜿蜒而生。

“皇上，您……”我不由开口，却被镜亦城伸手制止。

他将手帕藏好，清了清嗓子对四周的人说道：“都下去吧。”

话音已落，然而却没有人挪动分毫。

“怎么了，朕的话你们都敢违抗了吗？”镜亦城冷言喝道。

“奴才不敢，”一太监尖声细气地开口道，“只是傅公公吩咐过奴才们，要好好伺候陛下，奴才们不敢怠慢。”

“放肆！”镜亦城顺手拿了药碗往地上狠狠一砸，顿时碎瓷片溅洒一地。

众人纷纷跪下磕头：“皇上息怒啊！”

“息怒？朕怎么能息怒！你们怕是要气死朕才高兴！还不给朕滚！”镜亦城说完，又咳了几声。

我上前一边替镜亦城拍背，一面说道：“你们难道非要看皇上动了大怒砍了你们才罢休吗？还不快下去！”

一些人听我这么说早就吓得起身想走，不过还有几个人似乎颇为顾忌。

我走到刚刚说话那小太监面前，扶他起来，同时在他耳边悄声道：“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公公怎可违逆，不如先退下，去寻了傅公公来，倒也怪不得你不是吗？”

那小公公一点即透，忙点头回道：“多谢詹台小姐明示。”

而后便带着一干众人退了下去。

他们前脚踏出大殿离开，我后脚便回到镜亦城榻前。

镜亦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