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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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庭月-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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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真会说笑,”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臣女可不敢。”

“你都敢不远千里从刺客手里把七弟从鬼门关夺回来,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想不出。”镜司羽把玩着茶杯,随意说着。

“太子殿下抬举我了,臣女不过是一个小女子,再胆大包天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可不一定,”镜司羽扬唇邪魅一笑,“如今你不就来淌我镜家这趟浑水了么?”

☆、第四十七章 联手 (3073字)

我心中一紧,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既然太子殿下已然看出我此行的目的,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是来淌这浑水,不过不是要掀起什么风浪,而是要让它重归平静。”

镜司羽却是一脸事不关己:“有人想让它风平浪静,却也不免有人希望浑水摸鱼。你想救七弟,可是你找错了人,此事与我毫无关系,我又何必去向父皇讨晦气,还不如看场好戏来得痛快。”

“哦,此事真的与太子您毫无关系么?”故意加重“毫无”两字。

“有无关系,并非你我说的作准,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是徒劳。”

我点头:“不错,我也听说了,那些刺客被抓时全部咬破口中毒囊自尽而亡了,死无对证,皇上也以叛党余孽刺杀结案,表面上看的确不再与殿下您有关……”

“哦,表面下呢?”镜司羽终于提起了兴趣。

“一则,所谓叛党,说穿了不过是仓皇而起,起初的势如破竹不过是沾了朝廷应对不及的光,若是他们能有当日刺客一半的攻击力,七殿下此次出征又怎会如此顺利?二则,叛党已然被击溃,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转换成组织精密、训练有素的刺客。这样浅显的道理连我都懂得,皇上怎么会不懂得?”

镜司羽不语,只是用眼神示意我说下去。

“既然皇上懂得,那试问他又怎么会容许有这样一个杀伤力强、纪律严谨的组织威胁他呢?所以殿下又安知皇上不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假意结案,好让有的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有的人?”镜司羽玩味着,“莫非千瞳心中已有答案?”

“臣女不过是猜测。”

“谁?”

“这件事谁受益最大,那便是谁。”

“呵呵,绕了一圈还是回到本宫身上了”,镜司羽冷笑,“不过本宫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一切都不过是猜疑罢了。”

“太子难道不疑惑,我是怎么知道七殿下有难的?”

镜司羽猛然侧身转向我,眼中不再妖媚风流,而是寒光毕现,洞察万物般犀利,颇有当今圣上的感觉。

任我再冷静,也觉得寒意袭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却见镜司羽“扑哧”一笑,为我续上茶水,声音带着粘腻的暧昧:“若是冷,便喝点热茶,可不要感冒了才是,不然可就没人救七弟了。”

无视他的突然殷勤,听出他有些松口:“那太子的意思是?”

“虽然依理本宫的确嫌疑最大,但那也只是嫌疑而已,本宫犯不着在这个微妙的时候惹父皇的注意。”镜司羽慢条斯理地说,我心道不好,费了这么大力气竟然没有说动他。

“不过你既然敢来与我联手,自然是有所准备,”镜司羽话锋一转,“我倒要听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我觉得划算,自然不能拱手他人,但是若是白出力气,那我这里只能先向千瞳赔罪了。”

我心里不由松口气,面上却维持庄重平和:“臣女斗胆,若刺客不是殿下所派,那殿下冒着被皇上一同责罚的危险去为七殿下求情,方能彰显殿下孝悌之义,皇上看到兄弟情深,定然大感欣慰,而若是此事传到坊间,天下必深感殿下仁孝恭谦,莫不竞相追随;若刺客真是殿下所派……”我故意停下。

“若真是本宫所派,那又如何?”镜司羽好耐心,不骄不躁。

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我暗暗思忖,嘴上却说:“那殿下就更要去了,人人都怀疑太子您想要七殿下死,那您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去做了七殿下的恩人,试问又有谁会相信一心想置七殿下于死地的人转而去为他求情呢?既洗脱了众人对您的猜疑,又留下了美名,不过是在皇上面前说句话,您何乐而不为呢!”

镜司羽眉梢一动,犹疑一闪而过被我捕捉到,我知道机不可失:“何况,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才如此重罚七殿下,但毕竟血浓于水,又能气他多久,还不如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不是么?”

镜司羽嘴角上扬,似是对我无计可施地摇了摇头,玩笑道:“詹台千瞳啊詹台千瞳,你若是个男子,怕是整个珺月皇朝、整个镜家都要被你吞食入腹去了。”我闻言手一抖,茶水洒出大半,镜司羽恍若未见,“不过,本宫很庆幸,因为未来你将是我的太子妃,我的皇后,不然,我一定会除掉你以绝后患!”

“怎么,太子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莫非也怕我这小女子不成?”老实说,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安,却不知是因为他说道我与他的婚约,还是除掉我以绝后患这样的想法。

“千瞳,你可不是小女子,本宫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想提醒你:本宫可以救他,自然也有办法杀他,所以,你最好管好你自己,不然,本宫尊严受损,一时气愤会做什么,我自己也无法预料。”镜司羽虽然在笑,但是一字一句都是咄咄逼人,“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夜幕降临,我枯坐在正坤宫等候消息,晚膳过后,姨娘前脚回宫,镜司羽后脚便集结了五、六、八、九、十二皇子求见皇上,如今一个时辰已过,却不知道是何情况。

“轰隆”一声响,我猛地回过身来,却见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继而雷声阵阵,我一下子慌了神:大雨将至!

果真未过多久,天空就变了颜色,阴郁得压抑,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夏日的雨就是如此,几次电闪雷鸣之后便化为倾盆大雨,狠狠敲击着青石板路,一声声光听着就觉得疼痛,要是实实打在身上……

司澈还在罚跪,他又受了伤,我不敢再想下去,抄了油纸伞便不管不顾地要冲出去。

“千瞳!”姨娘声音在身后响起,生生让我止住脚步。

“你大病初愈,这么大的雨还要去哪?”

“宫里太闷,我出去走走。”转过身,不敢看姨娘的脸色。

“既然嫌宫里闷,明日便出宫回家吧,只是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金丝云锦牡丹绣鞋在眼前放大,头顶声音越来越近。

“姨娘!”我抬头唤道。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去搬来太子当救兵也就算了,如今还想去找他!”姨娘面色不悦。

我心虚地再次低头:“姨娘,他是因为我才会被罚,我不能坐视不管啊!”

“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也不会怪你,你还是赶紧歇下明天好出宫。”姨娘说着便唤来了宫人准备请我回去。

“为什么?”我吼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冷血无情,为什么你们都要反对我与他来往!”

姨娘似乎是被我的爆发吓到,有些短暂的失神,但是毕竟在后宫多年,早已练就了处变不惊,她看着因为用力过猛气喘吁吁的我,淡然说道:“在这宫中,不容许任何错误,你现在可以走出这个门,可是你不要忘了,在大家眼中,你是未来的皇后,我虽不知未来的皇上是谁,但是现在的太子却不是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去,会给你自己带来什么,给詹台家带来什么,给他带来什么?如果你想好了,你认为值得,那你尽管去,我绝不拦你!”

姨娘的话宛若一盆冷水浇在身上,想到今天下午镜司羽对我说的话,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我机械地踏出宫门,后面沐曳惊呼一声:“詹台小姐!”却被姨娘打断:“让她去!”

脸颊一阵湿凉,进而延伸到脖子、肩膀、四肢,油纸伞未及打开,被我紧紧握在手中,越捏越紧,只觉得伞柄咯的手掌生疼,站在雨中,我闭眼抬头,任雨水冲刷着我的脸,眼角刚涌起一阵湿热,却立即被大雨冲洗干净。

蒙君错爱无尽时,恨余平生不得报!司澈,此生此世,你对我的一片真情,千瞳只有来生来世,结草衔环来报了!

雨还在下,脸颊上的水却是温热的,睁开眼睛,只见顶上一把伞,侧眼望去,姨娘轻叹口气,继而伸出手,拿绢子失去了我脸上的水:“回去吧。”

油纸伞从手中滑落,那一刻,我心中很难受,因为我突然发现,在我心中一直貌美明艳的姨娘,眼角也生出了皱纹。

☆、第四十八章 折笛 (2640字)

走回房中,众人替我更衣,我失魂落魄地任她们摆弄。

不多时,隐隐听到有人进了正坤宫,似乎是与姨娘耳语,随即姨娘出现在我房中:“皇上已经宽恕他了,还宣了太医随他一道回去。”

面色如故,心里却长舒了一口气。

“皇上还下旨……”姨娘顿了顿,“玦衡谪太常寺主簿,罚俸一年。”

原本放松的心情荡然无存,不由皱眉:“为什么?”

姨娘目光在我脸上逡巡:“顶撞圣上,目无皇威。”

我沉默须臾:“姨娘,我累了。”

“早些歇息吧,明日便让衡儿来接你回府。”

“不用了!”我冲口而出,才觉得反应过激,“姨娘,我有件东西落在府中了,您能不能尽快找人替我取来。”

姨娘不假思索:“好。”

一夜无眠。

翌日起身,收拾妥当,姨娘差人将东西送了来。摩挲着手中的素玉笛,细细端看,自打镜司澈将它送给我,虽不曾随身携带,却也是常常把玩,如今却……

我叹口气,收好笛子,提笔落墨:

司澈:

浮生若梦,惶惶不可终日;感君情切,身死难报万一。月下逢君,恍然羽化登仙;相见恨晚,高山流水相惜。

然君非池鱼,蛟龙也。爱恨嗔痴,不过一念之间。夫君子一生,所求无他,唯一展所长,功成名就。爱憎聚散,俱不尤人,万勿因小失大,追悔莫及。

落纬坡一役,无他矣,唯“士为知己者死”耳,千瞳但求无愧于心,望君莫要介怀。君所赠之物,乃生母所传,吾不敢夺人所爱,遂完璧归赵。

千瞳得君一知己足矣,万不敢存有他念,君伤在身,盼能谨遵医嘱,早日康复,也望能早日放下心中所累,一如往昔。

千瞳敬上

吹干纸上墨渍,折好,与素玉笛一同用帕子包了,缓步走出正坤宫。

来到梁溢居处,迎面碰见他人,只见他欣喜若狂:“詹台小姐你来了!”说罢急忙四下张望,而后到我面前,低声说道:“殿下一直在等您,奴才这便带您去……”

“不用了!”我侧身避开,从袖中掏出笛子和信:“替我把这个交给他就好。”

梁溢一怔,一脸不解:“詹台小姐,您这是……”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便是,暂时不要说见过我,等他伤好之后再交给他。”

“是,”梁溢接过东西,“詹台小姐,您真的不见殿下么?”

我苦笑:“事已至此,见不见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徒添伤感罢了。”

梁溢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此事一了,便准备打道回府,到了宫门口,却在看到马车旁伫立的背影时驻足不前:姨娘还是找了他来。

似乎听到我到来的声响,詹台玦衡转过身来,刚刚下朝,他还未及换下朝服,青灰色衬着他一身凛然之气,也愈发显得他面色苍白。

我不说话,越过他,径直上了马车。

车外人似乎由于犹豫了一下,最终掀开车帘,坐了进来。

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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