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气跑了端木香,竟又会跑来一个表妹?而且还让大家印象深刻?
老实说,如果大家都说好,他耳根子软的娘就不会说不好,那他不就得娶?
唉、唉、唉……
他不想娶!不想娶!不想娶!
他要娶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回房,不想娶祖宗规定的女人!
为什么会有那个婚约?为什么他要娶个刁蛮的丫头片子?
如果要他娶那种未开化的女人,他宁愿把窑子里最有名的花魁带回家,至少人家会伺侯男人,不会动不动就跟他大小声,比一比看谁有“少爷”、“小姐”的派头。
娘干嘛这么想不开?已经死掉的人说什么话,他们就应该遵守吗?
笑死人了!那如果那些不知到哪投胎的人说他得娶只猪回家传宗接代,他也得娶罗?
娘说祖先不会有这种规定,依他说的话,那可不一定。
要他大爷哪天不爽,翘辫子的时候不快活,就会叫他的后代去干一些他不想做的事。反正日子难过,就大家一起来,何必他一个人受苦?
所以呢!这些奇怪的规矩可能是那些老头子翘辫子前,在神志不清时说的话,他干嘛要遵守神志不清时下的命令?真是天大的笑话!
“真是可恶!”
公孙倚楼越想越懊恼,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得上端木家看个究竟。
他要去看看未来的新娘人选,要她看清楚自己未来的相公是什么脾气的人,想嫁他,就得按他的规矩来,否则就跟端木番一样,躲到山上去念经!或者去要木剑?
随便她啦!只要别在他身边碍他的眼就行了。
“嗯!就这么办!”
公孙倚楼起身,他决定亲自跑一趟端木家,去看看那个新来的表妹。
怎么会这么麻烦呢?唉……
第二章
“在这里停一下!”
路过朝阳门,公孙倚楼记起自己跟书贩预定的书,不知他们是否拿到,便要马车停下,他得先过去看看。
没想到他竟先看到两个身形纤细的“小公子”在市集里左右闲晃……
呃……好吧!其实这只是名门闺秀的小把戏,假扮成男人出门。
奇怪……为什么城里老是有这种明明不能出门、却偏爱逛大街的女人呢?
公孙倚楼深知这种有自己想法的女子,绝对不是求偶的好对象,但他的眼珠子还是破了例,在美丽佳人秽纤合度的窈窕身材上多打转了几圈。
唉!罪过、罪过!
“小、小公子……你走慢一点儿,等等我啊!”贴身丫鬟杜鹃做小厮打扮,紧随在蒲柳身后。
“都跟你说在府里等我就好。几本小册子买齐我就会回去,你偏要跟。”淡淡瞄了气喘吁吁的杜鹃一眼,蒲柳嘴里的应答充满无奈,但她缓住身形,让丫鬟跟上,免得杜鹃回去跟管事大娘抱怨,话传到孙总管或“娘”那边,自己就麻烦了。
“那怎么行?我得要随时跟着您的!”杜鹃皱起眉头,她可不想加府后挨夫人的骂。
“那这样你不会累吗?”端出灿烂的笑容,蒲柳尽量隐忍眼底疲倦的水气。
事实上来说,蒲柳已被行走必得前后簇拥仆妇的大户人家习惯折腾到快要不行了。
她装得好累喔!偏偏还没想出怎么逃走、却不连累家中姐妹的好法子,更何况瑞木家吃好、用好、住好……
一辈子没睡过那么好的床垫。穿那么好的衣服,脖子、手腕穿金戴银的。
端木夫人还规定她每天睡觉前得用西洋来的玫瑰霜抹手、擦身子,把全身弄得香喷喷才可以睡觉。
好好喔!她真的好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偏偏夫人要她学?还说要让她嫁到全城最富有的公孙家,享福一辈子。
万一东窗事发怎么办?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她是来当丫鬟的啊!
大姐常说,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笑嘻嘻的狐狸都是不安好心眼的,所以说,怎么会有人要请她当小姐呢?后来跟府里的丫鬟们相处几天,才知道原来夫人要她嫁的男人是香小姐的未婚夫婿,他们俩从小就不合,公孙少爷脾气很大,香小姐常常被他气哭……
唉!就知道天下没那么好的事,原来是帮小姐嫁给她讨厌的男人。
但是,如果人家知道自己娶了个冒牌货,那她要怎么办啊?公孙少爷会不会告官、把她送衙门啊?
虽然有钱的日子很美好,但想起她要骗人骗一辈子,就好挣扎喔!
还是福享得差不多时就落跑?
这个想法虽然很没种,可是总比她得冒着被送官的危险、时时都要跟个可怕的男人相处来得好吧?
蒲柳左思右想后便如此决定了,先当官家小姐过足瘾,再乘机落跑。
反正“娘”已经命孙总管把姐姐帮她签的卖身契约还给她了,在端木家,除了夫人跟孙总管,没人知道她是丫鬟。
呵呵!真好、真好……
被请到端木家白吃、白住、还白捞……
嗯!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是夫人认义女时替她戴上的,这几天她不时把玉佩露出来给大家瞧,以后离开,也没人可以赖是她偷的,然后她再卖掉玉佩,一辈子就吃穿不用愁了。
哇哈哈!她真是太聪明了!生性机伶而乐观的蒲柳只能这样想着。
“不会、不会,不管册子是几本、还是一个菜篮,奴婢都得帮你把它们带回去。”杜鹃伺候得相当周到,拼命讨蒲柳欢心,就怕这份难得好的差事让府里其他的人夺走。
“你真是忠心耿耿。”只可惜跟错主子……
打了个呵欠,蒲柳随手拿起书贩前的一本书,遮住自己疲倦的面容。
这边地形勘查得差不多,还是回去好下。
反正有个“石头”紧跟在自己身旁,她啥事也不能做,不回家练练琴、绣绣花、写写字,她还能干嘛呢?就先回端木家当个千金小姐吧……
“公子,你想要这本书吗?我帮你拿去算帐。”
杜鹃会错意,以为蒲柳中意手上拿的那本书,立即把它接过手,掏出荷包要去结帐。
“不……不是……”来不及喝阻,视线就被急切涌来的人群阻扰,一个颠簸,她的脚步禁不住往前倾。
“小心!”一个低沉醇厚的男音适时出现,结实的膀臂瞬时间抉住她不盈一握的柳腰。
“啥?”蒲柳俏脸绯红,有点错愕。
“有贼!有贼!”在最前头的杜鹃突然发出惊叫声,而人群更拥挤了。
“杜鹃,怎么了?”蒲柳被丫鬟的叫嚷吓住,连忙要挣开男人强健的手臂,上前看着究竟。
“别动,有人会去处理。”公孙倚楼紧扣住佳人的柳腰,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你快放手!”担心杜鹃的安危,蒲柳不住地扭动身子,只想离开他,到丫鬟身旁去。
“噤声,别说话。”男人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什么意思?
她倒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眨眨晶亮的大眼,有点分辨不出眼前的混乱是怎么回事,但她的鼻息里充满纯男性的气味,她不习惯,不住地扭动身子,只盼自己离他远一点儿。
“快点帮忙抓贼、抓贼……”只听到人群里不停有抓贼的声音叫嚷。
经过一阵的混乱后,没一会儿,杜鹃气喘吁吁地跟个发丝凌乱的小厮走来,回主人的面前。
“怎么?你还好吧?”蒲柳焦急地看着杜鹃,但男人紧搂住她,她动弹不得。
“小泥巴帮我把荷包抢回来,但坏人跑了。”杜鹃擦擦汗,跟主人禀报混乱的经过。
“人没事就好。”蒲柳摇摇头,终于安下心,她认为不需要为几贯钱送命。
反正,被抢的是端木家的钱,与她无关。
杜鹃喘着气,尴尬凝视眼前紧紧缠住的两人。
嗯,好奇怪的状况,该怎么说话?他们怎会自然粘在一起?最后,她选择若无其事地跟公孙倚楼打招呼,“表少爷好。”
“好。”男人紧接住佳人的纤腰,淡淡跟杜鹃点头。
“表少爷?”蒲柳扬起眉,不解的神色望向公孙倚楼和杜鹃。
“嗯。”杜鹃像老鼠见到猫一般的温驯,面对女主人的疑问只是点头,并没有多做解释。
“嗯?”狐疑的眼色望向粘在她身旁的男人不放。
“我是。”男人丢给她简单的回应。
“哦?”饶是她聪明伶俐,还是不懂“我是”两字跟表示“表少爷”有何直接关联。
见她还不懂,男人抛出一个绝魅的笑容,紧盯着那双灵动而清澄的瞳孔。
这丫头就是他的新娘人选?
如果是她,那他还不讨厌就是了,男人有种验完货品后畅快的感觉,嘴角微勾,他轻启性感薄唇,说出这几日以来最完整的话,“我,公孙倚楼,也是你的未婚夫婿。”
“哦!”蒲柳瞪大眼,盯着眼前雾气的男人。
猛吸一口气。哦、哦、哦……
这个好看又神秘的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她、她真是……跟老天借胆,这种男人哪是她嫁得起的啊?她只是一只备胎、备胎而已……蒲柳睁着圆圆的眼珠,想解释。
但是男人也不跟她说话,只是搂着她,跨大步,登上公孙家马车。
看主子慌张无措被表少爷带回,杜鹃急急忙忙追上,在男人身后挤眉弄眼。两只食指在唇边打交叉,暗示女主人不要随便说话……因为、因为表少爷讨厌跟他斗嘴的女人……
千万要记得啊!
“怎么办、怎么办……”
借着小解的名义,蒲柳跟杜鹃使了个眼色,两主仆躲到茶楼的茅厨前商议大事。
“别回嘴就成了,表少爷不喜欢话太多的女人。”杜鹃提供意
“哦!这样喔!”她用力点头,表示知晓了,但事实上说来,他绞紧手绢,紧张得手心已冒出汗水来。
这个表少爷已递过几次拜帖,要求见面,她先前躲在夫人身后不出来,但这回可溜不掉了,因为他光明正大地解了她跟杜鹃的围,又让人家认出她是端木家新来的“表小姐”,特地带她进杭州最有名的茶馆,说是开开眼界、尝尝鲜。事实上呢?可能只是妻测试她够不够格当千金小姐。
她蒲柳虽出自小门小户,没见过几个有钱人,不过这见识是绝对少不了的,她要不要趁“方便”之便,偷偷溜走啊?
蒲柳心中的算盘拨得可响了。
看主人面色不定,杜鹃轻声安慰,“小姐,你别担心,表少爷这人威严归威严,平常待我们下人倒顶好的,他跟香小姐不合是因为香小姐爱跟他斗气,你人比香小姐和气,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真是这样吗?蒲柳随便笑笑,混乱的心思还是没办法安静。
她好紧张啊……
“表小姐,少爷有请。”小泥巴奉命到茅厕前请人。
“知道,来了。”无可奈何地看了杜鹃一眼,蒲柳打鸭子上架,暂且先应付过面前这场再说。
谁让她那么倒楣,出门时遇到一场混乱,进而获得公孙倚楼的援手?
还让他认出她身后的丫鬟,进而意会到她的身分呢?
唉、唉……千不该、万不该,如果早知今日出门将遇到凶神恶煞,她应该不会出门的。
“表妹来喝喝这个茶,看合不合胃?”见蒲柳缓慢出现,公孙倚楼赶紧招呼。
“都好,有得喝就行了。”
见到俊雅的公子替自己倒茶,蒲柳慌得不得了。
她想起身接过茶壶,又碍于初次见面,动手动脚未免太过自然……强忍身为丫鬟该有的动作,她低着头,谢过公孙倚楼的热